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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8拜師 文 / 知其

    「嫻姐兒,你家那馬車的輪子已經鬆掉,明日便用我清風齋的馬車吧!」邵行止一邊說,一邊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抬頭便看到一名漂亮的陌生女子坐在他慣常坐的位置上,不由一愣神,再仔細一看,卻臉色一變,掉頭便走。

    曹芸也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由白轉為通紅,狠狠地盯著門口,似乎很想追上前去。

    陳嫻雅大奇,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難道這二人是舊識?

    「芸姑姑,剛才那人是我四舅舅,驚擾了姑姑還望見諒!」陳嫻雅留意著曹芸的臉色。

    「原來是姓邵的!」曹芸眼睛裡的羞惱之意又轉為恨意,但在感受到陳嫻雅好奇的目光後又迅速恢復平靜,「不相干的人而已,以後你要提醒舅舅們注意一下規矩,就算是在親外甥女的內室,這般大呼小叫也是不合宜的。」

    「是,弟子記下了。不過姑姑,我父親於揚州過世,明日我便要帶著婭婭與四位表哥一齊回揚州奔喪,可能要讓姑姑受累了!」陳嫻雅流淚道。

    曹芸卻眼一瞪,「什麼時候接到的信?」

    「一個時辰前!」

    「為何沒有立即服喪?來人,立即為大小姐與婭小姐換上麻服,府中設老爺的靈堂,府門掛白幔,向世人昭告老爺的死訊!」曹芸剛來陳府還不到半個時辰便開始發號施令,一旁的丫鬟婆子們一時無所適從,動作便有些遲疑。

    陳嫻雅見狀,忙朗聲道:「你們都互相告訴一聲,新來的姑姑是我的師父,日後她的話便是我的話,你們對她不許有半分不敬!」

    丫鬟婆子齊聲稱是。轉身去了,曹芸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又上前說道:「服喪期間。大小姐頭上的髮式與髮釵都已經不合適,請大小姐移步妝台。我親自示範一遍喪事期間大小姐的妝容,也請為大小姐梳妝的姑娘媽媽們用心看著。」

    瓊娘與紫鶯忙隨陳嫻雅進屋,蔓兒也將婭姐兒抱了進去。

    一刻鐘後,兩名素淨雅致的孝女便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面上沒有眼淚,人們也能從她們的衣著打扮上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悲傷。

    瓊娘等人不禁對曹芸歎服,不愧是譽滿京師的女師,不過是將孝服改大。臉上多敷了一點粉,頭髮換了一個樣式,大小姐與婭姐兒便整個變了樣。

    「紫鶯姑娘負責粉盒與素色帕子,韋媽媽負責辣椒串與二人的麻服,在京城倒罷了,一旦到了揚州你們不但要讓大小姐隨時保持現在這個樣子,而且要說哭便哭,堅持個幾日或許大小姐忤逆的名聲會稍緩和一些。」曹芸想了想又說道,「一般大家小姐會有四個年歲差不多的貼身侍女,大小姐與婭小姐跟前都差人。這回可在揚州多買幾個小丫頭帶回京調教!」

    瓊娘深以為然,對曹芸更加滿意,唯有紫鶯低頭淡笑著。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接下來曹芸跟在陳嫻雅身後看她如何選配隨行的家人,整理要攜帶的行李,以及將家中的貴重東西上帳入庫,安排府中的留守下人,有遺漏或者不完善的地方曹芸便在一旁小聲提醒,讓陳嫻雅受益匪淺。

    諸事妥當,原本留下守宅的黃四郎卻突然於晚膳前來見陳嫻雅,要求與陪他們去揚州的周顯互換。

    「郎中說你的腿還得將養半個月,否則將來容易留下後遺症狀。況且就算你親自回揚州也不一定能見著她!」陳嫻雅被黃四郎的癡情折服。

    「奴才明白,可奴才就是想親自去問個明白。也好做個最後了斷!」黃四郎頭垂到胸前,啞聲道。

    「也罷。你去與周管事說一下,明日換你回揚州吧!」

    黃四郎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退了出去,陳嫻雅見曹芸好奇,便將黃四郎與四惠那一段過往說給她聽。

    「此人重情義,用得好了,倒可成為你真正的臂膀。」曹芸聽罷沉呤道。

    「我亦如此認為!」二人相視一笑,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師徒之間滋生。

    次日一早,四輛青蓬大馬車停在邵府門口,辭別了邵家眾人的陳嫻雅拉著婭姐兒,與曹芸瓊娘坐了第二輛,阿媚紫鶯與大小郭婆子坐了第一輛,有腿傷的黃四郎與邵家四少的小廝們帶著主子們的行李坐了最後兩輛馬車。

    興奮的邵家眾表哥由四表哥邵智軒打頭,騎著青一色的黃驃馬,帶了同樣騎馬的八名隨從護著前面二輛馬車朝城門而去。

    這邊陳嫻雅奔喪前腳剛走,袁夫人便親自接見了一名婆子。

    「回夫人,婭小姐如今在大舅太太送的周媽媽教導下,不但自己能用膳,還能自己配衣服首飾,大小姐每日上午教婭小姐寫兩個字,兩日背一首詩,個頭也長高了些。昨日府裡得信,揚州的老爺已經過世,今日一大早大小姐與婭小姐在邵家四位少爺的護送下啟程去揚州奔喪,預計最長一個月便會返京。」

    袁夫人喑歎一聲,她那早死的二女兒讓她操了半輩子的心,留下個女兒更讓人揪心,頂著個天煞孤星的名頭將來可怎麼找婆家?如今連陳壽源也死了,但願陳家那唯一的大姐兒能活到婭姐兒成人,否則婭姐兒不能回袁家,袁家的親外甥女又不可能丟給邵家去養,便只好放到廟裡去寄養了,著實讓人煩神。

    那婆子猶豫著又說道:「昨日府中來了一位叫曹芸的女師,已經將大小姐收為弟子,另外,都督府的徐家大少爺也常跳牆來見大小姐,因奴才不在跟前服侍,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曹芸去了陳家?」袁夫人動容。

    「千真萬確,昨日當場行的拜師禮。」

    袁夫人半晌才揮手讓人打賞那婆子,並讓其退下,身後一名貼身婆子小心地說道:「夫人,這曹芸也太不識相了,咱們拿雙倍銀子留她都不願意,轉背卻去了那破落戶家中,這不是打咱們相府的臉麼?還有那陳家大姐兒才十歲,便與男人牽扯不清,為防將婭小姐也帶累壞,夫人要不要派人去陳家走一趟?」

    「罷了,曹芸若去了別家我才不會由得她打臉,既然去了陳家,看在婭姐兒份上我便饒她這一回,另外徐陳兩家本就有婚約,往來一下也沒什麼大小了的。去告訴那婆子,陳家大姐兒現在要替袁家照顧婭姐兒,讓她暗中幫襯著些!」袁夫人吩咐道。

    那貼身婆子退下,又有一名婆子來回:「老爺與大少爺一同進的府,直接去了老爺的書房。」

    袁夫人這才露出一絲舒心的笑容,她的女兒們雖不省心,可這兩兒子卻是極好的,父慈子孝,也不枉她相夫教子二十多年。

    袁沛書房內,父子二人相對品茗,袁沛滿意地看著長子那日益英俊成熟的面龐,說道:「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回父親,陳家大姐兒竟然直接將徐景達那七間鋪子捐給了白馬寺,然後又從白馬寺手中租了一百年,讓二皇子白費了一場功夫,兒子想來想去這種主意不像是徐景達能想出來的,因此兒子一直派人看著陳家,卻聽說陳壽源已經死了。父親,婭姐兒到底是二妹妹的骨血,袁陳兩家也算親家,兒子覺得不如將那陳家大姐兒與婭姐兒一同接到咱們府中來養著。」

    「你懷疑那主意是那個連惜丫頭都敢打,上次一同在小黃鶴樓出事的陳家大姐兒出的?她叫什麼來著?」

    「正是那丫頭,閨名為嫻雅!」

    「將婭姐兒送走是你母親的主意,再將她接回須得你母親同意,另外以邵行正那喜歡沽名釣譽的德性是不可能讓他的親外甥女陳家大姐兒住到別人家去的。為父也覺得那丫頭頗不簡單,小小年紀便敢開府獨住,能想出那種主意來也正常。為父記得徐陳兩家曾有婚約,當年定下的便是這丫頭與徐景達,你要在這方面多用點心思,這親事不能讓他們做成,見勢不好便直接毀了那丫頭。」

    「是,父親!」袁渙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陳嫻雅那張衝著他時而冷笑,時而怒目的白皙小臉,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或許也可為我們所用!」

    袁沛瞭然地看著兒子笑笑,「你要覺得那丫頭有趣便饒她一命,弄回府中做小亦可。」

    袁渙愕然,「父親也和兒子開玩笑呢,那丫頭如今才十歲!」

    袁沛沒有接話,袁渙的冷淡性子他這做老子的清楚得很,都想將那丫頭與婭姐兒一起弄回來養著了,至少袁渙覺得那丫頭是特別的,袁沛自己雖然沒有納過妾,但他不介意他的兒子多收幾房妾室,好為袁家多多地開枝散葉。

    「你最近不常和二皇子一起,他又胡鬧了?」袁沛換了個話題。

    袁渙默了一下才道:「父親,兒子這幾日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想請父親參詳一番!」

    袁沛親自給長子倒滿茶水,做出靜聽的姿態。

    「先帝登基後便立了皇上為太子,皇上在太子位上苦熬了十五年才得登大寶,其間的艱辛父親應該最清楚,如今皇上才屆不惑,不出意外最少還有二十年可活,父親覺得皇上會想早立太子?另外,就算是皇上立了太子,這太子還有沒有當年皇上的隱忍與雄才偉略熬到登基而不被廢掉?比如咱們一心一意要保的二皇子朱琰,兒子從來不認為一個成天沉溺於財色之人會被皇上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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