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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二汗巾 文 / 知其

    「來人,去書房!」邵氏如被激怒的母獅帶頭衝向陳莫渝的書房,眾人亦一窩蜂緊隨其後。

    陳莫渝患病之後便住回了正房,只有小丫鬟隔天進書房打掃一次,因此他的書房還保持著原樣。

    邵氏指著陳莫渝床頭上的頭油面脂說道:「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親自送去香料鋪的佟掌櫃處,讓他看看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來!」

    周顯家的正要上前,卻被陳莫渝搶先一步將上次陳嫻雅覺得眼熟的虎頭蛇身的漢玉簪子抓在手裡,「這簪子是朋友送的,可別讓你們這些粗手粗腳的婆子弄壞了!」陳莫渝說著還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方姨太太。

    這一幕正好被一旁的陳嫻雅看個正著,如果陳嫻雅真是九歲不到的小姐兒,可能會覺得陳莫渝這一眼沒什麼,可對於前兩世加起來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來說,看到這一幕便會覺得有些不尋常了。

    陳莫渝緊張那簪子倒罷了,屋內這麼多人,他為何會特意用那種眼神去看方姨太太?方姨太太突然上門來送方子可以解釋為想討好邵氏,或者是為了讓陳家這唯一的頂樑柱繼續挺立,可是她卻將眾人的思路引向陳莫渝患病的原因,讓邵氏去搜撿陳莫渝的書房,就顯得她的來意有些莫測了。

    袁氏又讓夏綠將陳莫渝床上的被褥枕頭拿開,細細地搜撿,又用鼻子去聞上面的味道,邵氏卻轉身打開陳莫渝的衣櫥,親手將衣物從櫥裡拔拉出來,指著袁氏說道:「媳婦先將那兩日渝兒穿的衣物撿出來!」

    袁氏憑著記憶挑了幾件衣物出來放在一邊,方姨太太情不自禁地上前幾步,盯著一條紅梅鬧春的紅色汗巾子說道:「那汗巾子倒特別!」

    陳嫻雅的心跳快了兩拍,她倒不覺得過了一個月這白芷蓮汁還有藥效,只是方姨太太憑什麼一眼便將那汗巾子挑了出來?

    夏綠一把抓過那汗巾子,仔細看了看,立即叫嚷起來:「這不是咱們院裡自己做的,婭小姐用的尿布都比這最下等的杭綢好!」

    周顯家的忙將那汗巾子呈給邵氏,陳嫻雅看到青果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果然邵氏只掃了一眼便將那汗巾子扔到了青果臉上。

    青果喜歡在陳莫渝跟前打轉不是什麼秘密,青果喜歡在自己的繡活上繡兩隻青色的櫻桃做為標誌在榮正堂也不是秘密,青果的東西出現在陳莫渝的書房內卻是犯了邵氏的大忌。

    「你的東西為何會在大爺房裡?」邵氏雙眼都快噴出火來,尤其是看到袁氏唇角那抹嘲諷之後。

    「夫人饒命,這汗巾子是奴婢繡來自用的,上回突然不見,奴婢也不知道這汗巾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青果跪到地上,嚇得不住叩頭。

    方姨太太上前揀起那汗巾子,將那汗巾子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指著上面還沒有完全消失掉的綠色汁痕問青果,「這上面是什麼東西?」

    陳嫻雅驚悚地看著方姨太太,這也太厲害了吧?可惜青果只看了一眼便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奴婢也不知,這汗巾子奴婢還沒繡完便不知去向,這事琉翠,紫鶯她們都知道,求夫人傳她們來對證!」

    方姨太太的目光轉了幾轉,目前最要緊地是確定那綠色的汁液與陳莫渝的病有沒有關係,至於這汗巾子如何到的陳莫渝的書房卻不是她一個姨太太該過問的,要問也得由邵氏與袁氏來問,便看著青果說道:「夫人院子裡怎麼會有偷汗巾子的賊?況且這面料與繡功也不是頂好,你自己放到哪裡不記得也是有的。」意思是青果的汗巾子不可能丟掉。

    袁氏也笑道:「論相貌品行青果可是夫人房裡頭一人,就是送了大爺東西也沒什麼,這東西雖不值錢,難得的是這份心意,母親,如玉的病老不見好,不如讓這個青果來大爺的書房頂替她吧!」

    邵氏只覺臉上被人狠甩了兩耳光,恨不得讓人將青果拖出去打死,她是想往陳莫渝房裡塞人,但塞的是她選中的人,老實聽話,還能與榮正堂一條心,並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染指她的兒子。尤其是青果這樣的長得好,心思又活絡的,若真被陳莫渝收了房,好好的兒子不出兩年定被這些賤蹄子們吸乾骨髓。這回邵氏決定送袁氏一個人情,便咬牙道:「既如此,便免了青果的一等丫鬟例,降為三等丫鬟,讓她在你跟前聽候差遣!」

    袁氏笑盈盈地應了,讓人將惶恐無助的青果拖走,然後又對方姨太太施了一禮,「多謝姨太太的方子及仗義提醒!」自始自終冷眼旁觀的陳莫渝也對方姨太太行了個禮,方姨太太忙側身避過,不敢受二人的禮。(http://)。

    「大爺,大少奶奶不必客氣,婢妾並沒有幫到你們什麼,那方子還沒有試過,不知道有沒有用。若找不到大爺致病的原因,再多的藥石恐怕都是徒勞。求夫人將那汗巾子交給婢妾,讓婢妾再仔細把上面的綠色汁液琢磨一番!」

    陳莫渝親手將那汗巾子交給方姨太太,動作聲音除了對方姨太太的尊重,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呢。邵氏的臉色更加難看,好在方姨太太接過汗巾子便告辭了。

    陳嫻雅看著方姨太太孱弱的背影,心中的狐疑如雪團般越滾越大,方姨太太為何對這件事如此上心?方姨太太與陳莫渝到底是什麼關係?

    陳莫渝突然正色道:「母親,兒子從來不知道青果曾送過汗巾子給我,不論兒子的病與那汗巾子有沒有關係,兒子都覺得此事有蹊蹺。」

    袁氏也皺眉道:「如果不是大爺收下的,那麼又是誰將那汗巾子放到了大爺的書房裡,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邵氏揮手道:「這事便交給媳婦了,榮正堂內若有人不服你的問話便來告訴我!」

    陳嫻雅覺得手心有汗泌出,這一查下去什麼妖魔鬼怪都得現形,青果丟汗巾子時她去過榮正堂,陳莫渝病發前她單獨進過他的書房,直到此時陳嫻雅才覺得自己的報復手段是多麼的莽撞低級,竟然留下了如此多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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