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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0章 病重 文 / 燈火連天

    小環一聽范煙喬這樣問,臉上卻瞬間浮上一抹驚懼之色。

    她低了頭,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小聲說道:「霓兒被福叔著人打了一頓,聽說好像是當時實在是痛不過,嘴裡說了一些胡話,剛好被路過的許副官聽到,當時就著惱起來,自己奪過板子來把她狠狠打了一頓,後來她娘來了,把她用板車拉回了家,現在不死只怕也殘廢了」

    范煙喬聽了,眉頭卻微微皺起,她雖然痛恨霓兒的猖狂之態,可是萬萬沒有痛恨到讓她去死的地步,所以當時福叔說打一頓攆出去的時候,她心裡還想著,所謂的打一頓不過是面子上的事,到時隨便打兩下打發她走了也就罷了,畢竟有大少的臉面在這裡,再加上她自己又是府裡的老人,福叔左不過裝裝樣子打一頓罷了。

    可是誰成想,這霓兒竟也是瘋了,自己已經到了那種地步,嘴裡還敢說胡話,又偏偏在說的時候讓許副官聽到,到是也活該她倒霉。

    只是范煙喬的心中卻微微有些疑惑,她皺眉問小環:「霓兒說得什麼胡話,怎地許副官會這樣生氣?」

    小環聽了搖搖頭:「不曉得,我也是聽吳嫂子說的,她站得遠,聽不甚清楚,只聽見什麼還不來負心漢之類的話,大約她是在罵大少,所以許副官才惱了人」

    范煙喬一臉不解地問道:「當時福叔不是在場麼?許副官下手這樣狠,福叔沒攔一下嗎?難不成他就那麼看著許副官把霓兒打個半死?」

    小環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忙擺了擺手,小聲說道:「小姐,不要這樣說」

    她拿眼往門外瞅了瞅,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小姐,許副官是大少的表姑父,他太太自小在老太爺身邊當小姐一樣長大,他要動手,誰敢攔?只怕就是大帥看見也會給他幾分面子,所以他當時抽過板子去的時候,福叔才會一聲不吭」

    范煙喬低頭沉默了一下,歎息著說道:「可惜了霓兒,這並不是我本意,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願她安然無事,能很快好起來,不然的話,我這心裡多少還有些不安」

    小環抬頭看了一眼范煙喬,輕聲說道:「小姐也是不得已,若那時大少不在這裡,說不定以她的嘴不知道又會生起什麼樣的風波。」

    范煙喬聽了這話,不由得拿眼仔細打量了一眼小環,半晌,輕聲說道:「不說了,我換件衣服咱們就下去吧,別讓大少等急了」

    她說完,輕輕歎息了一聲:「我才來這幾天,大少得脾氣算是摸得透透的了」

    她從行李箱裡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荷葉袖的縐紗短裙,薛紹當時說她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可是實際上,家裡的壁櫥裡卻還剩大半的衣服沒有拿,想必是當初去拿東西的人性子急了,覺得拿了這些衣服便夠她穿的了,於是甚至連冬天的大衣都沒有拿一件。

    下午回家拿東西的時候,范煙喬就順便捎了些衣服,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薛紹正坐在客廳裡看書,孫副官垂手立在他的身旁小聲地說著話。

    客廳裡的水晶燈亮如白晝,明晃晃落在薛紹身上,將他那一身深綠色的軍裝都映的鮮亮起來。

    范煙喬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他一眼,便扭頭對小環低聲說道:「以後把飯菜給我端到樓上去」

    聽到腳步聲,薛紹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依舊把目光移回書本上。

    孫良平卻看著范煙喬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小姐。

    范煙喬點了點頭,剛要往飯廳去,便聽孫良平又叫了她一聲:「小姐。」

    范煙喬轉身看著他,不解地問道:「孫副官,什麼事?」

    孫良平一臉抱歉地說道:「那架鋼琴我們往上抬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大少回來看了一下,說是已經走了音,讓我們給扔掉了」

    范煙喬垂著眼簾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當時說去回家拿東西的時候,特意把那鋼琴著重說了一下,想不到薛紹真的就記在了心裡,她雖然有些心疼那鋼琴,可是好在她已經把該拿的東西拿到手了,到是也無所謂了。

    她轉身剛要走,就聽薛紹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是架鋼琴而已,再買架便是,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范煙喬一聽,抬頭皺眉看了他一眼,忍了忍,沒再說話,扭頭往飯廳走去。

    薛紹盯著她的背影瞇了瞇眼,半晌低聲說道:「找個商行從英國買架,要找最好的調音師調音」

    孫良平低頭答應著:「是,屬下這就去辦。」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薛紹已經準備休息了,福叔卻急匆匆地敲著他的門低聲說道:「大少,大帥剛剛突然開始咳血,請您馬上過去看一下吧」

    薛紹幾乎是瞬間掀被而起。

    從那晚之後,薛震霆的病情竟然開始日益加重,即便是中村帶了日本最好的西醫來竟然也查不出到底得的什麼病。

    大帥府的警戒越來越嚴密,薛振霆生病的事情被薛紹全面封鎖了起來,范煙喬去上學的事情也被耽擱了下來。

    她的心裡越來越急,可是卻沒有半點法子,她想找薛紹好好談一下,於是一連幾天都等在噴泉邊上想第一時間將他攔下,可是薛紹現在幾乎回家就去西院那邊,根本連這邊的門都不踏入。

    范煙喬不敢用大帥府的電話,無奈只得滿心焦急地盼著薛振霆的病快些好。

    可是一直到農曆十月底的時候,薛振霆就幾乎已經病得下不了床了,行動間都需要人來攙扶。

    范煙喬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想去上學的念頭就一點一點打消,在這個時候,她是斷然不敢去打攪薛紹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即便是在大帥府裡,依然也能感覺到事態在一點一點變得嚴峻起來。

    收音機裡也開始出現關於北方軍內部人員變動的猜測,不外乎是說誰誰誰又陞遷,此人戰功彪炳,系北方軍軍中魁首,或是某副將被除去軍銜,因貪污軍費開支數目龐大。

    終於到了十一月中旬,第一場初雪的時候,薛紹第一次半夜裡醉熏熏地回到了大帥府,與他同來的,還有奉天城裡最當紅的交院花宋嘉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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