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6 恨之入骨的惰性 文 / 桑榆未晚
這件事情到現在,還不算翻篇。
程筱溫對這種音樂很瞭解,但是不代表唐玉玨能聽得懂,聽程筱溫在一邊說這是什麼曲子這是什麼大調這個難度值多少,唐玉玨其實很想直接說聽不懂啊,這難道是辟邪劍譜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唐玉玨還是保持著表面的風度翩翩,聽著程筱溫解釋,一邊點頭說:「嗯」「是」「我知道」。
直到音樂會結束,音樂廳裡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
散場,因為程筱溫和唐玉玨是在音樂會一半的時候才進來的,所以就挨著後門,散場的時候避免擁擠的人流,直接就出了門。
唐玉玨還在旁邊的奶茶店裡給程筱溫買了一杯熱奶茶。
程筱溫說:「我對奶茶過敏。」
唐玉玨直接就想把奶茶扔進垃圾箱裡,程筱溫攔住他:「那多浪費啊,你喝了吧。」
唐玉玨一直覺得,一個大男人拿著一個奶茶杯,用吸管和奶茶很娘,其實也果真很娘,但是現在程筱溫都搬出來「浪費」這頂帽子了,他調查過程筱溫,也知道程筱溫特別看不慣那些紈褲,所以就扎開奶茶,吸著奶茶。
身後有人經過,一個女聲說:「你看這個男的一米八的個子用吸管好搞笑啊。」
另外一個聲音:「我就覺得,那樣太……」
唐玉玨聽見這個聲音就驚了:「沈硯白?!」
沈硯白聽自己媳婦兒蘇暖暖說話,其實沒有注意到這個一米八的男的,就是唐玉玨,要不然他打死也不會開口,肯定拉著媳婦兒一路小跑著上車走人。
但是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蘇暖暖其實見過唐玉玨,如果她帶著隱形肯定就能認出來了,只可惜現在她沒戴眼鏡,眼前就是兩個模糊的人影,還有那個奶茶杯。
唐玉玨盯著沈硯白:「這就是你說的沒票了?!」
沈硯白嘿嘿一笑,想要岔開話題:「是啊,講座怎麼樣?」
唐玉玨黑著臉,倒是程筱溫幫他回答了:「非常精彩,很長見識。」
蘇暖暖問:「什麼講座啊?很有趣麼?」
唐玉玨從齒縫間蹦出三個字來:「相、當、有、趣!」
這一次約會,簡直太失敗了。
簡直是慘敗。
唐玉玨送程筱溫回去之前,蘇暖暖正纏著程筱溫問一些特別弱智的問題,他不禁對沈硯白說:「管管你媳婦兒吧,她怎麼能那麼傻。」
沈硯白「切」了一聲:「你的三天期限,明天還剩下最後一天。」
是,還剩最後一天了。
在送程筱溫回去的路上,唐玉玨就在想,要不要使出殺手鑭呢?
今天晚上用還是明天晚上用啊,真是費腦筋。
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程筱溫忽然喊了停車,唐玉玨在路邊緩緩靠停:「怎麼了?」
程筱溫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我餓了,下去吃點東西。」
「你想吃什麼早說啊……哎,哪兒去?」
唐玉玨把車鎖了,跟著程筱溫下了車,看著前面法國梧桐掩映下的一個招牌:口口香餃子店。
唐玉玨問程筱溫:「想吃餃子啊?」
程筱溫搖了搖頭:「餛飩……老闆,來兩份餛飩,一小份不要蔥末要芫荽,另外一大份……」
她用詢問的眼光看向唐玉玨,唐玉玨看了程筱溫一眼,對小廚房裡面的老闆娘說:「我都要。」
程筱溫坐下來,幫唐玉玨抽出一雙筷子遞給他:「這裡的餛飩特別出名,小時候張……我經常來這兒吃。」
唐玉玨沒有察覺到程筱溫這句話中間的停頓,他正在想,為什麼一個名為口口香餃子店的餛飩特別出名,那怎麼不改成口口香餛飩店?
這麼一天下來,唐玉玨覺得自己智商捉急了,為什麼連這種問題都會想一想。
等兩份餛飩都端上來之後,熱氣騰騰的,餛飩湯上面飄著翡翠色的芫荽和白色的蔥末,點上幾滴香油,真是香氣逼人。
這時候,兩人面對面吃著餛飩,唐玉玨看著程筱溫嘴角的笑,都沒了那種盛氣凌人,就很像是那種溫柔的鄰家妹妹。
最後吃了飯,唐玉玨要付錢,兩碗餛飩只要十三塊錢,唐玉玨錢包裡全都是成百的,程筱溫從後面伸過來手,手指間夾著正好的錢:「我有零錢。」
「怎麼能讓你付錢?」唐玉玨說著就要把錢推開。
程筱溫眨了眨眼:「這頓我請,下一次你請我吃頓好的。」
唐玉玨聽了這話眼睛亮了亮。
這麼說,還有下次。
唐玉玨送程筱溫到程家的大門,在臨下車前,程筱溫對唐玉玨一笑:「今天下午我玩兒的很開心,謝謝了。」
轉身,看著唐玉玨的車開走,程筱溫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蛻去,抿了抿唇,走進了大門。
程傅秋這兩天貌似比較閒,每一次程筱溫從外面回來,都能見到程傅秋。
程筱溫也懶得跟他打招呼,直接從小廚房裡端了一小盤點心,上樓。
程傅秋的眼睛從報紙上抬起來:「辦成了?」
「沒有。」程筱溫頭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句。
程傅秋說:「後天你的航班我給你取消了。」
這一句話讓程筱溫停下了腳步。
程傅秋接著說:「我估計你拿不下那個合同,所以不僅航班給你取消了,還給你們院長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看著程傅秋那種氣定神閒的樣子,程筱溫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不管做什麼都被人操控著,完全失去了自由。
程筱溫直接就把裝點心的盤子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碎片四處飛濺,她冷笑了一聲:「那你倒是看看我走不走的了?」
她決定,這一次就抵抗到底了。
這一夜,程筱溫想要上網買票,卻發現自己的網線已經被切斷了,打電話預訂機票,也被告知不能出售。
程筱溫氣的抓狂,就先給在學校的室友桑桑、佳茵和雪兒每個人都打了個電話,問了她們都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然後讓佳茵在網上幫她訂一張火車票,要臥鋪。
但是隨後佳茵打過來電話:「臥鋪賣完了。」
程筱溫說:「那就硬座。」
佳茵說:「硬座也沒了,你要是想趕在報道最後一天來,只有這一趟車,還有兩張無座的票。」
程筱溫咬牙:「無座就無座。」
掛斷電話,程筱溫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了很久,她在想,是不是這種安逸的生活久了,就忘記了原來那種苦日子,住陰暗的拆遷住宅樓,為了幾毛錢聽隔壁的大媽嚷嚷半天,上樓下樓絕對記得關燈,要不然浪費電。
但是現在,從飛機落差到火車就覺得不舒服了,再從臥鋪到無座就更不舒服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人還真是容易養成一種惰性啊,這種讓人恨之入骨的惰性。
程筱溫在書桌前看了一會兒書,就睡了,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如果她能想到第二天程傅秋對她的強制措施,這一夜就絕對不會睡,而是會直接收拾行李走人。
唐玉玨一笑:「那明天,我來找你?」
最後一天了,要再接再厲。
程筱溫點頭:「好啊,明天早上請我吃早餐吧。」
………………
而這一夜,唐玉玨卻是心情特別好,就連沈硯白下午犯的那個錯誤都歸類為小錯誤的範疇,不去特意整他了,去顧青城那兒小坐了一會兒,傻呵呵樂的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還要摟著顧青城的脖子唱歌。
顧青城是城西的老大,吃喝都玩兒的開,手下的事業黑的白的一條龍,在s市相當如魚得水。
顧青城黑著臉推開唐玉玨的胳膊,問:「老七這是吃了還魂丹了?」
沈硯白搖了搖頭:「是吃了含笑半步癲。」
沈硯白因為顧及家室,所以十點多就走了,走之前還不免被唐玉玨嘲笑了一番:「哈哈哈,真是個妻管嚴。」
沈硯白甩手關上了門:「祝你打一輩子光棍!」
唐玉玨又在這裡玩兒了一個多小時,去顧青城開的洗浴中心洗了洗澡,等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他就忽然想起來,程筱溫說了要讓他請吃早餐的,所以就特意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問是幾點去接她?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復,他自己倒是昏昏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早晨,程筱溫不喜歡賴床,在學校的時候總是五點半起床,到了家也是一樣,生物鐘已經形成了。
醒了之後一看手機,上面有一條唐玉玨的信息,是凌晨三點發的:「幾點去找你?」
程筱溫想了想,直接電話撥回去,對方接通之後,那聲音絕對是半夢半醒的狀態:「喂……」
程筱溫說:「唐少還沒醒啊?我這都等你半天了。」
電話另外一頭的唐玉玨猛的就清醒了:「嗯,哦,好,你等十分鐘我這就去接你。」
唐玉玨就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身上一身的酒味兒未散,就衝進浴室洗了個戰鬥澡,等到一切收拾停當,唐玉玨瞄了一眼牆上時間——5:23。
唐玉玨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又揉了揉眼。
心裡,一陣荒涼的風刮過,已經立起一座豐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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