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1 沒臉說 文 / 安染染

    葉清約了高承在新房子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面。

    原本今天她是不打算出門的，不過既然要見面，那她乾脆順道去新房子那邊看看，這兩天地板應該也差不多鋪完了。

    孕婦是不能喝咖啡的，所以她跟服務生說等人，然後只要了杯水。

    可是，他們約好了十點半見面的，這眼看著都十一點了，卻還不見高承的影兒。

    葉清有點生氣了。

    想當初離婚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墨跡，怎麼現在來見一面都拖拖拉拉的？

    她願意出來跟他見一面，談談孩子的事兒，可是她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無盡的等待裡。

    她等下還有事呢，而且咖啡廳的服務生已經看了她好幾眼了，想想也是，她就要一杯免費的清水，還在這享受著陽光與音樂，還有免費的wifi！

    她覺得有點丟人，可是高承的畏首畏尾更是讓她鄙視。

    拿出手機，撥號，下最後通牒，「高承，五分鐘之內你再不來，就永遠也別來了！」

    然後，在四分五十九秒的時候，咖啡廳的門被人推開。

    葉清微微扯了扯嘴角，不愧是專業飛行員，分秒不誤。

    高承卻一點都不覺得自豪，他強擠出一抹微笑，尷尬地坐在她的對面。

    「……好久不見。」他憋了半天，只憋出這四個字。

    葉清懶得跟他客套，拿過包包，從裡面取出驗孕單，遞到他面前，「懷孕五周，孩子是你的。」

    高承覺得後面半句特別刺耳，連忙強調，「我知道是我的！」

    葉清點點頭，還算他有點良心。

    高承低頭看著驗孕單，上面一堆的數據他並不懂，但那張圖他看懂了，一個小小的，也就蘋果籽那麼大，外觀像個「小海馬」一樣的東西，就是所謂的胚胎。

    真奇妙！很難想像，那麼小的一個小東西，會一點點長大，在她的肚子裡慢慢地隆起，十個月後呱呱墜地，變成一個會哭會鬧的小娃娃。

    而他，是小傢伙的爸爸！爸爸，多麼偉大的稱呼！

    「醫生檢查過了，胎兒的發育一切正常，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在中國。孩子三歲之前我會親自帶，三歲後我會帶她去國外，畢竟雙語教育對孩子將來的發展更好。」葉清告知說道。

    高承十分汗顏，他身為孩子的爸爸，居然只有被告知的份，而她已經把孩子未來幾年的規劃都想好了，而且全程都沒有他參與的份。

    一時間，他心裡有些難以接受，感覺自己的尊嚴都被踐踏到土裡去了。他受不了這樣的冷落，從談戀愛開始，到結婚三年，她一直都是溫柔賢惠的，尊重他的每一個建議和決定，她是很有主見，但無論在家裡還是外面，都給足了他的面子，但現在已經全變了，她只是在通知他怎麼樣，而不是跟他商量怎麼樣。

    從天堂掉進地獄，原來是這般感覺。這種感覺叫做——狼狽！

    可是，他卻沒有立場抗議。

    他澀澀地把驗孕單還給她，真有些不捨。這是他跟孩子的第一次「見面」。

    「這個是複印件，你可以留著當做紀念，以後我的產檢報告，也會寄給你的，如果你想要的話。」葉清並不吝嗇，畢竟孩子他也有份。

    面對她如此大方，高承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這分割得也太清楚了，就好像是之前離婚的時候，她把財產分得清清楚楚一樣。

    雖然他沒吃什麼虧，可這心裡面卻失落到不行了，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還有，他看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取下來了，他無法說服自己，她那是因為懷孕不能戴戒指的關係，因為她的月份還小呢，不至於一下子發胖到取不下來。

    反觀他呢……每次培訓的時候，戒指也都是取下來的，跟手機什麼的一起放進個人的衣帽櫃裡，而培訓結束後，他再重新戴上，這次也不例外。

    他甚至都想不起來，昨天他是怎麼戴上這戒指的了，好像都沒想過他們已經離婚的事情，衣帽櫃一開，就直接套手上了，就跟每天早上刮鬍子一樣自然。

    「服務員，來兩杯咖啡！一杯什麼都不加，一杯加奶加糖。」他趁著叫服務生的時候，連忙把左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不過，就在他自以為是地掩飾狼狽的時候，他又猛地發現，他剛剛說了一杯咖啡加奶不加糖？那不是她的最愛嗎？

    葉清的臉上露出無奈，說道，「我現在什麼咖啡都不能喝，你點自己的就行了。」

    高承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熱得可以煮熟一顆雞蛋。

    葉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走了，「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話一出口，高承恨不得掐死自己。他有一肚子話要說，怎麼說了這三個字？

    葉清淡淡地婉拒，「不用了，我很近的，走幾步就到了。」

    高承恢復了敏銳，連忙追問道，「你住在附近？」

    「沒有，還在裝修。」葉清坦誠告知，這件事她也不打算瞞他，就算現在不說，以後他也早晚會知道，畢竟看他的意思，以後肯定是要看孩子的。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沒有，都交給裝修公司了，我只是去看看進度。」

    高承明顯有些失望，絞盡腦汁地想，「那什麼時候搬家？搬家的時候叫我！」

    「有搬家公司。」葉清淡淡地說道。

    「……」高承忽然痛恨起現在服務行業的發達！

    葉清拿起包包，起身欲走，高承跟被遺棄的喪家之犬似的，連忙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葉清微微挑眉。

    「咳……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懷孕了，那裝修材料什麼的肯定得綠色環保，現在裝修陷阱那麼多，萬一你上當了，弄出什麼甲醛超標，對孩子不好！」

    葉清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我有那麼笨嗎？」

    「……」高承真的想死，為什麼她就不能笨一點呢？為什麼要這麼聰明，這麼冷靜，以至於讓他在她面前，就像個白癡！

    葉清看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忍不住歎氣。

    這哪裡還像是那個冷靜睿智的高承？

    「高承，你不必這樣，不必對我感到愧疚。我們離婚在前，我發現懷孕在後，如果真要說愧疚的話，也許應該是我。畢竟這是一件影響很大的事情，肯定給你添麻煩了吧？不過你放心，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好的，你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不必有壓力，那房子的錢足夠我們娘倆生活的了，以後我也不會再管你要孩子的撫養費。」

    高承簡直想哭，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好麼！他還真是寧願她再訛他一筆，這樣他就有理由賴著她，可她現在無慾無求的，什麼都不要，真叫他不知所措！

    「葉子……其實我跟柳茵茵沒怎麼樣，我們每次都是跟機組同事一起行動的，單獨的話就吃過一次飯……」

    葉清微微一笑，「意思是你只精神出gui？我得挺知足？」

    「我不是那個意思……」高承急著辯解。

    葉清做了個手勢，打斷他，又問，「你們什麼時候一起吃的飯？」

    「……」高承憋了半天，臉都紅了，才說了一句，「她生日那天。」

    葉清又問，「在哪兒吃的？」

    「……」

    「不方便說？」

    不是不方便說，是沒臉說。

    他那天帶柳茵茵吃飯的餐廳，是他當初向葉清求婚的地方。

    葉清從他的表情上就猜到了，於是替他說了，「的確是個好地方，環境優雅，菜也好吃，酒更不錯，而且樓上就有包房。」

    「我沒去包房！」高承舉手發誓。

    葉清卻絲毫不為所動，「高承，你是不是覺得精神出gui比身體出軌gui的罪惡指數低？所以可以被原諒？」

    「沒、沒有，我知道其實無論哪一種，都很糟糕。」高承低頭認錯。

    葉清持不同態度，「在我看來，精神出gui更不能原諒！因為你出賣的是婚姻的靈魂！如果一個人連靈魂都髒了，那身體還重要嗎？你在跟我過日子的同時，心裡面想著別的女人，你覺得這種行為錯得不嚴重？你每次出門，穿著我給你搭配的衣服鞋子，噴著我給你買的古龍水去見別的女人，你覺得它比跟你和女人去酒店高尚？你不願意跟我一起來參加小薰的婚禮，而願意去給別的女人過生日，那說明在你心目中，她的事情的重要性已經高於我了，你還覺得這不是原則問題？」

    「……」高承無言以對，無地自容。

    葉清深呼吸了口氣，最後說道，「高承，我們好聚好散。如果你以後想看孩子，我不會攔著你，至於其他，沒有再提的必要。你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要再自取其辱，自降身價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