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9 你只是我的替身 文 / 安染染

    梁衣薰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喬佳南都有些不像她了，脆弱，無助，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嬸嬸，你先起來，有什麼事也不能坐在地上說啊！」

    喬佳南不為所動，衣裙髒了不在乎，臉哭花了也不在乎，傷心中又透著絕望，「別管我！管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梁衣薰忍不住歎氣，「我也沒想要你的感激，可是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今天天氣這麼差，你穿著單薄，就這麼坐在地上哭，肯定會著涼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費心！」喬佳南依然不領情。

    梁衣薰有些不敢置信，這還是喬佳南嗎？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任性，這麼孩子氣了？

    喬佳南冷笑，「我也覺得這不像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裝下去了！我好累啊！這些年來，我一直帶著面具，偽裝著生活，我受夠了！」

    梁衣薰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喬佳南這話是什麼意思。

    喬佳南自厭自棄似的，幽幽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沒錯，小哲是我的孩子，可是我真的討厭他！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想親近他、疼愛他，可是我每次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鍾信修！想起那個晚上！我恨鍾信修，也恨他的孩子！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是他們毀了我的一切！」

    梁衣薰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能理解喬佳南恨鍾信修，可是就像是小雪所說的，當初沒人逼她一定要生下孩子，更沒人逼她嫁給鍾信修，最重要的是，孩子是無辜的，既然已經決定生下來，那為什麼不好好對他呢？

    喬佳南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梁衣薰，「梁衣薰，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你，可是我也真的很羨慕你！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其實原本都應該是我的！」

    梁衣薰知道她說的是鍾凌天，可她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她和喬佳南不熟，而且這前未婚妻和現任妻子的關係也沒什麼好說的。

    「嬸嬸，我先扶你起來吧！」

    「別再叫我嬸嬸！」喬佳南發瘋似的喊道。

    「……」梁衣薰沉默了下，點頭，「好，喬小姐。」

    喬佳南又哭又笑，「對，叫我喬小姐，或者叫我佳南。你知道嗎，凌天以前也是這樣叫我的。我和凌天從小就認識了，我從小就喜歡他，後來還成了他的未婚妻，我好高興，我特別喜歡他叫我名字的時候，其實別人也都是這樣叫的，可我就是覺得他叫得最好聽，我最喜歡！」

    梁衣薰的心情有些複雜，她不喜歡聽這些，可是腳步卻怎麼都邁不開，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

    喬佳南癡癡地又說，「我和凌天訂婚那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我因為興奮，前一晚根本沒睡，我試了十幾遍禮服，生怕還有哪裡不合適，我想做到最完美，當一個最漂亮的新娘！第二天的訂婚儀式，來了好多人，所有的女人都羨慕我，她們都喜歡凌天，可是他只屬於我！他買了一顆好大的鑽戒給我，當著眾人的面，親手給我戴上，那枚戒指我到現在還留著！」

    梁衣薰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忽然一悶，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她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的那枚婚戒，想起他們領證那天，從民政局出來後他親手給她戴上的一幕。

    喬佳南也繼續回憶，「我當時覺得好幸福，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幻想著正式婚禮的那天，幻想著我們婚後的幸福生活，我想去海島度蜜月，誰也沒有，就我和他。」

    梁衣薰心口的沉悶愈加嚴重了一些，她想起元旦假期的時候，他們一起在小島上度過的日子。

    「可是，那終究只是我的幻想，我們訂婚後沒多久，就出了那件事，我所有的夢都碎了。雖然凌天說了帶我去美國，可是不一樣了，我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喬佳南的情緒忽然又激動起來，眼神變得有些凌厲，「我恨鍾信修！他奪走了我原本想要獻給凌天的清白！我恨不得殺了他！但可笑的是，我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梁衣薰覺得其實喬佳南也確實蠻可憐的，任何一個女人遭遇這種事都是莫大的傷害，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嫁給鍾信修，選擇二次傷害呢？

    「因為我當時走投無路了！凌天發生車禍，醫生說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你叫我怎麼辦？而且我不甘心！那晚的事情我不能報警，我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可是我不甘心讓鍾信修繼續過逍遙日子！凌天出事了，我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成為鍾信修名正言順的妻子！鍾信修因為我是喬家的女兒，又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所以認為這門婚事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可是他大錯特錯！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梁衣薰的神經忽然緊張起來，難道鍾信修不是因為意外才變成植物人的嗎？這裡面有別的陰謀？

    喬佳南冷冷一笑，「鍾信修做事情很謹慎，他不輕易相信任何人，而且我一個弱女子也不能跟他硬碰硬，再說殺人是要償命的，我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所以，我只能智取！

    「當時公司正好有一個大項目，是對南部一個老城區進行拆遷改造，當時有幾個釘子戶怎麼都不肯搬，我就旁敲側擊，慫恿鍾信修採取強硬手段，鍾信修那個人做事情本來就不擇手段，再加上我經常吹枕邊風，他更是耐不住，所以派人連夜強拆。

    「鍾信修的行為自然引起那些釘子戶的憤怒，我又暗中派人去安撫他們，我還雇了律師假裝幫他們打官司，官司最後當然是輸了，而且鍾信修的律師還反咬一口，說那些釘子戶聚眾鬧事，法院還判了其中幾人監禁！這麼不公平的事情，你說怎麼能不天怒人怨？我又派人去煽風點火，告訴那些釘子戶，這就是社會的現實，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

    「所以，新工程剪綵的那天，那些釘子戶決定對鍾信修進行報復，他們在工地上做了手腳，腳手架意外坍塌，直接砸到鍾信修頭上！只可惜他命大，居然沒有死，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簡直是生不如死！」

    梁衣薰簡直不敢相信，喬佳南這麼一個弱質芊芊的女人，居然能策劃出這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陰謀！她更加不敢相信，她為了報復鍾信修，居然這麼不擇手段！她出賣了自己的婚姻，利用了自己的孩子，更過分的是，她居然還去煽動那些無辜的拆遷戶！她這根本就是借刀殺人！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簡直是瘋子！

    原本，她還覺得喬佳南很可憐，可是現在才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她當初沒有和喬佳平一起算計鍾凌天，就不會去偷那份文件，沒有偷就沒有還，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如果她及時醒悟，如果她沒有在鍾凌天昏迷時棄他而去，她現在也完全可以過得很好、很幸福！

    所以，現在這樣她怨得了誰？她是遭遇過不幸，可她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多行不義必自斃！

    「喬小姐，我也送你四個字——好自為之！」對於喬佳南她或許沒有資格評判太多，但是她真的很心疼小哲，孩子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承擔起父母的錯誤？她只希望喬佳南不要再執迷不悟，現在鍾信修已經那樣了，公司的大權都在她手上，她想報的仇已經報了，她想要的利也有了，她為什麼還不能對小哲好點呢？

    喬佳南自嘲地笑笑，「好自為之？如果沒有凌天，我根本好不起來！我現在表面上是過得不錯，可是我心裡面很空虛！我一直都忘不了凌天，忘不了當年我們在一起時快樂的日子！」

    梁衣薰不愛聽這些，他們的過去是屬於他們的，她並不想知道太多細節，過去無法抹殺，未來也不會改變，庸人自擾，又是何必？

    「喬小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你還有孩子，不管怎麼說，小哲都是你的親生骨肉啊！再或者，你現在完全可以申請離婚的，然後帶著小哲離開這裡，你還年輕，你以後還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不是一無所有，就看你怎麼選了！」

    喬佳南搖搖頭，「不，除了凌天我誰也不要！」

    梁衣薰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跟她談下去了，「喬小姐，凌天已經結婚了，我才是他的妻子！」

    「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愛你！」喬佳南立即反駁。

    梁衣薰覺得有些可笑，「你怎麼知道？」

    喬佳南卻笑得比她更大聲，充滿嘲笑和諷刺，「早上小哲摔倒的事情你還記得嗎？他把你認成了我，管你叫你媽媽是吧？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梁衣薰微微皺眉，其實她也覺得奇怪，或許是因為早上下雨她沒戴眼鏡？

    喬佳南從地上站起，一步步走向梁衣薰，雖然她一身狼狽，可臉上卻是充滿了自信，她目光緊緊地盯著梁衣薰，眼神若有深意。

    梁衣薰則下意識地往後退，可卻怎麼都逃不開喬佳南的目光，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喬佳南看了一會兒，終於得出結論，「原來我還真沒發現，原來我們兩個長得有點像！如果你把眼鏡摘下來，再把頭發放下來，那還真是很像啊！」

    梁衣薰覺得荒謬，「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凌天娶你，不過是因為你跟我有幾分相似，或許，你只是我的替身吧？哈哈哈！」喬佳南留下一句重磅炸彈後，揚長而去。

    而梁衣薰卻僵在原地，一臉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