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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晚登趙宅 文 / 一煙飛絮

    定定神,江信北見對方氣勢洶洶,退後幾步,凝神戒備,勢頭不對,就得撒腿逃跑。

    在家千日好,出門寸步難。

    城裡不比在村裡,在村裡,大家知根知底,這種事情,可以理論是非,大不了,打一架。更不比小時候,情緒來了,就不管不顧,誰怕誰呀。

    見對方只三人,江信北心裡安穩下來,至少不會吃眼前虧。

    借助靈活的步伐,江信北在三人的圍攻中,見招拆招,含勁不發,輕鬆自如。三人之間有一些配合,力量卻不大,招式像是練過,但說不上變化,和地方上的潑皮沒多大區別,不過這三人也不像潑皮。

    李運昆每一招肢體接觸,都感到巨大的壓力,而江信北似乎游刃有餘。三人意識到人家存心相讓,手腳緩下來。

    不多大會兒,周圍漸漸彙集了不少圍觀者。

    交班後,楊生旺美美地洗個澡,換上乾淨整潔的軍旅便裝,叫上自己倆弟兄,準備到館子祭祀一下五臟廟。見那麼多人聚集,不免好奇,帶著兩手下弟兄加入圍觀。

    街頭打架是警局管的事情,和楊生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純粹的看客。

    三個大小伙子,奈何不了一個青澀少年,圍觀看客有好事者起哄,有熱鬧可看,就這樣偃旗息鼓了,未免太過掃興。

    這不是故意挑事麼?江信北不由朝人群看去,三人拉不下臉面,又不願示弱,瞪視著江信北。

    楊生旺見是江信北,微微一驚。前天城門那一幕印象太深了,江信北就那麼隨手一拿捏,自己一條胳膊幾乎麻木。像江信北這樣的人,不和世家子弟有關聯,也應該和幫會相關。這些人不得罪還罷,一旦得罪,肯定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楊生旺對身邊的儲昌義和易仕華樺低語一番,朝場中努努嘴。

    江信北揉揉額頭,神情之間像個被欺負的小弟。

    見江信北摸額頭,李運昆無意中也摸著額頭,感覺頭上有個包,輕輕按一下,痛到骨頭,卻靈機一動,不能力敵,便只能智取。

    「小子,我們也不為己甚,你只要道個歉就成……」

    李運昆話沒落音,儲昌義接著一人的話頭,說道:「兄弟,要我說,不能就這樣算了,知道的,說保安團對老百姓和氣,不知道的,還當保安團的弟兄欺善怕惡,這讓保安團弟兄們臉往哪裡擱?」

    易仕樺:「是啊,得罪了保安團的弟兄,得讓他長點記性,要不,什麼阿狗阿貓都敢來招惹咱們,這是打臉不是。」

    儲昌義:「………」

    易仕樺:「………」

    儲昌義和易仕樺唱雙簧似的自說自話,李運昆三人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插不上嘴,任由倆人你來一句,我來一句。

    這兩人明擺著是來挑事的,自己三人又奈何不了江信北,李運昆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怒極難忍,暴喝道:「仕巴子,尼瑪的狗狗,扇陰風,點野火,算哪門子本事?想找事,你們過來,老子還怕了不成?」

    儲昌義:「我們倆自說自話,管你鳥事,你會咬呀。」

    從雲山霧罩,到了然明白,江信北小時候,原本在村裡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此時樂得做局外人,成為觀劇不語的五好觀眾。

    保安團三個營,劉琦的一營駐紮到瓜坪,替葛俊輝守住瓜坪碼頭的油水,剩下兩營互不買賬,糾葛不斷。今天這場合,即便沒有江信北這檔子事,楊生旺都得想法子羞辱一下對方,現在佔著理,儲昌義和易仕樺自然怪腔怪調,極盡譏諷之能事。

    保安團平時不怎麼得人心,見他們窩裡鬥,短暫的安靜,有些人怕事,悄悄溜走,留下的圍觀者卻如觀大戲,時不時議論兩句,調侃意味十足。

    儲昌義和易仕樺量李運昆三人不敢動手,言語配合外面的調侃十分貼切。李運昆三人下不了台,鬥嘴鬥不過,那就靠拳頭說話。

    事情竟然是這樣發展,圍觀者有些目瞪口呆,這個轉變也太匪夷所思,所逢非所思了。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江信北早把結交楊生旺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夜幕降臨,江信北敲開趙家宅門,宅門前的燈籠透出的橘黃的光芒照射在江信北的臉上,紅紅暈暈,好一個標緻而英氣外露的後生,門子略一愣神。

    趙元茂子女都不在身邊,晚飯後倆老夫妻在堂屋說話。現在的局面比前段時間緩和多了,冷鋒傳來消息,江北**和張徐紅軍激戰正酣,洪湖方面也有些動靜。具體結局似乎對**有利,但不到最後關頭,誰說了都不准數。前兩個月,據說江北張徐所部,僅憑一萬五千之眾風捲殘雲般,地盤一下紫擴充到二十多個縣,勢力急劇增加到四萬多人槍。一旦紅軍緩過氣來,**是不是如前幾次一樣,虎頭蛇尾?冷鋒提醒趙元茂,局勢不明朗,小心提防。

    在亂世中生存,沒有自保的手段,就算暫時平安無事,也只是待宰的肥羊。現在,趙家的家院多了些人,大多是以前在青龍崗的部屬,少幾個是後加入的年輕弟兄,忠誠沒有問題。其他事情都安排下去,不讓有心人抓住把柄就行。

    趙元茂和妻子說些謹小慎微的話題,反而勾起夫婦倆對年輕時候快意恩仇的回憶。趙元茂夫婦是土匪出身。十六七年的商賈生活,並沒有比土匪輕鬆,刀頭舔血的場面是少了,但勾心鬥角,闖蕩陷阱的次數卻飛速見長,一個應對不當,和刀頭舔血的結果相差不多。對姚夢欣的事情,兩夫妻心思異常相近,不管姚夢欣是**游擊隊也好,土匪也罷,都是抄父輩的舊

    舊業。所謂將門無犬子,除了欣賞,而沒了之前的擔心,土匪本來就是刀頭舔血的行當,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手段合適,就不會被人所乘,還能夠為現在的原青龍崗弟兄的基業提供外援。

    「不知道嫣兒和軒兒會不會像欣兒那樣。」

    辛惠由姚夢欣的事情,輪到自己的親生兒女,擔憂總是免不了。

    趙元茂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路是他們自己選的,我們不是一樣從刀頭舔血的日子走過來了嗎?如果把他們放在身邊,養成綿羊性子,或者紈褲混混,如何能在世上立足?我們總不能照顧他們一輩子。」

    夫妻倆說話間,門子領著江信北來見。

    江信北對趙元茂夫妻倆恭敬地行禮,站到一邊,感覺不那麼自然。因為趙夫人笑瞇瞇地看著江信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丈母娘看女婿也不帶這樣看的。

    臉色紅撲撲的,修長結實的身板,渾身散發出強勁的少年活力,辛惠把頭轉向趙元茂。

    趙元茂臉上看不出息怒,他僅見過江信北的次數,用手指都板得過來,而且,都是江敬林帶著,沒想到僅僅一年不到的時間,江信北已經變成身板結實的後生子了,心中微微有些惋惜。

    前天出城門,房家名號不管用,死馬當活馬醫,江信北抬出趙二爺的名號,才得以通行。楊生旺前倨後恭,江信北琢磨出其中的道理,這張虎皮無論如何都得扯起來。

    按禮數,如果想要趙元茂照拂,得讓江敬林帶江信北來見趙元茂,後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但江信北有自己的小九九,背著父親,來見趙元茂,現在感覺到有些莽撞,不知道趙元茂對自己的印象如何,心有所屬,便患得患失。

    江信北呼吸沒法保持平靜。

    見江信北扭扭妮妮的樣子,辛惠笑笑,說,「既然進屋了,就不急在一時。」

    叫來管家帶江信北去客房後,辛惠對趙元茂道:「敬林哥的三小子很不錯,不知道大哥那裡怎麼還沒下。

    趙元茂橫了辛惠一眼:「少這樣八卦一些,江敬林沒下,難道要大哥熱臉去貼冷屁股?」

    辛惠嘴巴一揚,說道:「我就這麼一說,嫣兒……」

    沒有繼續說下去,趙元茂心裡明白老婆的想法,自己也有這份心思,如果姚夢蘭和江信北的事情無法定下來,自己也不介意把女兒許給江信北。

    但,女兒受過洋學,能和江信北對上眼?很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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