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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恰英雄年少 文 / 一煙飛絮

    石峰沒有說話,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江信北道:「本來我還敬佩你為兄弟出頭,有些擔當,想不到,你竟然是那種是非不分的雜種。」

    石峰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會遇上江信北,被李世奇一打岔,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江信北的質問。

    被江信北罵雜種,石峰氣不打一處來。

    這兩天真是流年不利,做什麼都窩火。

    之前還有否認的權衡,此時,石峰脖子一粗,朗聲反擊道:「是我又怎麼樣?雜種,有本事,你放馬過來。」

    「好,好,夠種。」

    江信北懶得再理會石峰,轉身走到攤前,抓住楊友程肩頭,一扳一甩,楊友程便跌落出去,四腳朝天。

    忽生變肘,包括蘇炳張才景在內眾人目瞪口呆,淡淡的慌亂之意,漫過心頭。

    從西流村出來,江信北都顯得老實憨厚,唯一發脾氣的是在瓜坪鎮上,對陸盛標,那是因為陸盛標口沒遮攔,是有徵兆的。眼前卻毫無徵兆,蘇炳張才景震撼之餘不由對望一眼,迅速站到江信北身邊,擔心眼前這些人惱羞成怒,突然發難。

    拿下竹筐,江信北站上放竹筐的矮桌。

    二十多個混混,只是鎮上各家跳脫的子弟,平時糾結起來,多是互相幫襯,並不是相互有義務的幫派性質。這次前來,要想師出有名,得以楊友程和蒙永亮為頭,有這麼多人助陣,似乎料定這些外地人沒膽子放肆,偏巧有人不信這個邪,不但先動手,還唯恐大家不知道,站在高處,顯擺麼?看長塘無人嗎?

    站在前面的幾個混小子,衝上動手,蘇炳和張才景,左右插上,護駕很及時。

    稍稍外圍的,還沒從剛剛的一幕醒悟過來,被動地,騷動一會兒,漸漸沒了動靜。

    江信北少在長塘駐留,眾人不熟悉,蘇炳和張才景的動靜卻看在眼裡,有不少人認識蘇炳,那和石峰是一個級別的**。

    剛才,江信北直接漫罵石峰是雜種,沒見石峰有激烈的反應,轉過身來又把楊友程甩個四腳朝天。只怕江信北是個不輸於蘇炳和石峰的生猛角色,聽口音,本鄉人無疑,卻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有實力,才有底氣,說得起硬話,才有威懾力。這話放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適用。一時之間,場景安靜。

    如果江信北沒發作,事態就按石峰李世奇預計的方向走。

    事實上,江信北不計後果,卻非莽撞,所找對象很有講究。

    石峰在道上混,從他在瓜坪的表現看,有些本事,名氣肯定也有,既然在場,這事就與他脫不了干係。首先強橫地針對石峰,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很好,石峰很配合。給在場人等留下的震撼還沒消失,江信北又很囂張地摔倒楊友程。

    楊友程和蒙永亮不是長塘鎮上人,從他們挑事的說辭上,一眼就能看出。

    只要沒動長塘街面上的人,就不會引起地方上的同仇敵愾。這些動作沒引起炸場,那剩下的事情,就是論嘴皮子,江信北相信,這事明擺著的,再混混的人也得有底線,師出有名這一條靠不上,那麼這件事情,最終只能不了了之。即便真的起衝突,眼前的人不多,但住處並不遠,動靜大了,各家家院下人趕來支援,就算是長塘鎮上連帶家族算上,也討不了好。

    一夥平時無法無天的混小子鬧事,動靜小不了,街面一下子熱鬧起來,不管有理無理,有樂子看自然不會放過,至少會增加事後的談資。

    「動手之前,我得講幾句。」

    江信北語調不高,甚至可以說,聲平氣和,卻相當清楚地傳遞到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江信北想說些什麼,看熱鬧的人不在意,他們感興趣的是對人物的評頭論足。

    「這後生是江敬林的三小子?」

    離石峰不遠有群人,看熱鬧歸看熱鬧,沒動靜,就不妨礙他們說些八卦。

    石峰對江信北的身份很糾結,這話傳入耳中,心神為之吸引。

    「應該沒錯。今天下午,看他帶著幾個人四處找房子,他說是西林壁江家的,看起來很憨厚的人,鬧起事來,怕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

    這時,邊上一人來了興趣,靠上前,插話道:「如果真是江敬林的三小子,那倒是不奇怪,我聽說,江敬林常帶他跑山,只怕,江敬林最疼愛這小子,一身本事全給了他。」

    石峰用心聽著,右邊又有聲音傳入。

    「是信友的弟弟?兩弟兄的性質也相差太遠了吧?要是信友,肯定不會這麼衝動。」

    石峰望過去,看身板,聽聲音,說話人起碼是個中年漢子。

    江信北除了跟江敬林跑山打獵,在長塘有過短暫的駐留,基本沒在長塘鎮上出現過,認識他的極少,但江敬林和大兒子江信友在長塘有卻有些人脈,自然有人知道江信友有個三弟,江敬林有個三小子,只是對不上號。

    今天下午江信北帶人找房子,泛泛而談,瞭解一些,沒在意。晚上,江信北鬧這麼一出,頓時成了人們的談資,他的家境,連帶西林壁的的人事物,很自然地延展開來。

    江信北站到桌上,一邊敘說今天在路上和楊村人遭遇,一邊心念急轉,還一邊觀察眼前人群的動靜。

    見有人被連拉帶扯,俏然退出,江信北稍稍心安,聲音高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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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知道人家在做什麼?是在做善事,積陰德,替天行道,你們來打冒詐,請摸摸你們的胸口!頭上三尺有神明,這麼做,就不怕受天譴嗎?我受雇他們,卻在自家門口被打臉,你們說說,你們到底是衝他們來的,還是衝我來的?衝他們來,有很多長輩在這,大家可以評評理,該是不該。是衝我來,那我接下,劃出道道來,我奉陪。……」

    「西林都山一條沖,十個出來,九個瘋」,這句話在長塘鄉左近鄉鎮傳得很響亮,算得上貫古鑠今,鎮南撼北。

    江信北的聲音入耳,石峰有些膩歪,盛名果然不是白叫的,隨便出來一個江信北,就蠻橫得可以,也霸氣得可以。

    不由石峰多想,江信北似乎更加找到感覺,語勢更加雄渾。

    「我知道,大家也要面子,既然來了,總得有個說法。好,這我理解。那請劃出道道來!」

    略作停頓,江信北接著道:「有沒有人出來?沒有嗎?靠人多?我們有兩百人,不夠,我可以從西林壁再喊兩百來。今天分不出高下,明天再來。這行不行?在場有很多長輩們,不用我來回答。」

    終究是理虧,有蘇炳和張才景幾個護衛在江信北身邊,江信北又說得霸道無比,場面竟然沒有騷動,即便邊上有幾個起哄干吼,沒有人迎合,自覺沒趣,消停下去。

    發起狠來,江信北更加無所顧忌,跳下桌來,一把扭住楊友程,提上桌子,高聲道:「既然你們沒人出來擔當,那我來。你們說,是不是這人為頭?」

    沒法回答,人群中有人前來,高叫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江信北,不要太放肆了,這裡是長塘,不是你們西林壁!」

    「嘿嘿」

    表演過頭了,觸動了地方上的面子,江信北反應很快,哂笑兩聲,接著道:「照你的說法,那就是今晚的事情與他們無關,算是長塘和我西林壁的事情了?」

    單論敲詐之事,事實就在眼前,江信北又進行了說明,加上一些淵源,長輩不會放任事情發生,陸續被家人連拉帶去勸,已經走了不少人。

    長塘鎮上主要是李,吳,陳,三姓,家族勢大,在街面上偷雞摸狗,胡作非為的多是這三家子弟。家裡,不待見他們,出來惹事也懶得幫襯,還巴不得他們受些打擊,吃些虧。但叫起真來,卻是自家的孩子,自己無論怎麼打罵都可以,別人打罵就不行。

    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但說話之人被江信北這話噎得張口卻無言,不是街頭衝撞的年紀,說話做事總得有些思量,這無端挑起兩村的矛盾,照江信北這性子還真不好預判事情的走向,只怕真的鬧大了,自己就要成為眾矢之的。

    江信北也就是隨口反問,沒再理會那人。

    瞄了瞄眼前場景,看眼前這些混小子,已經去了一半,大概是太靠前,不好意思退卻。

    看樣子,事態控制很好。江信北心裡放鬆,語氣也和緩下來。

    「你們要面子,我當然也要,這事總得解決。有這人為證,你們肯定是被人算計,替人背了黑鍋,我只找你們的頭。你們自己回頭看看,你們還剩多少人在場,還有必要耗下去嗎?」

    誰導演這齣戲,就該誰出來擔當,江信北這話沒有半點毛病。

    楊友寧和楊友程完全不是一類人,江信北到楊村,和楊友程產生不了交集,卻不妨礙江信北通過楊友寧的指點,知道楊友程。

    此時,楊友程被江信北握住手腕,逼問這回事情是誰組織的,一條手臂動彈不得,不敢不答,也不敢作答,眼睛飄來飄去。

    不少人隨楊友程的眼光移動,卻哪裡還能看到石峰和李世奇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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