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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世事無常 文 / 一煙飛絮

    交談有時,房如松問道:「胡兄陳兄覺得什麼時候動身好?」

    胡達寅說道:「現在能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反正就是這世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如今天就動身。」

    陳長貴接口道:「昨晚沒有就這個問題作出商量,原因是各家家眷車輛,財物整裝,人手安排和協調所需要的時間不好確定,現在都準備好了,再等下去,恐怕會引起家裡人不必要的猜度,弄得人心慌慌的,只怕更容易出岔子。我和老胡商量了一下,覺得今天動身是個好時機。」

    今天鎮上的事情,大家都有所瞭解,房如松沉思一會兒,說道:「一百多里路,托家帶小,一天肯定走不完,如果半途歇夜,恐怕更容易出問題。是不是今天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卯時出發,旁晚就能到達縣城,即便到不了,離縣城也相差不遠,總比在半途歇夜安全得多,你們看,這樣可好?」

    時間反正不差這半天,陳長貴頗為意動,說道:「好自然是好,但一天走十多個鐘點的路,吃得消嗎?」

    房如松呵呵一笑,說道:「妻小自然吃不消,但她們是乘車,至於其他人,應該不在話下。」

    確定下來,龍景陽忽然道:「之前,我們只想到讓難民跟上,我們可不可以利用今天的時間,打探聯繫一下想到縣城的其他商家財主?我想,那些人家總有些護衛,總體上,我們的力量加強了,即便有土匪,我們也不至於落下風,等家裡接應的人到了,最多是個有驚無險的結局,那些難民倒是無關緊要,他們願意跟著就跟著,沒人也沒什麼關係。」

    房胡陳三人眼睛一亮,的確如此,真正遇到土匪,只怕那些難民先就四處逃散,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的隊伍衝亂,有商家財主加入就不同,他們本身有財物跟著,必定下死力防護。

    人之所以有恐懼和擔憂,原因無非有兩種,一種是知道所行帶來的惡果,一種是對局勢無知或者一知半解,帶來不確定的後果。到此時,能想到的都想了,能準備的都準備了,四人心裡稍稍安定。

    本來三家結伙,是為了壯壯膽,安全與否沒有半點把握,其他人家大多存在相似的心理,當房如松和胡達寅陳長貴三人去聯絡其他商家財主,立刻一拍即合。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即便還覺得有什麼不妥,也總不能因為有擔憂,就不動身。而且,二十多天沒下雨了,萬一天氣起了變化,行走不方便,再滯留下去,誰知道會增加什麼樣的變數?

    第二天天將亮未亮,其他人家或商戶一見有人上路,又恰好和自己想要走的是同一方向,哪有還不趕快隨上的道理?一家子不敢上路,但人多了,膽子自然跟著肥壯起來,一些難民也就盲目地跟著。

    隊伍走出二十來里,龍景陽前後查看隊伍,強調規矩,大概估算一下,整條隊伍恐怕不下三百人。

    龍景陽心裡的石頭算是放下一半,沒有那個山頭的土匪有這麼肥的膽子。別說有些富裕人家本身暗裡有防備,就是這龐大的陣容都讓已經準備的土匪難以選擇下口的地方,畢竟土匪山頭大點的也就百多人,加上瓜坪鎮上沸沸揚揚的傳聞,如果土匪知道了,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而且,整支隊伍出發的時間因素,消息傳遞是個大問題,土匪即便有心,準備也必然倉促。

    同行的大戶有七家之多,一起集中到一處,防衛力量集結,大伙都覺得,不論是聲勢還是真正實力,應該沒弱於任何一支土匪隊伍。底氣足了,各個當家的自然走到一起,言笑多多,打發路途無聊的時光。聽說房如松還安排有接應的人手,又多了一層保障,心裡又是安穩不少。

    接近中午時分,離縣城還有五十多里,眾人輕鬆色顯露無疑,卻沒有放慢腳步,畢竟只有到家了才算到家,心才能徹底放下。

    太陽越來越毒,一處山彎遮住陽光,紛紛有人歇息下來。

    走了七個多鐘點的路,大伙既累又餓,此處的確是休憩的好所在,房運多與眾家主不用商量,便吩咐家人歇下來。

    大隊的難民隨即停下,有的到田間地頭找尋野菜的,有的直接進田挖泥鰍。

    正在山沖裡看田水的楊泉根看到衝口那麼多人,有些好奇,跑出來看看究竟。

    田里挖泥鰍的人弄壞些稻子不用說,有的人直接將禾穗拔起,摘下穗頭摁進布包。稻子將熟未熟,這樣太糟蹋了,楊泉根不由泛起怒氣,大聲吆喝著趕過來。

    膽子小的,聽到吆喝,把腿就往馬路上跑,膽子大的幾人,見楊泉根就一個人,直接無視。

    陽泉根來回吆喝,摁下葫蘆起了瓢,心裡一發狠,逮住一人,往死裡追。

    或許是那人的親友,幾個漢子向他圍攏來。楊泉根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江信北等六人想趕個早,諸事準備停當,來到城門,卻被哨兵給阻擋下來。

    此時,陽光掠過城頭,灑進街頭巷尾,落在遠山,在山頭山腳抹上這麼一層光彩,微黃中滲出一絲淡淡的紅,顯得新鮮而嬌嫩。

    葛俊輝加強城門過往的盤查,一方面應對沸沸揚揚的傳聞,一方面也能為手下弟兄找個撈取好處的機會。從這點來說,城門哨位是個不錯的差事。即便遇到真正的共黨分子或者其他什麼強人,可能會有些風險,但同樣可以獲取更大的好處,至少有獲得上峰獎賞和陞官的機會。

    平時,沒什麼大事不會有崗哨,即便有,一般大戶人家出城很少干涉。但今天不僅加了崗哨,還加強了盤查,房家的招牌並不管用。

    房運多很不爽,上前跟哨兵套交情,被哨兵幾個槍托甩著,左胳膊頓時來不了勁。

    房家在新安縣城不過兩年的根

    基,聲不張,名不顯,談不上交情,對於保安團大兵來說,看房家這些人的著裝,倒是能看出有油水。

    幾個哨兵端起槍,把房運多等眾人圍住,便要搜身。

    房運多身後幾名夥計身上都有傢伙,這讓哨兵搜身,每人十張嘴也說不清楚,幾人不由自主地向房運多靠攏,便和哨兵形成對峙。

    「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一哨兵,見勢不妙,大聲呵斥道。

    房家眾人剛才是被逼得沒退路,氣勢逼出來了,現在被人一呵斥,膽氣為之一洩,各各後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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