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紫凝草 文 / 步無盡
整個紅霧谷上空霧氣籠罩，裡面和外面是完全相隔的兩個世界，進入谷內聶宸才發現，這裡居然人來人往，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若不是親臨其境，他絕不會相信在流寇橫行的地方，居然會有這樣一座坊市！
只是這裡的斗者裝束凶悍，面相毒辣，斷臂、獨眼、瘸腿、駝背者隨處可見，每個人的身上幾乎都有明顯的刀疤和舊傷，身上也幾乎都帶著從來不會放進袖袋的兵刃和斗器！
紅霧谷坊市極其簡陋，幾乎沒有完整的商舖，兩側都是大小不一的貨攤，出售的商貨也很零散，雜亂的材料讓人無所適從，想要買到某種特定材料必須走遍整個坊市。
整個谷內充滿喧囂，在這些小攤當中，遍佈著一些酒客和賭徒，他們聚眾圍在一起，以各種方式鬥酒和賭博，當然，所用的酒都是最不值錢的萃谷酒，普通的酒坊都能煉製，這些豪客邊賭邊飲，還不時吞吃一些烤熟的獸肉，凶野的本性在這裡展露無遺！
聶宸從坊市中緩緩經過，每經過一個地方，總會引來眾多犀利的目光！這些目光大多不懷好意，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樣在向他不斷示威，聶宸只能視而無睹，裝作在攤位上尋找材料，但凡是擺出來的材料都很廉價，這樣才不會有更多的目光注意自己。
紅霧谷十分廣闊，但人群最為密集的坊市只佔很小一部分，在坊市的四周，有大量的庭院和樓閣連接成片，形成了一個鱗次櫛比的村莊，紅霧谷的斗者們平時就居住在這個村莊當中，靠近坊市的一些庭院，則順勢開起了商館和店舖。
村莊的再遠處，就是紅霧谷的出口，正對著出口的是一座雄偉高山，那便是進入中州中原的最後邊界，也是靈藥資源無比豐富的天莽山！
聶宸遙視谷口，心想有朝一日，他也會跨過這座山脈，到更加廣闊的修氣界去尋求大道！
坊市很快走到了盡頭，聶宸始終沒有發現藍芸的蹤跡，而在坊市的邊緣，他看到了許多商館和出售材料的商舖，再往前走就是山莊，為了避免別人起疑，聶宸轉身又回到了坊市。
「鴻運當頭，出師大吉，進山嘍！」
聶宸在坊市中隨意行走的時候，一聲粗獷的呼喊從某個角落響起，只見一大群鬥者簇擁著走過坊市，向天莽山所在的谷口大步行進，為首者是個濃眉壯漢，身上背著一柄巨劍。
「是達罕率領的狂囂獵隊，他們又要進山了！」
「狂囂獵隊在紅霧谷是排名前三的勢力，每次去天莽山，從來沒有空手而回，這幾次的收穫尤其驚人。」
「哼，有傳言說他們不僅去天莽山搜集靈藥，而且還劫掠途徑天莽山的商隊！」
「天莽山地處要塞，紅霧谷又是各路豪傑的聚集之地，誰能分得清哪些人是流寇？哪些人是正常的山客？」
在眾人的悄聲議論中，那支獵隊穿過坊市，向紅霧谷的出口漸漸走遠，聶宸默默地注視他們，這群人當中至少有七位築元境斗者，為首的那位達罕他似乎認得，在大宛城的城門口常年懸掛著十幾副畫像，畫像中的這些人永久不准進入大宛城，而其中的一位就是達罕！
「怪不得，流寇劫掠商隊的時候雖然都戴著面罩，以掩飾他們的身份和面目，但達罕身上的那把巨劍，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的，除非他搶劫的時候不用這把劍，但對於築元境的斗者來說，終生使用的戰技和斗器基本都已選定，沒有這把巨劍，他的戰力必將大打折扣。」聶宸暗自想著，大宛城之所以禁止達罕入城，極有可能已經斷定他是流寇。
就在達罕率隊離開不久，聶宸的袖袋中，終於傳來了音笙震動！
「等三日！」藍芸只說了三個字！
聶宸大皺眉頭，這完全偏離了他們的預定計劃，他們本想交易到九曲玄參之後迅速離開，紅霧谷是個是非之地，在這裡呆的越久，就越容易出現變故。
聶宸不知藍芸身在何處，也不知她此時的處境，所以沒有妄然給她回信，既然要他等三天，說明她沒有找到可以信賴的商館，或者是紅霧谷目前沒有四枚葉片的九曲玄參。
三天時間，在坊市閒逛可不是辦法，聶宸要不暫時離開，要不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但紅霧谷根本沒有驛館，四周的山壁上倒有大量閒置的山洞，但每個山洞門前都懸掛著不同的標旗，這是極有勢力的斗者或團隊的居住之所，他們維持著整個紅霧谷的秩序，附近的一些修氣勢力，像旋空門都不敢觸犯這裡！
以達罕為首的狂囂獵隊，隊伍中的七位築元境斗者，也都是居住在這些山洞當中！聶宸由此推斷，紅霧谷不講來歷，只講實力，只要達到築元境，就可以成為紅霧谷的高層斗者，參與到紅霧谷的管理事務！
既然沒有容身之地，聶宸只能離開，但在離開之前，他在一個出售靈藥的貨攤上，買了一株紫凝草！
紫凝草是一種效果極強的避毒靈藥，用它可以煉製洩毒酒！一株真正成熟的紫凝草，在大宛城至少要賣到三千靈晶，但是在紅霧谷，只需要一千五百靈晶，價格只有大宛城的一半，背靠天莽山的紅霧谷，果然是靈藥的天堂！
聶宸想買的靈藥不只是紫凝草，實際上他手中的靈晶，還能買許多攤位上正在出售的其它靈藥，但四周有許多眼神在他身上打轉，他的財力自然不敢輕易暴露，儘管這裡的靈藥價格低廉，他暫時只能視若無睹。
「一千二百靈晶，我只有這麼多。」聶宸對出售紫凝草的攤主說道。
「去去去，沒錢搗什麼亂？」攤主脾氣火爆，十分厭煩地拒絕聶宸。
「一千三，怎麼樣？」聶宸有些死乞白賴。
攤主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擺擺手：「不行。」
「一千三百五，再多真沒有了！」聶宸裝出一臉囧狀。
那攤主冷哼一聲：「少囉嗦，低於一千四不賣！」
聶宸把整只袖袋從袖內取出，打開袋口往攤位上傾倒，嘩啦啦一堆靈晶全部傾倒出來，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三百五十枚。
「看見了？我的全部家當就只有這麼多，你要是肯賣，我們就成交，不肯賣的話，我大不了多走幾步，其它攤位同樣有紫凝草，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罕見靈藥。」
攤主猶豫半刻，終於收起靈晶說道：「給你了，窮鬼一個！」
聶宸興奮地把靈藥收進袖袋，轉身離開了攤位。
自始至終，都有一群目光在盯著他！但是當聶宸把所有靈晶都傾倒出來之後，有一大半的目光都從他的身上撤了回去，區區這點靈晶，紅霧谷的眾多劫盜者還不屑於掠奪，而這也是聶宸購買這株紫凝草的真正用意，他要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寒酸身份，同時讓四周的不速之客們認定，他來紅霧谷的目的，的確就是為了購買一株紫凝草！
而實際上，藍芸交給聶宸的一百多兩玄石，還有聶宸自己的財貨，包括聖道院的黃色袖袋和身份玉牌，在購買紫凝草之前，就已經被聶宸轉移到了彌空戒中！
彌空戒靈息閃亮，戴在手上極其醒目，所以聶宸之前都是揣在懷中，但自從煉製了流影刺，他才重新戴在手上，利用拳刺的掩飾令人無從察覺，這樣如果把手縮進袖袋，可以對財物進行任意轉移！
買完紫凝草，聶宸直接走出坊市，向紅霧谷外大步離去，四周的地形他並不熟悉，只好再次回到那條山路，那裡是旋空門的方向。
足足走了十餘里，聶宸盡量繞開旋空門，從它對面的密林向更加崎嶇的山路行進，只要找到比較安全的落腳之地，就等候三天再回紅霧谷。
但是一路行來，聶宸始終感覺有人在跟蹤他，密林當中充滿紅霧，想要確定是否被人追蹤十分困難，而聶宸也沒有過度放在心上，只是在密林中急速奔走！
密林似乎沒有盡頭，聶宸走過二十餘里，便再也不往前走，因為繼續行走下去，回紅霧谷的路他都記不住了。
四周太過靜謐，聶宸的腳步剛剛停下，身後就傳來了清晰的步響！
「呵呵，真是個好地方，在這裡殺人越貨，不會被其他人看到。」
「這小子自己找死，我們不殺他都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
「唉，平時劫財都擔心被其他人分一杯羹，今天不會再有人來插手了。」
三個人從密林中現出身來，向聶宸步步逼近。
聶宸掃視他們一眼，兩個人聚氣境六層，另一個只有五層，身上的袖標是同一個標記，應該是附近某個修氣勢力的弟子，只是聶宸並不認得。
對方的實力讓他放下心來，他淡淡一哼說道：「你們跟了我這麼久，就是想要我身上的紫凝草？」
「不錯！把靈藥交出來，還你一個全屍！」
聶宸皺眉道：「靈藥都給你了，居然還要滅口？」
「當然要滅口！否則放虎歸山，你日後帶其他人來尋仇，我們豈不是自找麻煩？」
聶宸釋然道：「想得夠遠！不愧是打劫的常手，但你們為了區區一株紫凝草，今天可能會把命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