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3 正義的心 文 / 薄煙錄
被吐槽想多了的母妃大人,此時還完全不自知。
雖然說現在的孩子比起她自己相同年紀的時候是早熟了不少沒錯,但是在沈瓔的慣性思維裡面,這就是最危險叛逆的青少年時期。即便是從小到大,周承澤的三觀都還挺正的,也沒有什麼偏差。
但是若是周承澤是因為怕她的責罵而憋著,那就麻煩大發了。
沈瓔以自己的青春期來揣度周承澤的青春期,當然這些話並沒有讓周承澤知道。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數臉皮薄的很,若是真的說出來戳中了他的痛點咋辦?想到這裡,沈瓔不禁連看著周承澤的眼睛都多帶上了幾分溫柔。
周承澤被沈瓔這莫名其妙的眼神給看的心裡毛毛的,頓時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於是,周承澤立刻找了借口從崇德宮的寢殿退出來了。出來以後,站在院子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替身的小太監問道,「王爺要回府嗎?」
「本王還是先去看看老三和沁兒。」說完,抬腳就往沁兒和周承安的屋子走去。
周承安雖然在皇子所有住處,但是一般沒有什麼事兒也就會回到崇德宮來住,沈瓔把他們的兄妹仨人的屋子都保留下來了,就是偶爾周承澤在宮裡待的晚了,一樣也是在崇德宮住著。周承澤站在原地想了想,誰的屋子都沒有去,轉身去了崇德宮的書房。
這個時候,估計這倆都會在書房。果不其然,周承安和周沁都在書房,一個在看書,一個在寫字。見到周承澤來了。都高興的撲過來,「大哥!」
「嗯,今天的功課都完成了沒有?」周承澤帶著兩人走到椅子上坐下來,抱著周沁笑著問道。
周承安和周沁都老老實實的一一回答了,中間周承澤再隨意的問幾句,這才是手足之間的情誼。
那邊的沈瓔見周承澤落荒而逃,也是樂不可支的。果然還是自己太肉麻了。
正獨自發笑。雪飛走進來把方氏的事情給沈瓔說了,沈瓔止住了笑容,鄒著眉頭。「她懲罰自己宮裡的人,大可在自己的屋子裡,這麼公然的就讓自己的貼身侍女這麼跪在外面,是腦子不正常嗎?」
「這個哪裡能說清楚。」雪飛也覺得不可理解,按道理說主子對待貼身的大宮女都不會如此難看的。
難不成方氏真的被此事刺激到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不管她想要幹什麼,」沈瓔想了想,還是說道,「你找人盯著。別讓她鬧出人命來。至於春杏,你讓宮裡和她關係還不錯的,送點兒藥過去擦擦。」
「還是娘娘心善。」雪飛笑著說道。「奴婢能遇到娘娘這樣好的主子,真是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快去吧。」沈瓔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雪飛應聲就去了,這種事兒自然是不能做的太明顯,但是又得讓春杏知道這是娘娘的恩典。不然,這奴才哪裡能知道主子的恩德?雪飛想了想,最終是讓一個原先在太妃宮裡伺候的管庫房的宮女去了。
這人平日裡和春杏的關係還不錯,但是又不是太近的那種,讓這樣的人去再好不過了。
如今的雪飛幾乎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宮女了,出去說句話沒幾個奴才敢不聽的。開玩笑,崇德宮出來的大宮女,這地位除了皇后、太后宮裡的,還有誰能比?至於皇上那裡,那一貫都是李福安把持全局。
因為皇上和皇貴妃平日裡就老在一起,這李福安對雪飛自然也是客氣三分的。
悄悄讓人把藥給春杏送過去了,又叮囑這是皇貴妃娘娘聽說以後,賞賜下來的。
春杏千恩萬謝,恭恭敬敬的接過了那藥膏,心裡就更加難過了,就連平素沒有什麼接觸的皇貴妃都能給她這個奴才送藥,關心的問幾句。但是,自己用心伺候的主子居然如此的嫌棄自己,想到這裡的春杏不禁悲從中來。
然而,奴才有選擇的權利嗎?
春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坐在鏡子前打開了那盒藥膏,開始給自己塗抹起來。
過兩年自己也要滿二十五了,既然這樣子,那還是給自己找個後路算了。
日子過的也算是不緊不慢,兩個月就這麼劃過去了。
經歷了春旱劫難的西南,終於在進入夏季以後迎來了第一場雨,周煥章也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周承煦在西南也是不容易,他謹記父皇交代他的多學多看,然而當看到旱災下的滿目瘡痍,和遍地痛哭的災民,周承煦如鯁在喉。
然而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什麼叫做發災難財,什麼叫做官商勾結。
他本就不是作為欽差來到這裡的,雖然貴為皇子,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是實權,什麼叫做縣官不如現管?大抵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周承煦很清楚,原本朝廷在月前撥下來的賑災款是一百萬兩銀子,但是真的到了雲貴就只剩下了五十萬兩。
而就這五十萬兩還不能發到災民的手裡,最後能夠到災民手裡的錢只怕是少之又少。
周承煦只是覺得自己原本的觀念似乎都坍塌了,他試圖阻止,無奈本地官員基本上沆瀣一氣,各自抱團,對周承煦除了把他當做皇子供起來,好吃好喝的養以外,其他的根本就沒把這個半大的小子放在眼裡。周承煦氣的怒斥官員,草芥人命。然而官員都是表面上誠惶誠恐,其實轉身依然是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皇子又怎樣?只要不是皇上,就管不住他們。
最終周承煦忍無可忍,拿出了事前周煥章的御賜金牌,這才讓他們開始真正的害怕起來。
然而,拿出金牌的時候,周承煦也知道自己在這雲貴也呆不久了,督促他們發完了賑災的糧食和銀兩後,周承煦便啟程返回了。
回到宮裡,周承煦一五一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所見所聞給周煥章一一匯報,每每都是激動的不可自已。而周煥章則是全程聽著周承煦的話,一言不發。
待周承煦把這些都說完了,周煥章這才問道,「我問你,他們有沒有做事?」
「做事?」周承煦一愣,隨即說道,「但是他們貪了老百姓的賑災款!」
「我們先不說貪污這個問題。」周煥章很是冷靜,「我們先說做事的問題,這些官員真的除了貪污以外什麼事情都沒做嗎?」
「……也倒不是,早出晚歸,他們也挺著急的。」周承煦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
「好,那趙大人呢?趙大人有說什麼?」周煥章繼續問道。
說道趙樂成,周承煦就有來氣了,「趙大人居然對於這些官員的罪行視而不見,居然還能和他們談笑!趙大人作為欽差,怎麼能夠如此的軟弱!」
「軟弱?」周煥章輕笑一聲,「那你告訴父皇,你若是欽差,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該如何處理?」
「自然是統統以貪污論處,關進大牢,聽候發落!」周承煦說道。
周煥章看著周承煦激動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只能說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想過沒有,這些官員若是統統抓起來,能夠幹活的有幾個?」
「這……」周承煦立刻就愣在了當場,「但,但是還是有好的官員啊。讓他們做就好了啊。」
「那朕問你,你看到的這些事情是貪官多還是清廉的官多?」
「……貪官。」周承煦很沮喪。
「那若是這些貪官都抓起來,那清廉的官員上位以後,你覺得他們就會真的把這件事做好嗎?」
「至少他們不會貪圖百姓的賑災款。」周承煦不服氣。
「是,他們是不會貪圖百姓的賑災款,但是你也說了賑災的款項到了雲貴就剩下五十萬兩,那還有五十萬兩到哪裡去了?而地方官員人數並不在少,他們這些人統共加起來也就貪了十萬兩,那還有五十萬兩都去哪裡了?」
「這……」周承煦這才明白過來,「難道父皇的意思是……」
「沒錯,」周煥章對著他點頭,只是這頭點的也是萬分沉重,「真正的貪污其實就在朝廷上,地方的那些,只要他們還在做事,那必須讓他們做下去。畢竟這些都是窮山惡水之地,你若是不給他們須臾的好處,他們又能夠如何心甘情願的呆在那裡?
「而朝堂上,各種千絲萬縷的聯繫,也是輕易不可動彈,吹一發而動全身,若是沒有萬全之策,那我們周家只怕是早被推翻了啊……」周煥章歎了口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看著周承煦已經完全震驚的表情,這才深沉的點點頭,「你是老大,父皇只能告訴你,這個位置並不好坐。」
「……兒臣明白。」周承煦低下頭去,他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
而周煥章繼續說道,「你有正義感是好事,但是做事情得講究方法和策略,你如今懲治了雲貴的那些個官員,朕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官復原職,只能重新安排官員前往了,好在大旱問題得到緩解,不然立時三刻朕還真的不知道該派誰去才好。」
「兒臣莽撞了。〞周承煦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