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4 守孝 文 / 薄煙錄
當然，從當上了皇帝那一刻起，一切也就意味著才剛剛開始。
首當其衝的擺在周煥章面前的，就是先皇的葬禮。
先皇駕崩，當守孝三年，但是在百官「國不可一日無君」的諫言之下，則守孝三月。先皇葬禮則是交給禮部去辦，周煥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好多事情都要做。
關於皇帝的葬禮馬虎不得，任何一個細節都是要自己親自過問才好，還有先帝后妃的安置問題，不過好在昭成帝后宮說起來也不算太多，除了淑妃、柔妃、惠妃以外，其他的也就是無子嗣的品級較低的后妃，安置起來倒也是不算太難。
長公主已經出嫁，剩下二公主自然是要好生安置的。
而最後，就是自己的妻兒了，周煥章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還沒有回府說一聲，他叫來李福安交代了一番，李福安立刻就著人去辦了。
沈瓔坐在如墨居裡，靈寶從昨夜出去以後就再也沒回來，她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從昨夜到今天，沈瓔覺得自己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身子疲累，但是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她根本沒辦法入睡。雪飛走過來勸到，「主子，您還是休息一下吧，你這有身孕，不適合這般操勞。」」沒事兒，」沈瓔笑笑，手輕輕的撫摸著此時只是稍稍有些隆起的小腹，「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而且。小傢伙也會體諒的。」
雪飛自己也是著急，但是看著主子這樣，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扶著沈瓔在榻上靠著，說到，「那奴婢去給你熬點安胎定神的湯來，天氣涼，喝點兒湯也暖和些。」
「嗯，去吧。」這個沈瓔倒是沒有拒絕。
雪飛剛剛出去，就看到小喜子快步朝著這邊走過來。雪飛心中一跳。走上前去。
「雪飛姑姑，」小喜子麻溜的打了個千兒，「沈主子可起身了？」
「哪有什麼起不起的，主子根本就沒睡。」雪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噯。皇上派小的來傳話。勞煩姑姑通傳一聲。」
「皇上？」雪飛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看著小喜子笑容滿臉的樣子，心中頓時一跳，「你的意思是……」
小喜子點點頭。雪飛立刻就調轉了腳步回去找沈瓔，「主子，小喜子來了！」
「快進來！」沈瓔立刻做起來。
小喜子快步走進來，跪下行禮，「奴才叩見沈主子！」
「趕緊起來，王爺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兒？」沈瓔著急的問道。
「沒事，奴才就是特意來傳話，什麼事兒都沒有。」小喜子笑著說道。
「那就好，」沈瓔整整一夜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安慰的掉進了肚子裡，她有些脫力。
小喜子繼續說道，「先帝爺駕崩，如今宮裡也是一團亂，皇上說了，還請沈主子稍安勿躁。」
「皇上？！」
「是，一個時辰前剛剛宣讀的聖旨。」小喜子說道。
「天……」沈瓔喜極而泣，他成功了，他終於成功，沈瓔回頭去看雪飛，「雪飛你聽到了嗎？」
「嗯！」雪飛用力的點點頭，「聽到了，奴婢聽的真真兒的！」
沈瓔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以後，過了好一會兒，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才說道，「嗯，那我知道了。公公回去稟明皇上，我自會安心呆在府內的。」
「既然這樣，那奴才就先回宮去了。」
「快去吧，」沈瓔也是理解，「現在這個時候，皇上身邊肯定是缺人手的，我這邊反正也沒什麼事兒。」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哎，對了，王妃那邊告知了沒了？」沈瓔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自然，是師傅親自去的，主子放心吧。」
「那就好，規矩還是規矩，還是要遵守才好。」沈瓔笑著說道。
「是，主子說的是。」
小喜子說完就退下了，沈瓔坐在屋子裡。
如今周煥章成功繼位，這個結果其實基本上是在沈瓔的意料之中，但是意料之中和真正的親耳聽到，那感受必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估計現在皇宮裡應該亂成一鍋粥了吧。
沈瓔想著周煥章短時間內估計也是顧不上她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現在心定了就好了。心落地為安以後，精神也不再緊繃，緊接著巨大的疲乏感和困意也隨之襲來。
雪飛端著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瓔已經是歪在榻上睡著了。雪飛理解的笑笑，招呼雪玉和雪盞一起小心翼翼的扶正了沈瓔，又給她蓋上了一條毯子,免得沈瓔著涼。
雖然說，周煥章還來不及將府裡的人都給接到宮裡來，但是府裡還是一派和樂，反正進宮也是遲早的事情，何必急於這一時。
顧錦薇那邊這段日子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若是冊封她必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后。
原以為會守著寧王妃的頭銜過一輩子，畢竟當初顧家將她嫁給周煥章的時候，本也沒存了日後能夠繼承大統的很大期望在裡面。
那個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昭成帝最喜歡的是周煥景，對於周煥章不能說不喜歡，但是也絕對談不上很看中，無非就是普通皇子中的一個。
可是，現如今周煥章繼承大統，也不知道會怎麼處置之前周煥景和周煥熙的怠慢了。
現在這個時候，周煥章可顧及不了顧錦薇的想法。
此時的他已經是忙的焦頭爛額，雖然說周煥章已經繼承大統，但是為了表示孝道，周煥章還是決定在三個月以後，也就是第二年的元旦之日舉行登基大典，正好也是自己的元年，周煥章覺得這個日子還是不錯的。
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先為先皇守孝，先在集福殿停靈十日，由皇帝親自日夜守孝。後再挪至沖和殿，接受群臣的叩拜祭奠，最後由欽天監測算吉日，舉行殯葬大典，最後葬於皇陵之中。
在此期間，舉國戴孝以祭奠先皇，並宵禁。
守孝期間，只怕是不能將沈瓔接近宮中，但是顧錦薇卻是可以的。
顧錦薇作為原寧親王正妃，現在自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作為皇后和皇上並肩而立那必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但是，就當李福安把這個建議說給周煥章聽的時候，周煥章想也沒想的就否定了，「算了，就這幾日而已，何必折騰那麼多趟，等過些時日一塊兒接進宮中吧。」
李福安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還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過來皇上的用意了。
皇上……這是怕沈主子多想吧……
但是，就李福安所瞭解的沈瓔，沈主子應當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之人。不過，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那就照著做就是了，李福安的心思轉了幾圈，才躬身，「是，奴才遵旨。」
「行了，沒事兒就下去吧。」周煥章揮揮手。
「是。」
周煥章現在手裡拿的是一份堪輿圖，圖紙的上方端端正正的寫著崇德宮。這是離主殿太清殿最近的一座宮殿了。周煥章在那圖上劃拉了兩下，思量了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又換了一副圖紙，是承極宮。這座宮殿雖然離主殿也很近，但是到底比崇德宮的要稍微遠那麼一點。
到底要選哪個呢？周煥章犯了難，若是選擇崇德宮，那必然櫻櫻進宮以後要遭到眾人側目。但是，若是選擇承極宮，他自己又覺得不甘心。
思量了半晌，最終還是將崇德宮的圖紙拿了出來，開始在上面勾畫。
首先是正殿前的內院，自然是要有樹木的，沈瓔對如墨居的那幾株果樹是喜歡的緊，到時候只怕是要移栽過來了。而且，殿內也是要翻新了，此前這個宮一直都沒有后妃住進去過，周煥章一邊在圖紙上標注，一邊心道，其實柔妃也不是先皇最愛的女人吧。
不然，受寵入柔妃，最終依舊是連承極宮都沒有入主，依然是當著一個先皇想起來的就過來逗弄一下的寵物的角色。只是這個寵物，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相信自己是寵物罷了。
周煥章用心的勾畫著崇德宮的一草一木，甚至於細心標注出了需要翻新的樑柱的位置，牆面材料之類細枝末節的地方。待回過神來，天也微明。
周煥章伸了一個懶腰，「李福安！」
「是，皇上有何吩咐？」
「把這個送到內務府，讓他們三個月內將崇德宮給朕翻新。」
「是，」李福安小心翼翼的接過圖紙，正準備告退，周煥章忽然又想起來說道，「朕記得孝和皇后生前是住在承明宮的吧？」
「是，那裡一直都是歷代的皇后居所。」
「那……那就讓皇后還住在那邊吧，」周煥章摸了摸下巴，「既然是歷代皇后的居所，想必也是規制齊全了。就是多日未有人住了，你也讓內務府按照皇后的規制一併翻新了吧。
「是，奴才遵旨。」李福安告退。
出了御書房大門，李福安明白手裡的這份堪輿圖只怕是給沈主子準備的了。
這個偌大的盛隆朝，只怕也就只有沈主子能讓皇上如此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