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3 春闈以後 文 / 薄煙錄
朝廷籌備了快一年的春闈終於是開始了。
沈見江帶著沉重的壓力進了考場。
沈見海南下的事情已經決定了，估計等到了春闈結束了，沈繼承就會找機會和周煥章說這個事情。
這倆日沈見海已經在收拾行李，在集市上的鋪子本來是打算賣掉，但是沈母說若是租出去還能有點兒收入，便也就作罷了。
沈見江走到考場的門前站定，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拋擲於腦後，他現在要做的是專心考試，否則就白費了這麼多年的努力，也是辜負了王爺的期望。
為期三天的考試總算是結束了。
沈見江出考場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似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刺激。就連自己是怎麼出來的都是恍惚的。沈繼承和沈見海都過來接人，看到沈見江搖搖晃晃的出來，趕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沈繼承問道，「怎麼樣？」
沈見江無力的擺擺手，顯然是不想多談。
三天的考試，吃喝拉撒都在那一個小屋子裡，甚至於連轉身的地方都有限，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在天不熱，若是趕上了夏天，只怕是整個考場的人都要中暑了。
回家以後，沈見江好不容易吃了一頓好飯以後，草草的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考生考完了，就輪到評審們忙活了，大家都開始閱卷。
這個輪不到周煥章來看，評審都是一些朝中的老臣了。而且閱卷是交叉的，基本上斷絕了走後門作弊的可能性，考生的名字也都是遮蓋起來的，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
周煥章倒是不擔心這個，既然忙活完了，他也就表示不打擾各位閱捲了，幾日沒有回府，是該回府看看。
大臣們紛紛都恭敬的送周煥章出門，周煥章也連連客氣。
幾番來回之下，等到周煥章真正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以後的時間了。
周煥章回了府。第一個就到沈瓔的院子裡去一趟。
正好就撞見了沈瓔陪著兒子玩，其實說是玩，更多的是沈瓔在玩兒子。現在小傢伙恨不得一天除了吃奶的時間，其他的時候幾乎都在睡覺。但是沈瓔就是在旁邊發出各種聲音。吵的兒子眉頭都皺在一起了。嘴巴也癟著，眼看著就要大哭了。
周煥章笑話她，「兒子都不耐煩你了。你還煩他。」
「怎麼可能。」沈瓔回頭瞪周煥章，「這可是我生的，怎麼可能不耐煩我！我是他的親娘！」
「是是是，哪有親娘打擾自己的兒子睡覺的？」周煥章樂的恨不得倒在榻上。
李氏正好這個時候進來了，周煥章笑著指著李氏說道，「不信你問奶娘啊。」
沈瓔回頭期待的去看李氏，李氏也是笑，「這不到一個月的小娃娃是睡的更多一些，能睡才能長啊。」
沈瓔這才悻悻放開了自己的兒子，讓奶娘給抱回去了。周煥章把滿臉不高興的沈瓔摟在懷裡，「好了，別不高興了，你看靈寶來了嘛。靈寶可以和你玩啊。」
「好吧，」沈瓔把靈寶抱進自己的懷裡，「看來我以後只能和靈寶玩兒了。」
周煥章看著沈瓔沮喪的樣子，又想笑了。
沈瓔回頭瞪著周煥章，大有你再笑試試看的架勢。
「好了，好了，不鬧了。」周煥章努力讓自己變得不笑，「我不笑了。你現在把靈寶放進來了？」
「嗯，是。」沈瓔點點頭，「靈寶現在已經習慣屋裡有兒子了，自然就放進來了，靈寶很聰明，稍微教一下就會。」
「嗯，挺好的。」周煥章也滿意，看來自己帶回來的這個小東西沒有帶錯。
周煥章和沈瓔沒兒子可以玩，就只能逗了會兒靈寶，周煥章說道，「你這月子也該坐的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沈瓔根本不避諱這個，自家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估計也就剩幾天了吧。」
「嗯，那行啊。既然這樣，過幾日就準備冊封的事情吧，這事兒再拖下去也是不好。」周煥章這話是斟酌過才說的。
對於盡早的冊封，現在的沈瓔完全沒有意見，她點點頭，「我都聽爺的。」
「行，既然你說了這個話，那我就盡快的安排了，你早點準備起來，等差不多了，我找個姑姑來教你學規矩，這個別偷懶，以後你可是代表著我們寧王府了。」周煥章鄭重其事的囑咐道。
「這個我知道的，王爺放心吧。」沈瓔此時也是嚴肅的，這個東西開不得玩笑，別看這些都不過是形式上的東西，但是也就是這些形式上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替百姓做實事當然也重要，但是這些舉手投足、言談舉止這些才會讓你贏得這些上流社會的好感，這樣才會獲得更多的助力。這個道理沈瓔自然是明白的。
周煥章也相信沈瓔自然是會分得清輕重的，點點頭笑著說道，「我相信你。」
「嗯，爺信任我，就是我的動力了。絕對不給爺丟臉！」
「行，這我就放心了。」周煥章表示很滿意。
這日下了早朝，周煥章去了昭成帝的御書房，把給沈瓔冊封的事兒又報了一遍，昭成帝此前也是答應過的，現在肯定是不會反悔的，「那行吧，我看四月初八就是個好日子，就定在那一天，待會兒朕就著人去你府上宣旨。」
「兒臣多謝父皇。」周煥章深深拜下去。
昭成帝擺擺手，「起來吧。」
「是。」周煥章站起來，正打算說若是無事便要告退的話。卻沒有想到，昭成帝卻開口了，「你在禮部也有些日子了，辦差可還順利？」
「回父皇，現在朝堂上的王公大臣大多都是兒臣的前輩，兒臣在禮部也是多看多學為主，做事也有其他的大臣從旁指點，總體說來還算順利。」周煥章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嗯，」昭成帝點點頭，周煥章說的和他之前側面瞭解的也差不多，這就說明周煥章在禮部沒有偷懶懈怠，這點昭成帝很滿意，「多歷練歷練對你是有好處的，等到過一些日子，朕打算給你換個地方，你想去哪裡？」
周煥章一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就這麼被昭成帝說出來了，「我……」
「沒想好不要緊，回去慢慢想。現在也還早。」昭成帝擺擺手，「換地方也不急於現在一時，而且你現在還在忙春闈的事情。好歹也要等到殿試都結束之後，昭示了皇榜再換，這段日子你先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再來和我說就行了。」
「……是。」
「朕聽說，你新得了個兒子？」
「是，」說到兒子，周煥章的臉上就變得柔和了不少，「月前兒才生下來的，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呢。」
「挺好，」昭成帝的神情很滿意，同時似乎又有些感慨，「如今朕也是祖父了，等這一輩小的長的差不多了，朕也該老了。」
「父皇萬歲，守萬里河山，永遠也不會老。」周煥章一下子就跪下去了。
昭成帝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兒子，心中卻是有著一種止不住的淒涼感。
高處不勝寒，如今他已經在這個地方坐了二十八年，早已過了不惑之年。然而，也就是這不惑之年，讓他覺得似乎看的太清楚也不是一件好事。放眼望去，後宮三千粉黛，卻無一知心人，而自己的兒子們，君臣父子，他們也只能先做君臣，後面才是父子。
這就是皇家的悲哀。
昭成帝緩緩歎了一口氣，「好了，你起來吧。若是無事，你就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周煥章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御書房。
獨留昭成帝一人端坐在偌大的御書房中。
周煥章出了御書房，打算直接回府。
走在半路上就看見了沈繼承，「見過王爺。」
「嗯，不用行大禮了，這是皇宮。」周煥章說道。
「是。」沈繼承走在周煥章後面，倆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距離，沈繼承這才說道，「王爺，臣家裡打算遵照王爺的意思。」
「哦？沈見海沒有什麼想法？」
「王爺如今看得起沈家，是沈家的榮幸，自然是不敢有其他想法的。」沈繼承恭恭敬敬的說道。
「知道了，」周煥章點點頭，「那就先收拾收拾吧，不過也不急著走。」
「王爺的意思是？」沈繼承不明白的看著周煥章的側臉。
周煥章沒再說話，一直到走出了皇宮宮門，到了自家的轎子前，周煥章才說道，「四月初八是沈瓔封側妃的日子，到時候你們家人可以見一見，然後再走吧。也好讓沈瓔安心。」
沈繼承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停頓了好久以後才顫抖著深深鞠了一躬，「臣多謝王爺對沈家的抬愛！」
「哪裡是我，」周煥章隨意的擺擺手，「也是你們自己爭氣，不然我就是有想法也沒用是不是？好了，趕緊回去吧，不早了。」
「是……臣告辭了。」
「嗯，趕緊回去吧。」
說完，周煥章上了車。馬車緩緩的走動，也不再顧及到後面還站著的沈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