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7 傀儡 文 / 薄煙錄
最後，周煥章是怎麼出去的，顧錦薇完全不知道。
她只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傀儡，明面上擔著這寧王妃的名義，內宅之事卻是連建議的權利的都沒有，王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顧錦薇自然是知道王爺這麼做的用意在什麼地方，但是，真的需要如此早？！
她沈瓔懷孕不過才三個月，這麼早就要抬她的地位，可見王爺是真的上了心，思及去年石氏懷孕，可見王爺有關心過一句？甚至就連她這個王妃懷孕直到生產，王爺雖然也關心了，但是何曾如此上心？！
而且，即便是如今沈氏懷孕了，不能侍寢。王爺還不是得了空就往隔世軒跑？
似乎對於王爺來說，這個西正院不過他周煥章偶爾想起來才過來看一兩眼的擺件兒，而那隔世軒才是王爺真正的家一般。
紫煙擔憂的扶著顧錦薇起身，「王妃……」
「什麼都別說了，」顧錦薇起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累了，先躺會兒，晚膳的時候再叫我吧。」
「……是。」紫煙動了動嘴，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小心的扶著沈瓔躺在床上，放下了床帳。顧錦薇瞪著眼睛，望著床帳的頂端，就好像要通過她的這一束目光，能夠將床頂給看透了，直接看到那房頂房梁一般。
但是，她也知道，哪怕她把眼睛瞪瞎了，這也是不可能的。
那厚厚的床幔就好周煥章的心一樣，永遠都看不透，永遠都摸不透。她所嫁與的這個男人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分明她才是她的正妻，她才是他的妻子。
她的背後有著強大的家族，如今皇上並未立太子，若是他能夠對她再好一點，說不定她能夠……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顧錦薇將這個可怕的念頭死死的壓進了自己的心裡，有些念想是連苗頭都不能夠有的，一旦有了，那就好像田間的雜草一般瘋長，她絕對不能夠犯這樣的錯誤。
她的背後是一整個顧家，她不可能不顧顧家那龐大的家族人的性命。她要考慮的，要顧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需要想的事情太多，那又如何能夠像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那樣去把全部的心思栓在一個男人身上？
但是，這本就是該理解的不是嗎？
顧錦薇想不通，周煥章背後還是一整個皇家。乃至整個國家的命運，他也不可能把全部的心思用在王府了，那他憑什麼就能夠讓女人全心全意的對待他？
就憑借他是王爺？是皇子？
顧錦薇感受到心裡湧起莫大的委屈，此時此刻，她很想抱著誰大哭一場，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她是王妃。
第二天一大早。李福安就把昨日周煥章交代的那幾個椰子給沈瓔送了過來。
椰子還是青色的，沈瓔歡天喜地的讓李福安代替她謝謝王爺，順便又叮囑讓王爺中午的時候一定要來隔世軒用午膳
沈瓔開心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情非常好。就連李福安也感染到了幾分，李福安笑著說道，「王爺只要答應了夫人的，不用奴才提醒，王爺都是一定記得的！夫人請放心，王爺今兒中午肯定會來夫人這裡。」
「嗯。那就好。你先去伺候王爺吧，去晚了不好。」
「噯。那奴才先告退。」
「去吧。」沈瓔對這些奴才一向都沒有什麼太過於蔑視的地方，她頂多都是把這些人當做下屬來對待。
雪盞看著這顏色青青的。還圓滾滾，又重的要死的果子，好奇的問道，「主子，您這要怎麼吃啊？這玩意真好吃麼？」
「這果子裡面是叫做椰子水，」沈瓔解釋道，「裡面的汁水可好喝了。」
「啊？這裡面竟然都是水？！」雪盞不可置信，「沒有果肉什麼的？」
「自然是有的，」沈瓔笑著說道，「只是大部分都是水，所以才沉。」
雪盞拿起一個掂了掂，果然是沉的很，「還真挺沉的，這個要怎麼打開啊。」
「不著急，去，讓李成福去把趙志海給我叫來，我交代他一點事兒。」
「啊？」雪盞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雪飛反應快，「奴婢這就去。」說完，瞪了雪盞一眼，主子的話少亂懷疑！就走了。
李成福聽說沈瓔要找趙志海來，二話沒說，撒丫子就往東膳房去了。趙志海遠遠看見李成福來了，「得，來了，我得走了。」
「嗯？師傅這是走哪裡去？」小路子不明白。
「當然是去沈氏那兒，」趙志海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小路子還是不明白，「師傅您怎麼就知道李成福這是要找您的呢？」
趙志海心裡得意，小樣兒，這還不是爺爺我多年揣摩主子出來的經驗呢！怎麼能輕易傳授你？嘴上卻是說，「不信？你待會兒看看就是了。」
果然，不多會兒李成福就到東膳房門口了，「趙爺爺，我們夫人請您過去隔世軒一趟。」
「好，走吧。」說完，趙志海也不顧後面剛來的累的像狗一樣的李成福，連歇都不帶讓人歇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李成福在後面，心裡瘋狂的叫罵，老貨！老子來喊你，是給你面子，你倒好，從來不會看人眼色！遲早就會有你死的難看的一天！
趙志海知道李成福現在肯定在心裡罵他呢！但是卻是覺得舒爽的很，停下腳步，回過神，「老弟趕緊的，耽誤了主子的差事，你我都賠不起。」
「噯，爺爺您慢點兒，等等小的。」李成福完全沒料到他會回過身，好在他的反應也是夠快。很快就把話接下去了。
趙志海面無表情的轉身，實際心裡早已經笑瘋了。
倆人沒走多會兒就到了隔世軒，雪盞見他們來了，便回去稟報，「主子。趙志海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沈瓔坐在榻上，說道。
雪盞出去把趙志海和李成福都帶進來了，趙志海見了沈氏以後，立刻行大禮，「奴才趙志海。見過沈夫人。」
「起來吧，賜坐。」
「謝夫人關心。」趙志海知道這個時候，最好表現的不卑不亢，多一份少一分都會被眼前這個沈夫人懷疑的。
其實沈瓔哪裡想的到那麼多，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幾個椰子。「你見過這個嗎？」
趙志海看了半晌，說道，「這不是琉球那邊的椰子？」
「沒錯，看來你的見識不少啊。我身邊他們都沒見過。」沈瓔樂了。
「奴才早年學廚藝的時候，曾經走南闖北，所以多少見識一些，夫人見笑了。」
「你懂得多，我就不用教了嘛。這多省事兒！」沈瓔開心的很。
「夫人過譽了。」趙志海不好意思，「不知夫人叫奴才來……」
「哦，對。」沈瓔一拍腦袋。「差點兒忘了正事兒，最近府裡可進了新的小雞仔兒？」
「有倒是有，都是自己莊子上養的，小公雞，鮮嫩著呢！夫人這是想喝雞湯了？」趙志海抬頭，滿臉疑惑。
「是。」沈瓔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也不是。」
「那是……」
沈瓔沒有解釋。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椰子，「不知道趙公公可能打開這椰子？」
「哦。這個奴才倒是知道一些。」趙志海點頭，「這椰子有一頭有三個圓孔，乃是椰子比較脆弱之處，只需要拿尖銳之物輕輕敲擊便可。」
「不錯，還挺懂的。」沈瓔這下子滿意了，「我叫你來是我想到了一樣新的菜色，我承諾了王爺中午來用午膳，就用這道菜。這短短的時間，不知道趙公公可否能行？」
「肯定可以，肯定可以！」趙志海點頭如搗蒜，開玩笑，如果他說不行，那萬一把他現在膳房總管的職位撤了怎麼辦？
沈瓔見趙志海胸有成竹，這才有些放心下來，「行吧，這個菜其實也不難，你只需要……」
趙志海聽得仔細，沈瓔也說出的詳細，完了以後倆人還討論了一會兒，沈瓔這才心滿意足的放趙志海離開了。
禮部。
周煥章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中秋祭祖的行事單子，一邊看著單子一邊在心裡默默的算著，算了好一會兒，這才放心下來，覺得是沒有問題了，才把東西丟在一邊，「現在什麼時辰了？」
「王爺，現在已經快要午膳了。」李福安小聲提醒道。
午膳？
哦，對，昨日答應了櫻櫻，今日要到她院子裡用午膳的，看著昨日櫻櫻神秘的模樣，想必今日是又多了什麼新菜色吧。想到這裡，周煥章心裡也柔軟了。
也罷，也罷，既然承諾了，那就應該做到。
周煥章丟下筆，「走吧，回王府。」
果然，李福安心裡說道，只要是和沈夫人有關的事情，王爺怎麼會忘記？只怕是都記得牢牢的呢！
周煥章剛到隔世軒的門口，就見沈瓔站在門口，快步走上前，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怎麼就出來了？還怕我不來了不成？」
「嗯，對啊，我很怕王爺忘記的！」沈瓔笑嘻嘻的，「我就不給王爺見禮了。」
「自家了，不興那一套。」周煥章毫不在意，「趕緊進去吧，雖然現在是正午，但是受了風就不好了。」
沈瓔也乖乖的任由他牽著進去了，周煥章一邊走還一邊笑著說道，「今兒是做了什麼好東西？還非要爺一定要過來，平日裡也沒看到你這麼積極。」
「現在還不能說，王爺待會兒就知道了。」沈瓔神神秘秘的，那小表情簡直讓周煥章愛極了，覺得吃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看到她這個毫不掩飾的快樂的神色，他都很滿足了。
倆人等了一會兒，就見雪飛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在倆人面各放了個深口的碟子，裡面應該是醋和醬油，然後又放了幾個調味碟，裡面有沙姜、蒜蓉、辣椒什麼的，這是幾個意思？
周煥章疑惑不解，沈瓔卻笑而不語。
剛擺上味碟沒多久，就見到下人端了一個爐子進來，然後一口很大的砂鍋垛在了爐子上，李成福上千把砂鍋掀開，裡面是清澈見底的水，還有幾個白色的類似於不知道什麼的果肉飄在裡面，這是幾個意思？
「王爺稍安勿躁。」沈瓔繼續扮演神秘。
小路子這個時候端著一個大盤子進來了，是剛剛宰殺洗淨的雞，剁成雞塊，全部下進了那清水裡。
敢情是來喝雞湯啊！周煥章瞭然，沈瓔卻依然笑而不語。
約莫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就從鍋子的排氣孔裡散發出來，甚是鮮美，周煥章瞬時就睜大了眼睛看著笑的洋洋得意的沈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