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 中秋夜宴 文 / 薄煙錄
沈纓坐在花廳裡喝茶，姿勢是端正的很，但是雪飛發現她家夫人這眼神裡還是透露著百無聊賴的意思。雪飛笑了笑，附在沈纓的耳邊說道，「夫人且忍一忍，今個兒李成福吩咐了膳房作椒鹽酥餅，待會兒回去可以吃。」
「真的？！」沈纓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椒鹽酥餅是她最近的最愛，每次咬下去都覺得滿滿的幸福趕腳啊！沈纓點頭，低聲說道，「記得我要一個羊肉的一個牛肉的，要多放芝麻！這樣才香！」
雪飛忍笑點頭，看著沈纓心滿意足的轉過頭，心道，或許王爺喜歡的就是夫人這一點吧，真性情，不做走。就連奴才在她面前都會覺得放鬆不少，覺得很舒服。
沈瓔剛轉過去，就見著一個約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朝著這邊走來，這估計是方氏或者吳氏了。沈瓔微笑著站起來，那女人也走上前淺笑，倆人相互行禮，那女人開口道，「縷清閣吳玉清見過姐姐，想必這位是如墨居的沈姐姐了。」
沈瓔也同樣掛著笑容回禮，「妹妹好眼力。」
這個吳氏笑容清清淡淡的，只是禮儀有些拘謹的樣子，想必是不怎麼出門。沈瓔飛快的腦子中過著相關的線索，雙方見禮過後，就各自回到位置上了。吳氏生性比較拘謹，原想著本就是幾個夫人吃個飯而已，所以穿著自己平時的衣服就來了，哪裡知道剛進門的時候就被沈氏的打扮差點晃花了眼睛。
一水兒的曳地長裙，顏色是漂亮的水紅色，那布料只怕是中間摻了銀線繡的暗花，在燭光下就顯得星光點點，袖子是兩層的，內層是一個內收的箭袖，袖口繡著反覆的花樣，外層又是一層紗質的廣袖，隨著沈瓔的舉手投足見來回飄曳，好看極了。
額間貼了花鈿裝飾，頭髮是簡單的墮馬髻，但是上面的頭飾卻是一看就知道是剛剛拿出來十成新的髮釵，髮釵上鑲嵌著的鴿子血殷紅如血，在配上雙耳的紅寶石吊墜和那艷紅的嘴唇，說是艷冠群芳也不為過。
吳氏吞了吞口水，又把自己往椅子裡縮了縮，忽然覺自己寒酸無比，甚至有回去換衣服的衝動，但是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是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過了不多久，方氏和石氏也作伴前來了。沈瓔見到，勾起一個笑容，這倆什麼時候那麼好了？互相見過禮，都坐著不說話。石氏是已經懶得說話了，抬眼看了看沈瓔，雖然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但是最終還是默默喝茶。
倒是方氏笑著說道，「沈姐姐今天打扮的真是好看。」
沈瓔笑笑，「這是王爺前些日子剛賞給我的料子，我看著挺好的，就做了身衣裳。怎麼妹妹也喜歡？」
被沈瓔這麼一說，方氏的笑容有些勉強了，但是還是強笑道，「是啊，姐姐拿著這麼好的料子，也不和姐妹們分享一下。」
沈瓔心裡冷笑，面上卻是露出一副嬌羞的模樣，「王爺說這料子統共就這麼一匹，怕若是知道了讓大家不舒服，所以就悄悄兒的給了我。不過，我那裡還剩了些，看妹妹身形嬌小，怕是在做一身同樣的也是不錯的，要不待會兒我差人送到縷清閣可好？」
方氏的臉色已經是難看之極了，她勉強維持著自己的臉上的笑容，「不，不用了。姐姐還是自己留著吧，王爺愛護姐姐，我又怎敢要王爺賞賜的東西？「
沈瓔笑笑，沒有說話。
旁邊的石氏到底是耐不住性子，說了句，「沈妹妹還是這般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
沈瓔沒生氣，反而笑著點點頭，「這不是就咱們姐妹嘛。所以我就隨意些，希望各位姐妹不要見怪。」
方氏和吳氏連忙擺手，哪裡，哪裡，我們都是剛剛進府，怎麼會說姐姐的不是云云。
沈瓔這才好似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看著其他三人都覺得刺眼的很。
過了一小會兒，吳氏才小聲說道，「怎麼還不入席呢？」
「不著急，還有個人沒來呢！」石氏懶洋洋的說道。
還有一個？沈瓔一愣，隨機想起來，哦對，是還有一個。那不是在後院養的一個什麼美人？也不知道王爺是從哪裡弄回來的，一直都沒有見過呢。
這麼想著，似乎這餐晚飯還有了些許的樂趣，沈瓔反正想著晚餐後的椒鹽餅，自然是不著急的。
果然是方氏最先坐不住了，「怎麼還不來？她知道今天晚上在正院吃飯？」
霜華上前一步答道，「王妃吩咐事兒，奴婢們不敢有差池，林美人那邊自然是通傳過的，也得到答覆了，後院估摸著要遠一些，還請各位夫人再稍稍等一會兒。」
「哼，一個小小的美人也敢如此的不知輕重尊卑，這寧王府還有沒有規矩了。」方氏繼續不滿。
沈瓔則是繼續鄙視，有沒有規矩也不是你說了算，你這麼說要把王妃放在什麼地方？沈瓔抬了抬眼角，果然見霜華的嘴角耷拉下去了，肯定是不滿了。
石氏這個時候到是一個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還在旁邊添油加醋，「誰說不是呢，不過是下面送上來的一個歌姬，仗著王爺的寵愛，一天到晚的都是一副清高樣兒，也不知道辦給誰看！」
「自然是辦給王爺看的，難不成還是你我啊？」方氏笑著說道。
方氏和石氏咯咯樂呢，那個林美人就到了，果然是生的美艷！沈瓔在心裡讚歎一聲，隨後又歎了口氣，這樣的美人生在這樣的時代，可是真真兒的浪費了啊。
果不其然，林美人跨進屋子，蹲下請罪，「妹妹來遲了，請各位姐姐見諒。」
「姐姐？」方氏冷哼一聲，「誰是你姐姐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可都是正經官邸人家出來的女子，和你這種風月場合出來的可不一樣！」
林美人的小臉兒霎時變的慘白，沈瓔注意到她的咬著嘴唇，額角也爆出了青筋。
可是，石氏和方氏估計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果然，就聽石氏涼颼颼的說道，「不要以為仗著有王爺的寵愛，就能為所欲為了。這年頭，恃寵而驕是死的最快的也是最淒涼的一種方式，你知道不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林氏輕聲答道。
沈瓔如何不知石氏這句話明面上是在說林水寧，實際上就是說她？含沙射影的不要太厲害，沈瓔好笑，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去吃飯吧。」
霜華也適時的湊上來，說道，「各位夫人，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夫人就餐。」
霜華好歹是王妃身邊的掌事姑姑，自然說話是有份量的。
石氏和方氏這才閉了嘴，大家一起浩浩蕩蕩的走到桌子的邊上。
吃飯的時候沒有人說話。
是了，這種場合還有誰會說話？徒增尷尬罷了，說起來大家都是競爭關係，也沒有啥合作關係，人家憑什麼對你有好臉色？又不是犯賤。
沈瓔倒是想的很開，反正她也無所謂，吃飯就吃飯嘛，吃完了就趕緊走，她也不願意呆在這裡。
林水寧整個過程都是一副楚楚可憐、要哭不哭又故作堅強的姿態，這倒是讓沈瓔心裡有些看不上她了。
沒錯，這個地方若是但凡是有個男人，定會心疼的不得了，估計恨不得抱在懷裡慢慢安撫。
但是，這裡都是一桌子的女人。而旁邊站在伺候的，不是侍女就是太監，誰會可憐她？！做出這幅樣子要給誰看？沈瓔撇撇嘴，雪飛見狀，急忙放下筷子，「夫人可是吃了什麼不想吃的東西？」
沈瓔搖搖頭，「沒有，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雪飛知道，夫人這是留著肚子回去吃椒鹽餅呢！也從善如流的笑著放下了筷子，吳氏見狀，小聲說道，「姐姐就吃這些？晚上會餓吧？」
沈瓔搖搖頭，「沒事兒，我下午吃了點心，這會兒還不餓。（http：／／.）。」
吳氏點點頭，便沒有在問下去，自己吃自己的飯食。
過了沒多會兒，石氏和方氏也放了筷子，看來大家都覺得這個菜太難吃啊！沈瓔心裡感歎，林水寧見眾人放了筷子，自己也趕忙跟著放了筷子。
這舉動惹的方氏的一個嗤笑，又成功的讓林水寧的眼眶變成了紅色。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沈瓔在心裡歎了口氣，隨即站起來說道，「各位姐妹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也先走了。」見沈瓔站起來，吳氏也跟著站了起來。
大家也都紛紛站起來說要回院子，林水寧半蹲在地上，恭敬的送所有人走出了院子，站起來說道，「若是無事，那我也先回去了。」
霜華點點頭，「嗯。美人慢走。」不過也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雖然說美人是周煥章的寵姬，但實際地位是不如王妃身邊的掌事姑姑的，基本上就可以說是王爺養的玩意兒而已。所以，霜華是不必跪林美人的。
目送林美人出了院子，霜華才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肩周胳膊，指揮道，「一會兒王妃就要回府了。這些趕緊撤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