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鹵煮風雲 （一） 文 / 李家大兒
咄咄咄咄……
刀刃與菜墩之間發出陣陣急促的輕微撞擊聲。聲音猶若草原天際萬馬奔騰。
菜墩上，一個個被鹵煮湯已經浸泡成金黃色的死面燒餅，在刀光閃爍間幻化成塊塊拇指大小的井字塊。
鹵制好的肺頭、冒著油花兒的醬紅色大腸。
本以炸成了金黃色，但因為在鹵煮湯裡浸泡了一段時間，已然變的略顯暗黃色的炸豆腐。
雪白若年糕般肥而不膩，口感十足的白肉。
所有的一切食材，機會在眨眼的瞬間便被切片、切段入了蘭花瓷碗。
手勺在滾沸的鹵煮湯汁內一抖。湯汁澆在切好的鹵煮食材中。幽幽熱氣沸騰，一把香菜碎末如天女灑落人家的碧海星辰。
「鹵煮好了！」海天口手中的刀鋒不曾停歇，自己抬頭朝著遠處正招呼客人的「菜花」喊了一嗓子！
胖嘟嘟、憨態可掬的「菜花」。聽了海天空的召喚，下意識挺了挺自己小肚腩。
手裡拿著大托盤朝著海天空連忙應和道：「來了，來了來了……」
海天空此時並沒如同往日那般幫「菜花」把鹵煮火燒放到托盤裡。
此時眼中的餘光掃在李更新身上。嘴角不可察覺的微微一抬，看著今夜李更新身旁坐著的女孩，眉頭輕輕一皺。
女孩並不是妞妞，反而是一個剛才依稀聽來叫什麼「米兔」的女孩。海天空不由的微微歎了口氣。
本來，自己前兩天和李更新交流的時候，心裡還在鬱悶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妞妞，竟然被李更新給拐跑了。可是不曾想，今天李更新竟然沒帶著妞妞來吃飯，身邊反而又換了更漂亮，氣質更顯得……「呆萌」的妹子。
海天空手裡捏著刀的同時，內心世界裡竟然隱隱有種把菜刀撇李更新臉上的衝動。心中暗敷：這小子換妞的頻率還能在快點嗎？
海天空覺得自己想追都不敢追的妞妞，李更新竟然不抱住了大腿？看來他是在擺明是給自己留機會啊！
這次自己若還攬不下妞妞的芳心，那當真是燒餅可忍、大腸肺頭都不可忍了！
「天空。我就不招呼你了。一會忙完了可要過來喝兩口啊！」李更新衝著海天空招呼了一聲。
海天空聽了李更新的話，臉上趕忙擠出來一絲笑容，咧著嘴笑呵呵的嘀咕道：「更新，你要是過來幫我切鹵煮火燒，我就能過去陪你們鬧兩口兒小二兒……哈哈！」
李更新手裡捏著二鍋頭小口杯。沖海天空揚了揚手。看著海天空略顯古怪的神色。笑容不改，朗聲迎合道：「沒問題，我們這這麼多廚師呢！一人幫你切十分鐘，今天晚上你也不用在忙活什麼了，哈哈哈……」說完話，自己隨即把目光扭向了身側的眾多廚師。
看著餐桌上此時略顯尷尬的氣氛。
趕忙沖眾多廚師招呼道：「來，哥哥們，嘗嘗看！他們家的鹵煮算的上京城拔份兒的正宗鹵煮火燒了！」
眾人呵呵笑了幾聲。各懷心思。但依舊在飯桌上一邊客套著，一邊紛紛拿起了筷子湯匙開始招呼起自己碗裡的鹵煮火燒。
米荼此時就彷彿神經極其大條一般。低著頭好像根本就沒感受到餐桌上此時略顯尷尬的氣氛。
她目光有些狐疑的凝視著碗裡的鹵煮火燒。用手肘輕輕拱了拱身側的李更新嘀咕著問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鹵煮火燒？」
「額？你是不是土生土長的京城姑娘啊？你可別說連鹵煮火燒都沒吃過吧？」李更新似笑非笑的問道。
米荼微微搖頭。咧著嘴說道：「我從小就聽說鹵煮火燒是戧面的火燒和炸豆腐、肺頭、大腸之類的豬下水雜燴出來的東西。以前光想想就有點渾身泛雞皮疙瘩的感覺，更別說特意來吃一碗了！早知道你說的人間美味就是這個……我才不會被你誆過來呢。」
吐槽之餘，米荼自言自語又嘀咕一句：「就是這個味道聞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趙大海看著米荼的面容，下意識舀了口湯汁，本想低頭藉著喝口湯汁的功夫，掩蓋一下自己對米荼的非分之想，可不曾想，自己這一口濃濃的鹵煮湯汁入口。
嘴裡頓時感覺春黃醬與豆瓣醬以及醬豆腐汁多種醬香混合在一起。那種味道，瞬間縈繞到了自己的唇齒之間。自己剛才盯著米荼的那副色咪*咪的神色不見了。趙大海臉上自然而然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表情。
趙大海下意識一抬頭，看著此時烏央烏央從大門裡湧進來的食客。沖李更新問道：「他們這家店舖一直這麼多人？」
李更新咧著嘴笑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比這個人多。這要不是咱們店裡的妞妞和人家老闆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發小兒。咱想在這預約兩張桌子？嘿嘿，比去米其林餐廳約還難呢！別看地方不大，環境也不是太好。呵呵呵……」
笑聲一頓，李更新下意識抬手遙指大門外，路兩旁的大樹。
此時，只見一長溜坐在馬扎上嗑瓜子的人群，徐徐說道：「看到沒？那人流可不是排隊等著買火車票的！」
「額，那咱們得耽誤人家多少買賣？」湯鍋廚師愕然問道。
菜花這時候剛巧從李更新等人身旁路過。哈哈一笑說道：「更新哥，你們可都是享受著本店鑽石會員服務的客人！」
「你們還有會員？」趙大海信以為真。
「菜花」笑的有些尷尬。
「服務員，我的鹵煮火燒好了沒有？」此時一句催單，恰好解了「菜花」的尷尬劇局面。
菜花一挺肚子。熱絡的招呼道：「來了來了。這不都切出來了嗎？」
趙大海在一旁感慨道：「更新，你不知道這味道……這味道和我小時候在奶奶家吃的鹵貨味道是那麼像……真的……」
米荼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趙大海。硬著頭皮夾了口肥腸，一邊咀嚼一邊驚訝的點頭說道：「味道真棒，肥腸很脆兒，而且……而且一點也吃不出來臟器的味道。這就是鹵煮火燒嗎？哎，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與身旁的美食失之交臂！」
李更新沖米荼笑盈盈說道：「嗨，這家海記的鹵煮火燒，在京城算的上殿堂級水準了。外面不是那家鹵煮火燒都這麼好的吃。老店有老店的獨到之處！」
「老店？」米荼抬頭看了眼海天空。眉頭微微一皺。不明白如此年輕的廚師背後，是一個怎樣的古老傳承。
「真是老店？老店……除了時間久，還有什麼秘方嗎？我知道同仁堂好像就有很多秘方。只要能開很多年的老店，手裡都應該有不少隨著時間沉澱下來的秘方吧？」
聽了米荼的話，李更新點點頭。順著米荼的話茬兒解釋道：「可不是老店嗎？聽說這家店比我歲數還大呢！他們的秘方我想應該就在……」
「咳咳……」菜花恰好從李更新身旁蹭了跟過去。嗓子眼裡就好像卡了雞毛一般，邊走邊咳嗽。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點！下回有機會我還請你來吃。」說完話，李更新不在與米荼過多交流什麼了。儘管米荼臉上露出濃濃的疑惑。但李更新也知道，今天帶著米荼來吃飯不過是為的彌補晚上米荼給自己充當苦力的欠下的人情債。
李更新側眼看了看大馬金刀彷彿茹毛飲血中的楊三無，前期臉上憨笑依舊。廚師們在桌上吃的津津有味。時不時拎起桌上的二鍋頭抿上一小口。自己無奈的皺了皺眉，輕聲在趙大海耳畔問道：「王師傅沒答應過來嗎？」
「額……」趙大海一副受人所托，未成其事兒的嘀咕道：「老王當時可是答應來吃飯了。誰知道特麼竟然放鴿子了！我就說你找個理由把老東西給攆走也就是了。想招幾個手底下有點真功夫的廚師只要價錢給到位，我覺得好像不太難吧？」
李更新微微搖頭，換血這種事兒。自己當上行政總廚，不到萬不得已，打從心坎裡是不願意這麼幹的。
有刺頭不要緊，自己拿著剪刀把他們頭上的刺兒剪掉也就是了。若是減不掉。那自己就給他們捋順了。
畢竟，這年頭做人做事畢竟講究個一團和氣！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能來了？要不我親自打個電話問問？」李更新笑呵呵的說道。
「擦！給老東西臉了。更新，聽趙哥一句。別搭理那老東西，這年頭你越給丫挺臉，他們這種人就越不知道自己姓什麼。」趙大海雖然在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但是隨著說道激動處，聲音還是不由大了幾分。
李更新微微瞇了瞇眼睛。此時鹵煮店裡聲音雖然嘈雜。但是趙大海的聲音，似乎還是傳入了桌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桌上的廚師有人拿著筷子正在夾肥腸，有的人正在從碗裡挑炸豆腐。此時，一個個宛若兵馬俑般保持著現有的姿勢，同時一動不動的愣住了。
「吸溜……湯汁味道好像不夠鹹啊！李更新，你幫我問問有沒有鹽唄！」米荼手裡拿證羹匙沖身旁的李更新笑盈盈的念叨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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