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債台 文 / 海的本色
第二天下午,剛過愉山,何青屏接到一個讓自己驚疑不定的電話,不是為了打電話的人,而是說的事,甚至覺得是在編造。
他再次提醒:「譚誠金,不會是因為母親去世,把你弄糊塗了吧……沒糊塗?那怎麼可能是你說的地方……千真萬確?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見她正驚訝地看著自己,「你再把地址給我講一遍……對,完整的……石足縣,我現在就在石足縣……總覺得不是你聽錯了,就是你媽記錯了……那好,後天你趕過來,不用太急,張松也來,到前給我電話。」
「石足縣?他們都要來?為我家的事嗎?」她一連串問號。
他握她的手:「是其他事,太不可思議,巧絕!」隱隱嗅到圈套的味道,趕緊回想幾天來的細節,如果是圈套,那她無疑是參與者,還有張松,可沒道理啊,要是譚誠金的主意,說明他平時跟張松有聯繫,才知道自己現在很有錢,可不記得他們交換過手機號碼,到螺旋峰那天,根本沒機會單獨在一起。
「世上的巧事多了,比如我們相遇。」她覺得再巧都正常,他從不去ktv,自己第一天到,偏偏就碰上了,連離婚日期都像事先安排好的。
「我知道,這件事有點不同,一直在等這個電話,卻等到這樣的消息,竟是你老家!」他覺得有計劃的巧合,就是一種預謀。
「說明我們的緣分,晚兩天,我在鳳凰城,你卻在我老家,就錯過了,證明你去我老家的決定是正確的。」她很想知道他們在忙什麼事。
「還真是。」他提速,一定要在晚上趕到,抓緊處理後事。
他猛然想起白嵐意外的離開,如果有預謀,她會有牽連嗎?可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去ktv?怎會算到自己會主動招呼夏冰潔?譚誠金他們是為了錢,白嵐又為的什麼呢?跟自己在一起,她只會花到更多的錢,對自己有其他女人實施報復?可已經弄得頭腦血流了,何況她有把柄攥自己手裡。
「太快了吧。」她提醒。
他看gps,要是順利,晚上就能到:「你給叔叔打電話,就說你回來了,讓他們約那些債主,明天就還錢,地點選哪裡,你想想看。」
「好幾萬呢。」她小聲說。
「不值得你惦記的小事,我跟叔還錢,你去醫院看你爸,有治,就花錢買最好的藥,實在不行,那就讓叔叔們隆重辦理後事,明白沒?主要是時間,後天還要跟他們商量其他事。」
「嗯,我能幫什麼嗎?」她想他總會自己說出來的。
「等他們到了,談完,才能定下來,說不定你能幫大忙。」他不清楚她幫的是忙還是倒忙。
「那太好了,要能分擔你的事,我最開心。」她拿起手機找號碼。
他專心駕駛,細想後,已基本否定先前猜測,白嵐絕不會參與,張松也沒有理由,他的那麼多寶貝在沈鴻濱那裡,說不定就是趕巧了,是自己胡思亂想,心情漸漸輕鬆起來。
這時,她跟二叔通電話,讓他給三叔說明情況。
晚上11點,鄉醫院附近的鄉菜館裡,四人坐一起商量。
滿頭花白的二叔握住何青屏的手:「這小潔啊,真是有福分,能遇上你,我和三弟家也不富裕,又沒得實力親戚,只能看著大哥一家弄成這樣,現在好了,小潔交給你,我們都放心了。」
夏冰潔從包裡取出兩撂錢,見他們搖手拒絕:「我跟青屏的一點心意,一直讓你們操心,特別是這一年多,一人五千,青屏說了,今後有事,就打電話,幾千塊錢還是有的。」
三叔伸出滿是老繭、乾裂口子的手:「你爸正是用錢的時候,不能收,收了,良心上過不去,小潔,你好,那什麼都好了。」
何青屏見他們絕不是做作,同時握住他們的手:「你看你們把這麼漂亮的侄女交給我,我為什麼敢接?因為我有些經濟基礎,小潔,不會是世上最有錢的女人,但她一定是可以按照自己意願花錢的女人,你們不要嫌少,如果不收,那我不好意思登你們的門。」
兄弟倆互看一眼,戰戰兢兢的接過鈔票,一時老淚縱橫,就像雨水打在沒有雕琢的石板上。
「說好了,明天上午九點,我去三叔家,人齊就行了。」
「不用招呼就來,放心吧,一個不少,誰家欠多少,我記著呢。」三叔雙手捲著鈔票,硬塞進褲兜。
「我去給你叫一輛車。」她不顧他們的阻攔,招呼一輛黑車到門前。
何青屏按照夏冰潔的指點,背著包慢悠悠的穿越松溪鎮街道,覺得她的比喻很恰當,很多房子真是埋在石頭堆裡的,有的石堆甚至比房子還高,路邊、土坡上全是石頭。
剛過鎮子,坐路邊石頭上的三叔站起來,手指身後房子,往院裡跑,何青屏快步走向門口。
三叔拽住狗鏈:「快,客人來了,小梅,倒茶遞煙。」見他上了門口台階,才鬆開兩條不住掙扎的狗。
一位姑娘羞澀的迎上前,衝他叫一聲:「姐夫。」把玻璃杯遞他手上,「不燙的。」
「你是小梅?跟你姐長得挺像。」他見她身高與夏冰潔相仿,皮膚要黑,也清瘦許多。
「我姐漂亮。」她閃身,「你也挺帥。」又遞過一支香煙。
「我就湊合,你姐看著不煩就行。」何青屏回頭迎三叔,見他後面是二叔,再後面跟著一大群人,心想債主確實夠多的,那些孩子應該不是吧,不知道剛才從哪裡冒出來的。
「青屏,
,快進屋,都來了。」二叔喊。
「叔,就在這裡吧。」何青屏有了計較,把杯子放在地上,對三叔說,「你念人名,說金額,我付錢。」想關起門,不如讓大家都看見,消息傳開,對夏家更好。
三叔跟二叔合計完,朝人們揚起手:「屋裡太擠,就在這裡吧,叫一個,就上來一個,好不好?」下面人齊聲喊好,像他們也在看熱鬧似的。
三叔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小紅本子,戴上老花鏡:「曾青山,一千五。」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擠過來。
何青屏把背包挎在身前,取出一疊鈔票遞給小梅:「你數第一遍,我數第二遍。」
小梅本想不接,見眾人都看自己,只好低頭接過,熟練的數出十五張遞給他:「慢嗎?」
「不慢,再給我兩張。」何青屏靠近老人,「謝謝你曾大爺,多兩百,算是利息。」
老人一下樂了,白鬍子直顫動:「這利息可不低啊,夏家花的代價更不低!」邊數邊往回走,下面一下炸了鍋。
三叔又念:「張正道,八百元。」
小梅從已數好的一千中抽出兩張:「還加利息嗎?」
「嗯,一百。」他從細微中發現小梅很伶俐。
「明白了,一千以內加一百,以千為利息台階。」
他點著頭,把錢交給中年人,說聲謝謝,扭頭對她說:「你應該去當會計。」
「本來是學會計的,剛讀一年就停了。」
三叔喊:「何運秀,一千二。」
一個胖女人到何青屏跟前:「利息是多少?」
「剛才小梅說了,以千為台價,兩百。」他遞過鈔票,她卻不接。
「小潔不是給你做小老婆吧?」她單手叉腰。
「我沒老婆。」何青屏覺得挺有意思。
「那還差不多,看不慣男人有錢輕飄飄的樣子,女人也是人,你更得是個人。」她一把抓過鈔票,蹦下台階又嚷,「夏家祖墳冒青煙了!」人們跟著起哄。
忙了近一個小時,拿到錢的人大多離開,沒離開的差不多是繼續看熱鬧的人。
「就剩一位了。」三叔喊到,「萬蓮蓉,二百五。」
一位年輕女人上台就喊:「你說我家那個東西,非得少給五十元,結果弄出個二百五,真是掃帚星,要借二千五,就能拿三百利息。」
何青屏接過小梅遞來的三百元,發現身上沒有五十元的,只好從包裡又抽出一張。
「五十元利息也行啊。」那女人攤開手掌。
「你是海底撈,所以利息高點。」他把錢放她手裡。
那女人點點鈔票:「看你看了半天了,很納悶,那小潔怎麼把你挖到手的?」
「是她撿到我的。」他更正。
「我們一堆女同學,數她最漂亮,學習還好,結局最不好,那些妖精們就幸災樂禍,說自古紅顏多薄命,罵她,不等於罵我嗎?可沒辦法,我更薄命,自從嫁了那個煙鬼,連多掏五十都算計,這輩子跟他沒法再過了,你哪還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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