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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隱私 文 / 海的本色

    倪老闆接過小袁遞的熊貓:「聊大半天了,煙才拿來,要再這樣,你給我走人。」不再理會受驚嚇的服務員,把兩杯普洱茶象徵性地前移,又遞給何青屏香煙,「人笨,教啥都學不好。」

    白嵐心生厭惡,突然問:「馮運經常來吧?」

    她細辨白嵐表情:「白科長跟馮警官很熟?」答非所問。

    白嵐怒從心起,板著臉說:「倪老闆,如果我們再這樣交談,你請自便吧。」

    她不曾想到對方說翻臉就翻臉,無可奈何地笑:「不是我愛管閒事,我哪敢,是不能隨便透露客人情況,這也是職業操守,你們熟,那無所謂了,畢竟人家是警察嘛,你懂的。」

    何青屏握住白嵐的手,輕輕捏一下:「白科長跟馮運愛人是同班同學,比親姐妹都要好,你說熟不熟?」

    「那就好說了,馮警官很少來的,上周來過一次,要請他打麻將的人,不要太多。」倪老闆借用何青屏的火機點著香煙,「生意不太好,總有熟人來捧場。」

    白嵐不屑地說:「你家到底生意如何,我說不定比你清楚,我電腦裡一清二楚的,我不關心生意,只想讓束老闆找幾個人打麻將。」

    「那太容易了,用不著他,二位一起上嗎?算我一個,我再喊一個還是二個?」她起身真要去叫人。

    何青屏及時捏白嵐的手:「算了,叫陌生人,說實話,一是擔心鑽套,二呢也沒意思,我們再坐一會,就去吃飯。」

    白嵐搖搖手:「你去吧,不用你親自招呼,我給馮運老婆打個電話,讓她帶人過來,偏要在這裡打成麻將。」拿起手機按號碼。

    「白科長、白科長!何必這麼遠叫人來。」倪老闆突然像踩到蛇,幾乎蹦起欲搶手機,「我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陪你玩。」

    白嵐瞧出破綻,起身欲奪她的手機:「你等會,肯定有貓膩。」她噌噌地往那邊走幾步,掃瞄一圈又回來,「我明白了!」故作大驚失色狀。

    「貓膩?沒有的事……」倪老闆急於清楚她明白什麼了。

    白嵐貼她耳邊小聲說:「每次來,馮運不是來打麻將的,是奔著按摩來的,不用騙我的,所以怕他……」

    倪老闆聽完真急了,連攙帶扶地讓她歸座:「姐,你是我親姐,這個千萬不能讓他老婆知道。」

    輪到白嵐輕鬆地笑了,微閉眼睛問:「咋的?怕他老婆來砸場子?只要你坦誠地說清楚,我保證不讓他老婆知道。」

    倪老闆看看旁邊,輕聲細語央求道:「那真謝謝了,馮哥交代多少次,不讓別人知道他來這裡,何況是他老婆,看得出來,馮哥特別心疼老婆,你要是把那姑奶奶請來,萬一瞧出毛病,回去一鬧,馮警官肯定找我們麻煩,那就別想再開了,這涉及到碗飯的事。」每多說一句,就在自證前面的謊話。

    白嵐見她站著說話彆扭,又站起身:「一,說明你們這裡問題不少,正常經營,他馮運本事再大,也不敢咋樣;二,他肯定三天兩頭往這邊跑,說不定還在這裡養了小三;三,我跟他老婆是關係好,正因為這樣,我總不能幹拆散他們的事,那姑奶奶真要鬧起來,別說你們的碗飯,她能把馮運的碗飯一起砸了,這個,你我比誰都清楚,女人吃起醋來,那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倪老闆滿臉沮喪,始終回憶不起事情如何到了這一步,只能一聲又一聲地叫親姐:「清湯寡水的,這麼大個地方怎麼維持得下去,要維持,先得維持關係,男人嘛肯定都好一口,別誤會,我不是說你男友,錢,人家不缺,也不敢,那叫賄賂,喜愛個小女人,原則性要輕得多,七情六慾的,哪個心裡都溫溫熱。」

    「說過了,我不是來工作的,還說過,你說實話,我就不打小報告,別擔心。」白嵐繼續往她傷口上撒鹽,「馮運那脾氣我知道,在家裡熊,在外面可是暴脾氣,還特別記仇,唯獨不敢記我的仇,不僅因為他老婆,他求我的事多得數不清,我能求他什麼,一沒官司,二無事非,三不打黑槍。」從來沒覺得嚇服住一個人,居然能這麼開心。

    「暴脾氣的男人都仗義。」倪老闆已不知所云。

    「那當然,特別在暗藏的小女人面前,更會充好漢,一定會拍胸脯保你們財運滾滾。」她不住地擠兌,突然想起應該獲得她的信任,口風一變,「這樣吧,他幫你維持地面清淨,我幫你疏通財路,就一條,我的朋友來了,別說不認識我,就這個面,我看得極重。」她用食指敲敲面頰,故意省略掉「們」字。

    倪老闆如獲大敕,頭點得像雞啄小米:「那真太好了!姐,不管什麼事,你吩咐就行。」一時忘問財路該如何疏通,「快吃午飯了,我到隔壁訂個房間,讓束虎過來陪你們喝幾杯。」

    「這名字起的,叫什麼不好,非得叫束縛,等於把自己綁起來。」白嵐開玩笑。

    「老虎的虎,其實就一隻病貓。」她向何青屏點頭示意,「那你們先坐。」

    白嵐猛然叫住她,手勢十分堅定:「吃飯不用你請,不管工不工作,都不吃請,這是我定的規矩。」

    「粗茶便飯,工作餐。」倪老闆彷彿又沒底了。

    白嵐眉頭一皺:「不管什麼餐,都不吃,去忙吧,我們等會回來。」

    倪老闆似乎戀戀不捨,三步一回頭,七步回眸笑。

    「快累死我了!」白嵐喝自己點的綠茶。

    「這女人是難弄!有什麼話,吃飯時再說。」他不擔心隔牆有耳,是想雙方養成良好習慣。

    「走,想你背我。」她暢快地笑,又手牽手地出廳。

    三個菜上桌,啤酒倒好,白嵐給何青屏碗裡夾一塊牛腩,又夾起另外一塊,剛送到嘴邊,嘴越張越大,筷子凝住不動,滿臉驚詫,何青屏剛覺有異,只聽一聲哈哈大笑,他的心立即往下沉。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馮運幽靈般地出現在桌子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順手拖過一把椅子,大馬橫刀地坐下,又招呼服務員再上一套餐具。

    白嵐穩住心神,立即意識到什麼,陰沉沉地說:「你想來封我的嘴,而那個女人太多嘴。」

    馮運豎起大拇指,對何青屏說:「你家白嵐,作風一直挺彪悍,兄弟,你可得當心。」扭臉間表情立變,媚笑道,「你就像我肚裡的蛔蟲。」

    「有病,惡不噁心?說明來意。」她把牛腩送嘴裡。

    「祖宗,你倆今天怎麼溜這來了?牽手逛鳳凰城呀。」馮運嬉笑。

    「彆扭來扭去的,冷不丁地就溜來了,利用休息之餘,順便巡視我的工作範圍,無意當中,發現你的秘密。」白嵐連澄清帶威逼,直接進入主題。

    「我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無非想那個秘密,仍舊是秘密。」他厚著臉皮說。

    「也用不著火急火燎地趕來啊?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可以表明你的意思。」她不知道那倪老闆在背後添油加醋地說了什麼。

    何青屏輕描淡寫地說:「我剛才已勸得她回心轉意,說她已忘了在茶館的事。」暗自給馮運一個默契,表明是他讓白嵐啥都不要說,馮運自然也不會洩露沈鴻濱的事。

    馮運喜上眉梢:「真是大恩人啊!啥都不說了,叫服務員,重新點菜,這桌我買單。」

    白嵐本想再挖苦,見何青屏微微搖頭,會意地說:「今天的事,是我們三人間的秘密,永遠是。」接著又似自言自語,「互有感情本就不容易。」

    馮運故意長出一口氣:「幸虧是你們,不然不知要費多大力氣。」接到束虎電話後,他有過疑問,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們來這裡有什麼特殊原因,剩下的唯有誤打誤撞一種解釋,如果是其他女人作保證,肯定對閨蜜間的事不抱信心,卻深知白嵐言出如山。

    三人邊吃邊聊,轉眼間,何青屏和馮運各自一瓶啤酒下肚。

    突然,白嵐癡癡地盯住門口,一個削瘦的男人幽魂般地飄入她的眼簾,臉上沒有一兩肉,眼眶深陷,頭頂光禿,鼻尖略微鷹鉤,有氣無力地行走,像一隻餓得只剩皮包骨正尋找腐肉的禿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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