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魂歸 文 / 御風樓主人
我沉吟了片刻,暗想,這「明黃指」就在我的手上,慶濎珠無論如何,都不敢在我身上搗鬼,屆時,我隨便按一下,必能傷它。
想到這裡,我點點頭,道:「好,就依你。」
「多謝主人!」慶濎珠道:「以後,小的就跟著主人,鞍前馬後,拚死效力了!」
「少拍馬屁,多做好事!」我道:「不要惹惱我。」
「是,是。」慶濎珠道:「那小的,這就皈依了主人?」
「來吧。」
那慶濎珠在我的手掌心中,滴溜溜的一轉,騰的散了開來,眨眼間就化成了一團漆黑霧氣也似的東西,撲將上來,我只覺得渾身一涼,然後便再無異樣的感覺,只是額頭上,沁涼沁涼的,倒是十分受用。
我不由得朝著額頭上那點沁涼的地方摸了一下,只聽一聲慘叫陡然傳來,我嚇了一跳,不由得鬆了手,愕然道:「你這黑廝,又胡亂叫些什麼?跟殺豬似的!」
「主人!」那慶濎珠的聲音傳來道:「你可不要再去按額頭上的這地方,小的的靈元全在此處凝聚著呢!」
「哦。」我恍然道:「原來如此,你早說,我便不會去按它嘛。」
嘴上這麼說來,心中卻是一陣大喜,如此這般的話,以後想要制住慶濎珠,真是容易的很。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這佛耳潭水底淤泥中,便再也沒有可留戀的了,我往上一掙扎,三魂七魄之軀,飄飄浮浮的便往水上而去,一路暢行無阻,直至躍出了水面。
天還沒有亮。
仍舊是夜裡。
只不過能看見東方天際稍稍泛著魚肚白,這一夜馬上就要過去了。
我瞥了一眼指肚洲上,只見那上面的幾處房屋中,燈火通明,顯然是洪令洋又已經修復好了壞掉的燈泡。
我看了一陣,扭頭飄然而去,去尋我的身子了。
越過佛耳潭的水面,奔到岸上,一路飄飄浮浮,早看見紅葉峽中坐著一地穿著綠衣和白衣的人,不用說,便是木堂的弟子和金堂的弟子了。
為首的幾人,團團坐在一堆兒,卻是成哥、池農、邵薇、古朔月、安木主和金奎等,正點著篝火,圍著一具屍體,那屍體不是別個,正是我自己的,肩膀連帶腦袋被成哥摟在懷裡,成哥正放聲大哭呢。
我走得近了一些,聽見成哥一邊哭,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錚子啊,都是我害了你啊,呵呵……要不是因為我,你也死不了啊,嗚嗚……你死的好慘啊,呵呵……」
「別哭了。」邵薇在旁邊聽得不耐煩,道:「成哥,你哭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跟唱戲似的!歸塵哥不會就這麼容易死的!說不定,待會兒就能醒了!」
「醒什麼啊醒!」成哥擦了一把鼻涕,順勢抹在我的衣服上,看得我一陣惡寒,只聽成哥抽抽搭搭的說:「死獸醫都說錚子三魂七魄丟完了,一魂一魄都不剩,這還怎麼醒過來?」
邵薇道:「那又怎麼著?歸塵哥是陰間的常客,去了之後,跟陰司的官員打個招呼不就又回來了?」
「什麼陰間的常客。」成哥道:「錚子也就死了一回,去了一次陰間而已……嗚嗚……而且,這一次,是洪令洋那廝用黑冰把錚子的三魂七魄給攝走了!呵呵……安木主,你說是不是?」
「是。」安木主歎息了一聲,道:「這一次,可真是不樂觀,歸塵兄弟的三魂七魄被洪令洋的黑冰給攝走了,那黑冰,我看見又沉入了佛耳潭底,歸塵兄弟就算是死了,這鬼魂也到不了陰間啊。」
「給撈上來。」古朔月說道。
安木主搖了搖頭,道:「那潭水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下去就是個死,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體會一下那水中的陰寒,不單單是冷,更有一股深入骨髓的陰氣,活活要人的命!誰能下去?」
「讓大傻成下去!」池農瞪著眼道:「每一次,都是他笨蛋,鬧出來的事情!」
「我去就我去!」成哥又順勢在我衣服上抹了一把鼻涕,道:「大不了我也死在水底下,正好跟錚子去做伴。」
說著,成哥就準備起身。
我暗笑了一陣,朝著那篝火使勁一吹,弄出了一陣陰風,只聽「呼」的一聲響,那篝火猛地竄動起來,驚得眾人都是一愣。
我趁機大聲喊道:「我是陳歸塵!我回來了!」
剎那間,眾人一陣沉默,都驚呆了。
只有金奎弱弱的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在說話?」
「我,我也聽見了。」安木主有些哆嗦道:「好像還是歸塵兄弟的聲音!而且,還有一股陰風吹了過來。」
「兄弟!」成哥突然大叫一聲,道:「是你顯靈了嗎!?」
「必定,是,是詐屍了!」安木主驚道:「歸塵兄弟的魂魄已經沉入佛耳潭中了,不會顯靈了!」
「可是剛才那一陣陰風,委實吹得奇怪啊。」金奎吶吶說道。
「是我顯靈了。」我胡謅道:「是上天見我可憐,特意把我的魂魄從佛耳潭底放了出來,讓我來與諸位告個別。」
「啊?!」
眾人都是驚疑不定,池農愕然環顧眾人,道:「居然還有這等事?」
「怎麼,你們不信?」我朝著那篝火又吹了一口氣,吹得那火四處亂跳,眾人的臉色越發的變白,我又繞到池農腦後,朝著池農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池農猛地一跳,從地上跳將起來,張皇失措的環顧四周,愕然道:「剛才是誰,誰在吹我?」
「是我啊,農哥。」我幾乎都要笑出聲來了,情知池農看不見我的存在,便越發要戲弄戲弄他,道:「你不信我顯靈了嗎?我這是來跟各位見最後一面的,我死的真是好慘啊……」
「我信,我信!」成哥叫道:「錚子,都是我害了你啊!我對不住你啊,嗚嗚……」
「歸塵哥!」邵薇卻急道:「你就不能復活了嗎?」
「唉……」我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上天說我是因為救陳成而死的,所以陳成必定要答應,為我做一件事,我才能安息。」
「兄弟啊!」成哥又哭了起來,道:「上天為什麼要你安息,就不能叫你還魂活過來啊!」島協狂亡。
我道:「上天說我也可以活過來,不過說陳成你得答應老老實實交代三件事,上天怕你做不到,所以我也就不想提了。」
「哎呀,兄弟啊!」成哥大叫道:「不要說是三件事情了,就算是三十件,我也能老老實實交代!你快說,快說要我交代什麼事情!」
我忍住笑,道:「第一件事,就是你已經活了三十多年了,卻依舊沒有娶妻生子,不合天道人倫,上天要叫你說出來,你心中有沒有喜歡的人。」
「啊?」
成哥一愣,眾人也都面面相覷,覺得莫名其妙。
成哥嚅囁道:「怎麼,怎麼會讓我說這種事?」
「唉……」我又歎息了一聲,道:「上天就知道你不情願說,也罷,我也不想勉強成哥,就死不瞑目算了……」
「別,別!」成哥趕緊道:「我說,我說!那個,我有喜歡的人,有。」
「可要說實話,不許有半點虛言!」我道:「否則,我便是死不瞑目。」
「實話,是實話,天大的實話!」成哥道:「絕無半句虛言!」
我道:「好,那這人是男還是女,是不是張池農?」
「哎呀!」
池農怪叫了一聲,道:「這,這怎麼還跟我扯到一起去了,你……」
我唯恐池農發現異樣,穿了幫,趕緊裝腔作勢,改了聲調,大聲喝道:「我是監押鬼魂的無常鬼使者!特意來等著陳錚!等著陳成回話!旁人是誰在大聲喧嘩!?擾亂了陳錚的魂靈,讓他死不瞑目,你可能承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