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1.第231章 歡宴 文 / 天狗月炎
「別站著，大家都搭把手！」外面走進許多端著盆子拿著椅子的婦人，為首一個叫道。
「好叻！」一聲應起，擺桌子的擺桌子，放椅子的放椅子，不多時，院子裡就擺上了八張圓桌，然後菜餚流水般的送上來。
「哈哈，我說我們這時間好吧。」黃荊和周潭連同石方一起進來，趕緊找了個離酒最近的位置坐了。
丁冬和沈戰隨後而來，便也趕緊搶位置坐下。
陸陸續續的，院子裡的桌子就坐滿了。
見書案在外面探頭，蘇策笑道：「叫你的小廝出去外面吃流水席吧，這裡沒有那麼多講究，不時興站後面侍候。」
程嘉便擺了擺手。如此上下不分，大家互相調笑，沒有間隔的場景，在汴京或者大周，是永遠看不到的，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奴僕就是奴僕，哪裡會像這樣。
「聽說你們身上有傷，能喝得酒嗎？」蘇策側頭問道。
「啊？」王煊之一呆。
「呵呵，等下他們鬥酒會很厲害，不能喝酒要盡早說，否則一旦喝了第一杯，就停不下來了。」蘇策搖搖頭道：「這裡是有話就要直說，千萬別來客氣。」他就吃過這個虧，一客氣，就完蛋了。
「她也能喝？」王煊之指了下在中間就坐的凌清羽，問道。
「兄弟們會敬，不過她周圍那幾個不會讓她喝，據說當家的酒品不好，一旦喝醉，身邊的那些個人鐵定倒霉。」蘇策笑道。
那她啥品好？啥品都不好！王煊之繼續腹誹。
「不過今天只怕要倒幾個，」蘇策接著解釋道：「今天回來的船太多，外面的人更多，按照當家的習慣，會出去一桌桌的感謝敬酒，那些酒就得她旁邊跟著的這些人喝，今兒三爺重傷，肯定是不能碰酒的，七爺的酒量可沒那麼好。」
「她出去感謝？給那些苦力敬酒？」王煊之這下徹底驚訝掉了。
「她給每個人都予以尊重，這就是她船上的每個人都願意為她去拚命的原因。」蘇策淡淡的笑道。
「好了，安靜安靜！」凌清羽敲敲桌子，然後站了起來。
她一站起來，滿院子的嘈雜頓時消失，安靜了下來。
「首先，多謝大家這一年的辛苦和努力，咱們今年又是個豐收年！今年的獎金也會大大的豐富的！好了，別激動別激動！」凌清羽舉起酒杯，道：「然後是，我祝願大家事事順心財源滾滾！（下面有人起哄道，只要當家的財源滾滾就好！）心想事成！沒媳婦的討老婆，有老婆的生女兒！男孩女孩都一樣嘛！兒子大了的？啊？那自然是討個好兒媳婦了！來來來，這杯酒，我敬大家，多謝諸位為凌家的付出！」
「干了干了！」院子裡哄笑聲聲，再次熱鬧起來。
程嘉從人縫裡看著凌清羽，見她只是抿了一口，杯子就被燕七拿走，然後坐下後，又回身和燕三輕聲說話，像是撒了撒嬌但是沒有被容許，然後便又回頭開始和人說笑。
程嘉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在那梅林裡趙吟風的求婚。以趙家的身份來說，願意娶個商戶為良妾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他們當時都不知道為什麼凌清羽會拒絕得那樣徹底和理所當然。自然是不會答應的，就算給予的是正妻位置，她也不屑一顧的。
原來韓枔說的，真正的凌家並未在大周，原來是這樣。
一輪開始後，院子裡的鬥酒就開始了，到了他們這桌，有人便笑道：「蘇呆子，你行不行啊？」
「當家的說了，兩位公子身上有傷，今日不能喝酒。」蘇姆奔到了桌邊，道。
「好說好說！」桑賈依便轉過了酒杯，道：「咱們去下桌。」
蘇姆直接在蘇策身邊坐下，見蘇策看過來，道：「當家的吩咐，盯著點。」別讓那幫壞小子以敬酒為名將那兩世家公子給直接廢了，當家的原話這麼說的，天知道，其實他都想廢了他們啊。
「燕三。」握著燕三的手，凌清羽輕喚了聲。
「嗯？」燕三的手握了握她的手，半睜開眼睛，回了聲。
「先送你回房可好？」凌清羽低聲問道。
掃了眼院子裡已經熱鬧喧天的場景，燕三微微頷首，道：「自個小心些，別喝太多。」
凌清羽微笑，跟著影九和影十三抬著軟榻回到後院，然後自己將他扶****，將他身子放倒在床上，見他又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心裡微微一抽。她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燕三經常受傷，但是哪次都不會像這次一樣，讓他虛弱成這樣。
「去吧，」燕三手指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嘴角帶了絲微笑，道：「我沒事，睡下就好。」
是啊，就算虛弱如此，只要他還活著，還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凌清羽俯身下去，輕輕在他那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唇上印上一吻，道：「好好睡一覺。」
再走進院子，凌清羽臉上便沒有了那絲悲傷，吃了幾口菜，就被人拖到方念遠那桌。
「當家的，你咋就知道那裡它就有金礦呢？朱先生帶我們去的時候，大伙都不相信，我相信！我說，咱當家的就是神！當家的說有，那肯定有，顏宏這臭小子不相信，結果他被塊石頭絆了一跤，起來一看，可不就是塊金子嘛？」已經喝得有些高了的千人長李維道。
「胡說八道！說不相信的是你吧！」顏宏給了他一巴掌，笑道。
「真的，那深山老林裡，人影都沒一個啊！」李維還欲再說，被陳亮給拉住，然後道：「當家的，咱敬你一杯！」
「好！」凌清羽笑著和他碰了下，剛沾了下嘴唇，杯子就被燕七拿走，然後一口乾了，笑道：「我代當家的喝，各位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陳亮笑道，好嘛，武力值第一的倒下了，武力值第二的來了，真想看看當家的喝醉後，那個人品不好到底是怎樣的不好啊！
「這當家的喝了他的，那我們的呢？！來來來，滿上！」李維叫道。
「要來就一起來啊！」桌上幾人都叫著將酒滿上。
「都好了？」方念遠微笑著問道，見大伙都點頭，然後給凌清羽的杯子倒上一杯，等凌清羽碰了杯轉手就拿過來了，一口喝乾了，笑道：「我代當家的喝，你們沒意見吧？」
幾人哀嚎一聲，老大啊！要說有意見是不是回去就得軍法處置啊！
「居心不良啊！你們！」凌清羽指著他們道，笑著拍了幾個人的一巴掌，走到下一桌。
程嘉王煊之所在那桌是最靠裡面的，程嘉坐在角落裡，微微靠了點身旁的樹幹，看著那女人一桌桌的敬酒過去，第一杯都是抿一口就被燕七喝了，然後其餘的自然有那桌上的老大們幫她喝，那些人無所顧忌的嬉笑著，她便也隨意的和他們說笑著，就這麼一桌桌的走了過來。
「朱先生！」凌清羽面帶紅潤的對朱煒離舉起了酒杯，道：「我敬你！」
「好！」朱煒離笑著應了，然後和她碰了杯，又道：「當家的隨意吧。」
看了一眼桌上的人，凌清羽眼睛對程嘉和王煊之眨了眨，道：「你們兩位今天可別沾酒，要不就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到什麼時候去了。」
「蘇呆子，這些時候多謝你了！」凌清羽又對蘇策笑道。
「應該的，蘇策還要感謝當家的信任！」蘇策站了起來，倒了杯酒，道：「我干了，當家的你隨意。」
「哇哦！能得蘇呆子這句話，這杯我死活都得喝了！」攔了下燕七的手，凌清羽自己幹了這杯，然後笑道：「我可還記得蘇呆子當初是怎麼說我的！」
蘇策的臉頓時就紅了，笑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哈哈！不懂事！」
等凌清羽笑著走後，蘇姆問道：「你當初怎麼說當家的？」
「這個，往事不要再提！吃菜吃菜！」蘇策夾了一筷子菜給蘇姆，笑道。
「你肯定說的不是好話，難怪三爺每次看你，都跟看死人一樣。」蘇姆不接他的情，道。
蘇策呆了一呆，道：「不會吧？」
「不過你放心了，只要你不對當家的動手，當家的又明確說了不跟你計較，三爺才沒空理你呢。」蘇姆很是老練的拍了拍他，然後開心的繼續吃菜。
「你當初是不是說，她一個女子出來丟人現眼有傷婦德？」程嘉附耳在蘇策耳邊道。
蘇策臉色一僵，然後悄聲回道：「我說她既不會做飯又不會繡花一個啥都不會的女子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程嘉很是敬佩的看著他，道：「你居然還能活下來，的確是本事。」當初王煊之只是提了一句，燕三就要拔劍了，你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活這麼久？
「慚愧慚愧！」蘇策紅著臉笑道。
見院子裡幾個桌子上都站起了人，跟著凌清羽往外面走，王煊之問道：「他們這是去幹什麼？」
「來，跟我來看看吧。」蘇策也起身，然後扶了兩人一把。
三人走到院子門口，凌清羽一行人已經走下了台階。
這個主院是建立在山坡上，沿著山坡下去，是佈局嚴謹的村子，村子廣場中央燃起了篝火，四周也有好些篝火，將整個村子照得通亮，在村裡的所有路上，廣場上，都擺上了飯桌，有圓有方，有高有矮，根本數不清數量，到處都是人潮，在吆喝著喧嘩著，整個村落就如同一個沸騰的海洋，而凌清羽那行人所過之處，就如同那海洋裡最耀眼的浪頭，沿著人潮湧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