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5.第165章 風太大 文 / 天狗月炎
風神號已經遠去,三條路線的船隊便也出發,由此開始,凌家番外的大統一格局開始奠基。
南海這腥風血雨的兩個月,傳回到大周也是幾個月以後了,而且是由各個番外小國對大周上了國書,譴責大周謝家擅養私兵以為海盜,三番兩次的搶劫各國商船,阻擋海路,現各國已經聯合抵制謝家船行,並請求大周朝廷管制屬下,不要給南洋各國造成如此沉重的影響,如此如此,上了萬言書,其構詞之華麗,意思之犀利,文藻之華美,讓那些大周鴻臚寺官員直接傻眼,這番外小國寫的國書居然比我鴻臚寺寫的還好?當然,這個是後話了。
在船上剛幾天,燕三就覺得有些不對,和影子們燕七不同,那個蘇姆的確是在搶他的飯碗!
他會一大早算好凌清羽起床的時間,將她愛吃的早餐準備好,洗漱用具準備好,熱毛巾的溫度都是保證在遞到剛醒來的凌清羽手上時候恰恰好,而且,這小子,所有的服侍都是跪著進行的!
就算燕三以找茬的心態容嬤嬤挑刺的方式,都找不到那少年一點的錯處。
手指剛抬,茶水就送上來,眼皮一起,書就放置在面前,而且還是上次看到的地方,衣服總是收拾的整整齊齊,自己今天想穿的那套必定會放在衣架上,不用交代,飯食肯定是今天想吃的,被服侍得有些傻掉的凌清羽在燕三爆發前分別對兩人進行了溝通和開導。
和蘇姆是這樣溝通的。
「蘇姆啊!」
「奴在。」
咳嗽聲。匆忙倒水遞茶,然後給她輕拍後背。
「蘇姆以後別稱奴了,說我,或者實在不行叫屬下。最好就說我。」
「是,我知道了。」
「你看,我這裡不是法特梅那裡,你並不是我的奴隸,別必要做得這麼這麼,啊?」
「主人不喜歡蘇姆了嗎?」
「不是,蘇姆你是個**的個體。你做什麼?」抓住他抽刀的手,急道。
「您是蘇姆的主人,如果主人不喜歡,蘇姆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那主人不喜歡蘇姆服侍你嗎?」
靠!這個說不通的啊!被金髮少年純真無暇的目光注視下,凌清羽落荒而逃。
和燕三的溝通交流如下。
「燕三啊,你看,蘇姆他還算是個孩子。」
「不小了,他自己說的,十三歲可以給主人暖床了。」
「這個,他前期受到的教育不對,我們只要認真的教他,他定然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的錯,我根本就不該挑他!」
溝通的結果,是燕三提前爆發了,他把蘇姆和謝三郎找到甲板上,然後說只要在他手下走過十招,就可以上船長室工作,否則就天天練功去。
燕三出手多狠啊,他吃了那紫色的果子又自己苦練了兩月,頭一天一招都沒讓兩人走過,反而讓蘇姆一天起不了床。
凌清羽心裡過意不去,親手去燉了湯送去給兩人,又好生安慰,再加上鼓勵。
謝三郎喝了那湯後,問蘇姆道:「你到底做了何事,讓三爺揍我們讓當家的拿這湯來毒我們?」
蘇姆埋頭死命練功,船到泉州的時候,他已經能頂上燕三八招。
為了貨物好出售,風神號和另外兩艘船上,外艙還是有一些寶貨和犀象,包括朱羅愛扎布來的各色特色紡織品。
於是凌清羽見識到了那丁冬說的一定會讓她氣得跳起來的新市舶司長史常靜。
凌清羽的身體還是很有些虛弱,畢竟傷到那個地方,而且傷口非常不小,時不時的會低聲咳嗽兩聲,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很有了一些大家閨秀的風範。
常靜將她上下左右前後用帶著猥褻的目光認真的看了個遍,嗤笑了一聲,道:「好女子是不會出來拋頭露面的。」
凌清羽只是微笑著不答話。
見她不說話,常靜便轉向丁冬道:「朝廷跟大遼開了榷場,你們的香料犀像我要全部抽買。」
「不知大人可有公文?」凌清羽輕聲問道。
常靜一愣,沒想到那女子會說話,轉頭道:「你插什麼嘴?」
「這三條船是我所有,大人您說全部抽買,總要給個理由,或者說,上次的欠條您可以還清了嗎?」凌清羽低著頭,眼簾下垂著,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道。
「我市舶司說的話還能有假,官府的欠條你擔心什麼?怎麼?懷疑朝廷嗎?」常靜怒而起身道。
「大人,市舶司和官府也要有個說法,現在朝廷有事,我們自當鼎力相助,但是大人您將我們的貨物全部拿走,又不給錢,這事說到那去都不合適吧?或者,我們去找金大人說道說道?」凌清羽微微抬起了眼,笑道。
常靜愣了一下,朝廷開榷場是要求各市舶司加大抽買的數量,但是也只是到抽一成解買四成,他現在要求全部解買是打著剩餘部分自己和人去做生意,反正錢欠著就行了,但是這事要是挑到上頭,只怕就有些不好了。
「反正我們船現在也沒有進港,還不算你泉州市舶司的管轄範圍,丁冬,我們返航,大周的港口,咱就不要進了。」凌清羽挑了挑衣袖,道。
「你敢!你難道永遠都不想回大周了嗎?」常靜不覺怒道。
「當然會回來,只要將大人您此次的所為提交朝廷,朝廷總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吧?我記得原來範大人也說過,這番外貿易靠的就是我們海商拚死來跑,你這樣做難道不是斷了我們的生路?或者我也跟大伙說說,以後船都不進你這泉州?」凌清羽笑道。
常靜一下愣住了,身後的小吏靠近他低聲道:「大人,這幾個月沒有一艘船進泉州港,如果他們再走,咱們今年的定量可完成不了。」
「胡說!那有那麼容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將小吏喝退,常靜大聲道:「來人,給我將這個賤人抓起來。」
「大人!」泉州市舶司小吏魏懷安叫了一聲,然後對凌清羽道:「凌當家的,這次朝廷的確有令,要增加香料解買的數量,不過凌當家的也算是泉州的老船行了,常大人給個面子,只解買六成,不過我們也有個要求,單子上,我們只開解買四成的數量,並且那兩成,沒有欠條。」
凌清羽笑道:「這沒問題。」
常靜還要說話,卻被魏懷安給硬拽出去,低聲道:「大人,咱們是求財,這凌家雖然是商戶,但是和上頭也是有些關係的,你抓了她,要怎麼交差?如果這事被抖摟了出去,咱們誰也沒得好,那兩成也有幾十萬兩銀子了,白拿的。」
見常靜還是一副不願意的模樣,魏懷安心裡只罵蠢豬,這船上人家有幾百人,你才十幾人,你抓個頭啊抓,但是又不能直接點破,只好道:「常大人,也不怕給你直說了,原來的范大人兩浙路的趙大人,和她關係都不錯,現今范大人就任吏部,趙大人眼看也要升了,你覺得這事你瞞得住?」
常靜這才回過神來,原以為這就是個女人,還是個商戶,能有什麼後台,魏懷安說得也對,兩成也有幾十萬兩,而且沒有後顧之憂,便點頭道:「嗯,看她一個女子,可憐可憐她,就這樣吧。」
常靜不再願意和自己瞧不起的女人呆一個房間,於是先行回去自己的小船上等候小吏清點完畢。
魏懷安回到船長室,見凌清羽正看著那上官府小船的常靜,也在她旁邊看了一看,然後道:「現在的風很大,凌當家的還是注意下身體,要是掉到水裡,只怕會要得重病。」
凌清羽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個小吏她有些印象,第一年的時候,就跟在范燁身邊,是個聰明人,笑道:「是啊,如此大浪,你們那船又小,真要小心。那兩成的香料,我會安排人另外卸貨,不會讓人發覺。」
「多謝凌當家的。」魏懷安拱手施了一禮。兩成香料,凌家的香料向來品種多質地好,如果賣得好的話,七十萬兩銀子都能得,這樣的機會也就此一次了。常靜那蠢貨,以前范大人那麼護著凌家,必然有范大人的道理,這幾年海路非常不順,只有凌家的船年年回來,今年這幾個月又出現了只有船出沒有船回的情況,這個凌家很是邪門,大家無非是圖個財,凌家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們,常靜這樣做卻是要斷了大伙的財路。
匆匆清點完畢後,魏懷安給的單子非常藝術,這樣連抽買的數量都被迷糊掉了。
而因為清點完後時間已經晚了,當夜又有大浪,市舶司回去的小船因為大浪掉了好些人下水,常靜最後一個被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十一月初的水已經很冷了,回到家,常靜就發起了高燒,又因為醫治不及時和用藥不當,十日後亡故。
凌清羽在泉州並沒有呆多久,丁步東和吳大唐天生都是上風神號來見的她。
泉州這幾年已經積累下很大一片產業,不過丁步東和吳大是守成的人,也不過是發展了些田莊和茶山,還有就是貨棧,船廠,自己的香料鋪子藥材鋪子,就這樣,幾年下來也是上百萬的餘額了。
「丁大叔,這次我不留多少貨在泉州了,留多了只怕還給你惹麻煩,這些錢,你和唐先生商量下,最好多購置茶山,還有荔枝園。」凌清羽把賬本放下,說話的語速比往常要慢上許多。
「知曉了,當家的你身體不舒服?」丁步東關心的問道,這個小姑娘向來是說話大聲很有生氣,怎麼這次看,弱了好些。
「沒事,就是受了些寒。最近泉州不是很太平,我們也收斂一些,多購置些產業比較好,這邊的少了,就往武夷山那邊去,那邊出好茶。」後面的話卻是對唐天生說的。
「是,我這就去辦理。」唐天生回道。
「好了,義父,你們說完了就先走吧,我們還要趕路呢。」見幾人說得差不多了,丁冬便出聲趕人。
凌清羽立在窗前望著丁步東他們的小船遠去,心裡暗暗思量著,是不是這段時間都不要運送香料過來泉州,七十萬兩買了魏懷安對常靜下手,做得乾淨自然好,如果做不乾淨,凌家必然要受影響,現在美洲那邊過來的現銀數量已經很是可觀,如若朱煒離和方念遠找到了新幾內亞島和澳大利亞的金礦,那麼黃金也不是問題,東南亞的香料等於已經壟斷,可以考慮先向歐洲和美洲傾銷,也不行,香料的最大消費地還是大周。還是讓泉州這裡安靜些時日,沒有船的港口那還叫貿易港嗎?總能來那麼一兩個講理不那麼黑的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