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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日出的愛慕 文 / 風之靈韻

    眼見著局面不好掌控,便跟眾人告退了一會兒,到了後面找杜平月,讓他趕緊請個樂師過來。怕就怕石榴的歌唱的太爛,沒引起人家的共鳴,才沒什麼收益吧。

    杜平月道:「別說這個點不好請樂師,就算真請來了,你也未必能從這些人手裡掏出錢來。殊不知江淮一地風氣不好,可沒那麼多人喜歡做善事的。」

    傅遙咬咬牙,「那怎麼辦?」

    「要不你拿刀逼著,要不就自己上場,或許他們看在欽差大人肯豁出面子的份上,圖一時新鮮能多賞你幾個。」

    這話說得要多牙磣,有多牙磣,一個欽差的面子就值幾個錢嗎?

    杜平月本就是說來故意糗她的,可沒想到她真的會照做。

    傅遙一轉身回到廳裡,對眾人抱拳拱手,「讓諸位久候了,剛剛在後面聽人唱了個曲子,覺得很是好聽,今日諸位能為百姓慷慨解囊,乃是杭州之幸,本官之幸,本官願以這首新學的江南小調酬謝,還望諸位能看在本官薄面,再次慷慨行善。」她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頗有幾分豪氣。

    一聽說大人要唱歌,都樂得拍手叫好。有讚許的頻頻點頭,暗道原來傅大人是個為民的好官。可也有些恨傅遙想瞧她出醜的,更是把手拍的山響。

    一時間廳內熱鬧無比,許多人交頭接耳的,都在議論欽差大人這歌,甚至有的在討論欽差大人的顏面價值幾何。

    傅遙看他們這樣,不由暗罵,這幫王八蛋,真是沒一個好人!

    遜國等級森嚴,官商之間在等級上差別很大。何況她是三品官,又是皇上所派的欽差,若擱在別人身上。絕不會以身娛賓的。這樣做不僅日後在同僚面前抬不起頭來,到時候讓人奏一本有辱官體。再惹得聖顏大怒就有得受了。

    可是想到那些飢寒交迫的災民,那些餓殍,苟延殘喘的老弱病殘,那些千里迢迢求到京城的鄉親,還有陳曉,以及他所帶的災民……想想這些人,就算此時受點委屈也忍了。

    她走到大廳中央,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雙眸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廳裡眾人被她眼神掃上的,都莫名覺得臉熱,她的眼神也不見伶俐,卻讓這些人忽有種汗顏之感。

    傅遙清了清嗓子,正要唱,卻見杜平月抱著琴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衫,墨玉一般流暢的長髮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那模樣顯得風流自在,優貴氣。他的眼睛如春日裡還未融化的暖雪,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她很少見他穿白色衣服,這麼飄逸,宛如神仙一般的裝束,讓人眼前一亮。索性這廳裡大都是男人,沒幾個女子,否則定會多幾個癡情癡意,得了相思病的。

    杜平月緩緩步入,輕笑道:「有歌無曲,豈能娛賓。就讓在下位大人伴奏一曲吧。」

    傅遙對他投去感激的一瞥,杜平月微微頷首。回了她一抹笑,隨後撿了個位置坐下。緊接著叮叮咚咚的琴音響起。

    杜平月和她在一起共事多年,對她的瞭解,有時候比她知道的還多,那曲調彈的是《鮮花調》,是她所會的為數不多的幾首歌之一。

    隨著那琴音,傅遙宛如置身在一片花海,鼻端隱約聞到一股香氣,原本還有幾分尷尬,待音樂一起,那份尷尬瞬間消散了。

    她高聲唱道:「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草也香不過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好一朵金銀花,好一朵金銀花,金銀花開好比勾兒牙,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兒要將奴罵;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開碗呀碗口大,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兒把手扎。」

    她以前曾跟著師傅沿街乞討,乞丐的歌一般唱的都很好,尤其是太平調。傅遙從小就有副好嗓子,這首鮮花調雖不是太平詞的調,卻唱來悠揚動聽,讓人回味無窮。

    傅遙本來唱的很起勁,唱到那個「奴」字,不由自主的翹起手指,唱到後來越覺得不對勁,轉頭看杜平月笑吟吟的瞅著她,才忽然領悟自己是叫他給耍了。

    這個杜平月,是故意叫她學女人的嗎?

    咬了咬牙,強忍著把一首歌唱完。一曲唱罷,掌聲如雷,不管是為了起哄,還是真覺得傅遙不容易,反應似乎還不錯。

    傅遙直接叫杜懷拿著個托盤到每個人面前一伸,說打賞也罷,說捐贈也罷,既然丟人都丟到這份上了,再丟幾分怕什麼?

    這一回果然見效很好,銀子收上來也有萬兩往上,沒帶現錢的就寫欠條,反正是不走空。最後加上先前捐的那些,總共銀六萬多兩,糧一千六百擔,也算是能解燃眉之急了。

    傅遙鬆了口氣,她這次把臉面全豁出去了,又求又唱的,好話也說了一籮筐,若是再不見效果,乾脆臉皮撕下來以後再也不用要了。

    宴席結束,送走一干富商,她回身對杜懷道:「凡是寫了欠條的,明天一早上門去要,記著差一粒米,一錢都不行。」

    杜懷點點頭,望著她不停地笑,笑得傅遙很覺不適。

    她皺皺眉,「你傻笑個什麼?」

    聽傅遙一問,杜懷更是笑得不亦樂乎,他翹著手指做了個簪花的動作,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幾步,笑道:「爺,你剛才唱歌的樣子真是媚啊,看得人骨頭都酥了半截,您要是個女人,保證受歡迎。」

    傅遙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這臭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居然開起她的玩笑來了。

    杜懷挨了打,依舊嘻嘻哈哈的笑著,傅遙從來不會苛責身邊人,像

    這種玩笑就算開了,她也不會當回事。

    傅遙確實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她生氣的是杜平月,虧她那麼信任他。

    氣呼呼地回到房裡,杜平月已經在等她,見她嘟著嘴的樣子,不由笑道:「還在生氣呢?」

    傅遙咬咬牙,「你怎麼會想彈那只曲子的,還奴啊奴的,你看我哪點像女人了?」

    杜平月笑了笑,她這樣子還真有點像女人的,抱怨的樣子也是,很有些小女子的嬌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自從上次看見她穿女裝之後,心裡總是把她想像成女子,甚至越看越覺得像,然後原本壓抑在心底的那一點小心思忽然洶湧起來。

    今天彈的這首曲子,他是忽然想起八年前,兩人坐在河邊看日出。他們相互依著仰頭看著天空,忽然太陽從水面跳脫出來,絢爛的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他的心。

    就在太陽升起的一剎那,她忽然道:「我給你唱個歌可好?」當時唱的就是這首曲子。

    那時候她還是山陽縣令,為了趕工修堤壩帶著河工在河邊奮鬥了兩天兩夜,終於趕在汛期來之前把河壩修好。那一夜她很累,他也很累,兩人坐在河邊都能睡著了,但聽著她的歌,卻忽覺疲憊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溫馨。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決定跟她一起,為了曾經的承諾,也為了那抹溫馨。或者在他心裡,他早就把她當成今生要相守的人,不論她是男還是女。

    此時看她嘟著嘴的樣子甚覺好笑,給她倒了杯茶,親手遞到她嘴邊,笑得頗有意味,「算了,一點小事,別為此生氣了,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你不都是你嗎?」

    他話裡有話,讓傅遙再不敢問下去,慌忙逃到外面,就好像做錯事的是她。至於他的茶,鬼才敢喝呢。

    從杜平月房間出來,正要回房,杜懷跑過來,說有一個商人求見。

    這已經快半夜,人都走光了,還有人要見她嗎?

    雖心裡狐疑,還是讓杜懷把人帶進花廳。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臉胖胖的,看著很是敦厚老實。他還沒說話,先遞上一張銀票,傅遙一看竟是一萬兩,不由一怔,「這是何意?」

    那人道:「小人魯成是經營絲綢生意,生意做的不錯,在南方幾省開了十幾家綢緞莊,這些銀子是交給大人賑災用的。」

    「既是賑災,為何剛才不拿出來?」

    魯成歎口氣,「剛才確實不便,實不相瞞,自馬如雲任會長之後杭州風氣大壞,這些商人只為利,卻很少有為做善事的,久而久之,誰若做善事就成了眾矢之的,剛才酒席宴上見大人為了救助災民,不惜為我等娛樂,小人自感慚愧,也想為百姓盡一份力。只是不方便出面,這些錢就當是小人的一份心了。」

    傅遙點點頭,「多謝魯老闆了,本官代杭州百姓謝謝你。」

    「謝就不必了,只是此事不能讓人知道,還請大人代為隱瞞。」

    傅遙點點頭,本欲親自把他送出門去,被他一句「人多眼雜」給推拒了。

    讓杜懷把人悄悄送出去,心中吁了口氣,看今日宴席上的情狀,也知魯成所言非虛了,這個馬如雲見利忘義,不僅帶壞商界,還把官場攪得混煙瘴氣,且等她騰出手來,好好收拾收拾這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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