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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酆都(24) 文 / TV帝

    地府廣闊無邊,我背著阿三,不斷給雙腿注入木力。升天之氣一直無法被我自由操控。但此刻也多分出了一縷,使我的耐力能近乎無限的持續下去。

    阿三是個嬌小的女孩,自然很輕,但我卻感到很重。那並非體重,而是責任,而是心情。

    我跑出去很遠,再回過頭來,見後面很遠的地方發出璀璨的亮光。轟隆隆的響聲,震的人耳膜發疼。覺明和尚為我斷後,如此盡心盡責。讓人實在沒話說。

    他與我們並不算很熟悉,雖然相處過一段時間,但還談不上為對方出生入死。然而,在我要他斷後的時候,他沒有搖頭,提著禪杖站在那擋住敵人,像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

    這讓我想起了連道真,曾經,他也是這樣站在我的前方。

    如今,連道真不在,卻又有覺明和尚。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自責。

    阿三的血流了很多,那點鋒芒穿透了她的後心。從前胸刺出一個口子。我雖然沒看到傷口,但幾秒內就完全被血濕透的衣服告訴我,她傷的極重。

    我幾次呼喊她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如果不是她的胸膛還在微弱的起伏,我幾乎要以為她已經離開我了。

    嬰屍在離我不遠的空中飛行,它的小臉滿是擔憂,眼睛不眨的看著阿三。而銅甲屍阿大,算是除了阿三之外,傷的最重的人。

    它最早就被「刀」字在身上砍出大大的傷口,幾乎被一截兩段。而後又為了保護阿三,硬握著「刃」字,兩條胳膊都成了白骨,半點血肉不存。那畫面,讓人慘不忍睹。

    幸好阿大的骨頭足夠硬。硬到連「刃」字都無法破壞,所以那團銀光,才能被它一直握在掌心,沒能跳出來傷人。

    而我。雖然沒受什麼傷,但力量被消耗一空,除了能跑之外,再沒別的手段。

    可以說,我們在地府是慘敗。

    對方的強大,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阿三最後一次試圖攻擊對方,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戰果,卻沒能改變最終的局勢。

    我跑動的路線,是沿著大佛的身後,不知前方為何處,只知道一直跑下去,甩掉敵人就行了。

    不知跑了有多遠,我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佛力從身後極遠處爆發。轉回頭看,只能望見極其模糊的虛影。

    那,好似是另一尊佛。

    我心中暗歎。知道就算是覺明和尚,也無法完全承受四名偽羅漢和三個操控儀器的人夾擊。他被打出了全力,連大佛虛影都用了出來。雖然不知道那虛影會帶來什麼效果,可我不敢回去看。

    如果覺明和尚能突圍甚至能殺掉對方,他自然還會來找我們。如果不能……

    明年的今日,我肯定會為他燒紙錢,永遠的記住這位萍水相逢的尋佛僧人。

    地藏王菩薩的肉身高萬丈,佔地更是廣闊不知幾何,我順著他的蓮花寶座跑了一天,才跑到另一邊。

    五方鬼帝已經停止推動世界隔層,而大佛身前的缺口,也已經修補完畢。那一處看起來與隔層其它地方沒什麼區別,酆都大帝依然站在那,目光冰冷的望著大佛。

    這兩尊傳說中的存在,一個利用缺口來推動世界隔層,一個哪怕死後也要維持地府與酆都的界限,各有各的想法,說不上誰對誰錯。

    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心驚膽顫的跑離大佛更遠,生怕酆都大帝再一掌打過來,又是漫天的石頭落下。那時候,我可找不到第二個覺明和尚。

    更重要的是,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為阿三療傷。

    木力除了為我恢復體力外,大部分都進入了阿三體內。但她的傷口處,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始終不散,木力每每幫她修補傷口,都會被那刀子一般的力量切碎。可如果我不注入木力,那力量就會順著傷口,向其它位置進行破壞。因此,雖然傷口時好時壞讓人難忍,但我只能這樣做。

    阿三就算在昏迷中,也有些忍不住這疼痛,不時發出虛弱的聲音。我聽到這聲音,心裡反而放心不少,畢竟能發聲,就代表還活著。

    哪怕是很疼的活著,依然是好的。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想起剛到西安的時候,連道真被鄭秋原暗算,差點死在萬人坑裡。是我把他背出來,如此,才發生了之後一系列的事情。如果那時候我膽子小一點,或者聽話一點,按連道真說的去做,將他留在死人坑中,說不定現在所經歷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會覺得很遺憾。

    因為這段經歷雖然危險,可我找到了自己的身世,我學會了怎麼使用力量。我認識了阿三,去了始皇陵,進了蚩尤塚,我仰望過燭龍軀體,見證了舜與娥皇女嬰的墳墓,如今,我把屁股對著菩薩肉身,拚命的逃跑。

    胡思亂想,能減輕人的心理壓力。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當兩條腿都快麻木的時候,忽然聽到阿三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我放下來……」

    我想回頭看她,但轉過頭,卻只能看見她額頭落下的幾縷凌亂髮絲,便搖頭說:「不能放,還沒安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下來。」

    阿三沉默了一會,又接著說:「你跑的太快了,很顛,難受。」

    我知道自己不擅長背人跑步,肯定沒阿大背的舒服,但也只能說:「不舒服也忍忍吧,阿大現在不能背你,它兩隻手都被削成骨骼標本了,真要背你,肯定比我還咯人。」

    話剛說完,我就懊悔的想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說這事做什麼,不更讓阿三擔心嗎!

    阿三沒說話,我能感覺到,她試圖轉身去看旁邊的阿大。但傷口貫穿她的前胸後背,動一動就疼的要命。我聽見她痛苦的輕喊一聲,連忙說:「你別亂動,萬一把傷口扯大了……」

    「唉……」阿三虛弱的歎口氣,不知為了什麼。

    是因為她沒有做到自己想做的事?還是因為我沒能讓她滿意?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敢去問,怕會再說錯話。阿三已經醒來,這說明木力還是有效果的,起碼在我的反應中,「刃」字的力量已經被消耗了不少。如果阿三能夠再忍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

    跑動中,阿三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氣氛多少有些沉悶。

    一開始她在昏迷,沒人說話我不覺得尷尬,但此刻卻不由覺得很不舒服。憋了半天,我終於憋出一句:「阿三……」

    「嗯?」她輕輕的回應我。

    「你以前獨自流浪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去健身房?」

    「為什麼這樣問?」

    「你雖然年紀小,看起來瘦弱,不過背起來,還是能感覺到胸肌的。」

    阿三沉默了一會,然後對我說:「你去死吧……」

    我聽她聲音比之前稍顯有力,緊繃的心弦也終於能稍鬆一些。過了一會,阿三的聲音幽幽響起:「你是不是知道我……」

    她沒問完,但我知道她在問什麼。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答案。阿三沒繼續問下去,我也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隨後,阿三說:「我沒能看到背後的那東西,被它刺中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

    「呸呸呸!」我說:「你怎麼會死,他們死你也死不了。」

    阿三又沉默很久,然後輕聲說:「謝謝你。」

    我能感覺到,她這三個字是發自內心的,很誠懇,不虛偽。忽然之間,我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縱然經歷了萬般險境,累的像條狗一樣,可聽到這三個字,之前所做的,都值了.!

    我被這三個字所感動,心潮澎湃,想了想,還是決定對她坦白,便說:「其實,在唐山的時候,連道真就看出,哦,不是,應該是把脈的時候才明白你是女孩。不過你放心,你胸口纏的繃帶我雖然看到了,但真的以為那是為了療傷。我沒把它解開,這點你一定要相信我。」

    阿三沒說話,只因為呸了一聲,我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明顯提升。

    我不知道此時說出這些是對是錯,但既然說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一直到巫山的時候,被連道真提醒,我才明白你的真實性別。說實話,那時候我很高興。這高興其實有些尷尬,因為之前一直認為你是男孩,可我不知怎麼的就喜歡……」

    「把我放下吧。」阿三突然打斷了我話。

    我本來就心跳加速,因為那句話如果說完整了,就等於是在表白。從小到大,我還沒對一個女孩子表白過。阿三的打斷,讓我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惋惜。這麼好的機會,實在很難找。

    我向四周看了看,這裡空曠無比,除了寥寥幾塊細碎的死氣石頭外,再無他物。大佛已經在我身後很遠,我估摸著那些人就算追過來,也得要一段時間,所以就把阿三放下來。

    她從我背上滑落,剛站在地上,就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我連忙抓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腰。阿三的身子本來很軟,此刻卻突然僵硬。我看到,她耳垂和臉蛋通紅,腦袋低垂,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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