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凌寒日 文 / 若火離天
凌風懸而未滴的口水，晃動著，晃動著，忽然飽和到了極致，眼看著就要滴下來！
凌風趕緊使勁吸溜了一下，把唾沫及時嚥了回去。要是口水流下來就丟人丟大發了。
只是他仍然面色緋紅，看著儲物空間內那平白多出來的一大堆藥丹，傻樂一般嘿嘿直笑。
哈哈哈，這麼大一攤，可都是中級下品的丹丸啊！
這可都是錢啊！
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凌風只覺得那股濃郁醇厚的丹藥芳香，誘人到了極致。將他的神智全部覆蓋了過去。滿腦子只剩下了暴發戶一般的狂喜。
過了好一會，終於從這股沒出息的亢奮之中醒了過來。這才小心翼翼地掃視四周，賊眼睛提溜一轉，率先引入眼簾的就是對面的百里如歌。
凌風瞬間哈哈大笑，那傢伙更沒出息！
百里如歌更是不堪。凌風還好，口水說到底還是沒落下來，再一看那小子，嘴巴到現在都是沒有合攏，口水都流到胸前衣衫上去了。
好小子，讓你裝比！
還百里如歌，名字四個字，你咋不叫西門吹雪呢？
還一身白啊，亮晃晃的閃啊，你以為自己是葉孤城啊！
還氣質溫和彷彿春水呢，讓你沉穩讓你拉風讓你耍酷啊！
現在露餡了吧，哈哈哈，這小子，歸根結底，也和他一樣，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大大大大**絲啊！
不可否認，在凌風心底深處，有一種對百里如歌深深的嫉妒……
這種嫉妒出自何方呢？
或是真的他的名字四個字，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衫，他儒雅溫和，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真的太騷太裝比。
或是他才是本身那個唯一的，十六歲的天才。
總之種種，凌風就是好吃醋啊……！
百里如歌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淚流滿面，這簡直是躺槍啊！我落落大方，溫文爾雅，自然而然，這是氣質好嗎！不是裝比好嗎！
不過不可否認，百里如歌越是直率與真性情，凌風就與他越是投緣。
一起欣賞美女也好，和凌族少年打成一片講述煉丹師也罷，現在拿了丹藥同樣沒出息也好。越是這般同步，凌風就越看他順眼。
簡直是不可思的默契啊！
高山流水啊！
管仲之交啊！
至於心底裡的那一絲嫉妒嘛……算了算了，裝比的又不止百里如歌一個人，他凌風也是不差的嘛。
刀老滿意地看著凌風與百里如歌瞠目結舌的樣子，伸開雙臂，大手一揮，在兩個傢伙的肩膀上排山倒海一般大力扇來：「哈哈哈，怎麼樣，我們這極火閣，還不差吧？「
「再怎麼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人嘛！「
「雖然這兩年衰落了點，真成了那二流門派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的底蘊那兩個暴發戶還是趕不上的。「
刀老侃侃而談，一邊大力拍著凌風與百里如歌的肩膀。
二人就在刀老的唾沫噴射之下，被扇乎的搖搖欲墜。
「好了！「刀老終是停下來，滿意地看著面前這群少年：」今年你們這批小傢伙真是不錯，沒想到這江泉城還有這等驚喜。「
又指著凌風，對凌族那些少年說道：「說來也是受人之托，你們凌族的藥丹我都給這小子啦。回去讓他分給你們，餘下的你們族裡分了算了。「
「凌寒日那小子，現在還好嗎？「
天南一句話，猶如炸雷一般，在凌風等人耳邊爆響！
凌風等人驚異之下，四顧茫然，各個目瞪口呆。
只因為凌寒日，正是凌風的爺爺，也是那凌族老族長的名字！
刀老扯了一下自己那一大把鬍子，哼道：「那小子，哎，一眨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凌風大氣都不敢出，盯著刀老的嘴唇，凝神細聽，一個字都不敢錯過。唯恐這老頭像剛才一般，開個頭吊一下胃口就不說了。
不過這次還好，刀老繼續說了下去：
「凌寒日那小子，當年可是我那師弟的徒弟。」
「那小子雖然資質確實一般，但是私底下裡經常徹夜修煉，用的功可是半點沒落下。」
刀老咂了一下嘴，帶著幾分惋惜道：
「只可惜運氣實在不好，一連三年，都是他那一批入極火閣少年裡的倒數第一。「
「那小子吧……哎，雖然平日裡不吭不響，但是完全隨了我那師弟了。「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脾氣也是又硬又倔，知道要被逐出師門了，一個字不說，給我那師弟磕了個頭，收拾東西就走！「
「哎，一句哀求都沒有，只是怕我那師弟難做……「
「我那師弟我最是瞭解，這麼多年來，最心疼，最放不下，也最懊悔的就是那小子。「
「每一年我極火閣招生，無論誰來這江泉城，他都一定要再三叮囑，倘若遇到凌族之人，一定要把這些丹藥給出去。並且只要那凌族之人只要有志氣，無論資質多差，都要收回門來。「
「只因為極火閣史上另有祖訓，只要被逐出師門者，後輩有人能再入極火閣且不被淘汰，便可重新恢復身份！「
「只可惜你們這凌族也是怪，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竟是一個人來應徵的都沒！「
「也不知道你們怕個什麼，還是和凌寒日那小子一樣，有著幾分傲骨與志氣，憋著的一口氣一定要徹徹底底地出出來。「
「還好今年出了你這逆天小子，另外這一批也都是不錯。你們這凌族，總算是熬出頭了……「
刀老對著凌風等人絮絮叨叨，目光沒在他們身上停留，而是越過他們，漫無目的地投進了場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從那裡，可以看到歲月的曾經，他師弟的影子，凌寒日的影子，當年的那些往事。
凌風等人安安靜靜，聽著刀老用緩慢的語調，終是講述出了這段他們這些小輩所不知的過去。
一股充盈飽滿的榮耀感，終是在凌風等人的胸膛中鼓脹開來。
凌風倒還好，尤其是其他二十餘少年。
這些少年，骨子深處裡，本是充滿了根深蒂固的自卑。
那股自卑是他們自小出生而來，二十餘年生長而伴隨。
小家族地位低下任人欺辱，自身資質平庸又毫無改變之力，甚至目光，都是短淺到只能奢求統一神力灌頂。
這種深入骨髓的自卑，雖然因為凌風的橫空出世，伴隨著凌風那股力挽狂瀾的睥睨氣勢而揚眉吐氣。看似這股自卑被蒸騰殆盡，抒發出來的。
而實際上，這屢自卑從不曾淡去。
非但沒有淡去，反而隱藏的更深、更深刻。在感恩與慶幸的掩蓋之下，頑固地存活著。
只因為這一切是凌風帶給他們的，沒有了凌風，他們也好，凌族也好，什麼也不是。
甚至可以說，他們連陪襯都算不上。
沒有了他們，凌風照樣可以替凌族爭氣，挺直脊樑，家族飛騰。
他們只是凌風騰空而起的戰車轱轆上，附帶著的小塵埃而已……
可有可無，帶著不會增加重量，掉下去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雖然冰冷，可是現實就是這般無情。
而現在，終於，一股強大的精神信仰，從這站得筆直的二十餘少年身上，爆裂而出！
聽著刀老用低沉的語氣，講述出祖輩的恥辱。而這恥辱，沒有變成屈辱，反倒成為了一股強大而充盈的榮耀感，填充滿他們的胸膛與脊樑！
原來他們的祖輩，如此有骨氣與志氣！
天資平庸又算什麼？
徹夜修煉，用別人數倍的努力去彌補便是！
被逐出師門又算什麼？
好男兒當有志，一句哀求休想聽到！
我之後當有我兒，我孫，我凌族千秋萬代，總有人可以為我凌族揚眉吐氣！
老族長凌寒日已當如此，那麼他們這些後浪上的少年，又有什麼理由與怯懦，去自卑去鬆懈！
那股無可匹敵的豪情壯志，從他們沉重的呼吸聲中噴薄而出！和著從他們堅毅雙眸中射出的精光，終是化為了所向披靡、摧枯拉朽的一道狂流！
只有這時，凌族這二十餘少年，才是真正第一次，挺直了腰桿！
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在祖輩父輩的陰影之下、凌風的光芒之下而陪襯與自卑，他們有了自己的意義與方向！
這一刻，無論是瘦猴、黑子、竹竿，還是凌雲飛等其他少年，淚流滿面，卻滿臉漲得通紅！
大路迢迢，始於腳下！
而凌風，終是在心底悄然歎息：
或許老爺子，努力了一生的信仰，就在此時此刻，順著這些少年的血脈，被傳承了過來。
這才是凌族的精神……
卑如頑石，則堅毅。
鈍如刀背，則堅韌。
生如雜草，則堅忍……
刀老話音終落，也收回了看向遠處的目光，而是看著這些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少年。
看著他們身上的氣場，從自卑走向激盪，從混沌走向明朗，終是抬起了頭，挺起了胸膛，筆直了脊樑。
那一道道明晃如刀的目光，清澈閃耀。
終是滿意一笑，心中暗忖：「這些小傢伙，總算知道了自己今後的方向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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