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極火閣（三） 文 / 若火離天
「對了，還有一件事！」刀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那一瞬間眼神竟有些飄蕩，不知看向了何方。
「別的事都是好商量，唯獨有一點老夫將來可幫不了你們。」
刀老吹著鬍子，從那幾分癡狂的狀態中走出來，帶著幾分認真說道。
「我極火閣，每年夏天都會有一次盛大年度比拚，在各級少年之間展開，用以檢測一年的修煉成果。」
「倘若連續三年在那比拚中都是倒數第一……那便唯有被逐出師門一個下場……這可是祖宗就流傳下來的規矩，老夫本事再大也幫不了你們。」
凌風聽到這裡，忽而一怔。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逐出師門……想必當年的爺爺，也是如此一般，正因為連續三年的倒數第一，才被逐出師門！
正因為連續三年的倒數第一，才為家族背負上了幾十年的沉痛與恥辱！
正因為連續三年的倒數第一，才讓家族的祖輩與父輩，兩代人都活在陰影與絕望之中！
而如今，他之所以放棄那青雲宗、大日府等一流門派，專門找上這衰敗的極火閣，就是為了爭這一口氣！
只願這座在凌族頭上壓了幾十年的大山，可以因他而煙消雲散……
刀老說了半天，看到凌風幾人呆若木雞一般，不由一樂，在凌風頭上敲了一下，寬慰道：「小子想什麼呢，怕什麼！我們極火閣吧，雖然這幾年上上下下懶了一點，但是這火芒大陸何其之大！每年招個幾千新生還是隨隨便便。放心，幾千人哪，輪都輪不到你們。」
「這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一個破規矩而已，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刀老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太陽——今日發生如此波折，日輪已然開始西斜。刀老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只覺得一覺起來，收了這麼些個好徒弟，輕鬆愉快。只覺心情大爽：
「啊！又是忙碌的一天過去了！還真是充實啊！哎，我說幾個小子，有點眼色好不好，來來來，幫老夫收攤！」
凌風等人霎時無語，這老頭……真是又懶又有趣。
刀老一番言語，雖顯搞笑，卻隱含了一分平易近人與真摯，無形中驅散了凌族這些少年的拘謹。眾人也不愣著，環顧四下，幫忙拆卸檯子什麼的。
凌風偷了個懶，湊到刀老旁邊：「刀老，這……我們極火閣今年在這江泉城的招徒，便是結束了？就我們這二十餘人？」
刀老半瞇著眼，搖頭晃腦不知哼著什麼，聞聲眉頭舒展：「對對對，就這樣，就這樣。這句』我們極火閣』聽得老夫舒坦，這句『刀老』就聽得更舒坦了！千萬不要和老夫客氣。還是你這小子看著最討喜，來來來，給老夫捶捶背！」
凌風噗嗤一樂，這刀老如同一名老頑童一般，真誠直白，當下好感又增多了幾分。也不矯情，走上前去就依言幫忙捶背。
刀老晃動著鬍鬚，舒服的骨頭都要酥了，喜眉笑眼道：「好好好，就這樣。還是小子有力氣，哪像我家那倆丫頭。哎！不提也罷！」
話鋒一轉，終是回答了凌風話：「我們這極火閣，講究的便是個緣。別說老夫來這江泉城了，就是其他長老去火芒大陸其他城池招徒，也是這般，絕不吆喝。誰愛來來，看著順眼就招了！
「你瞧那兩個老東西！「刀老忽然睜開了眼，吹著鬍子，瞪了一眼旁邊檯子的天南與東萊，恨鐵不成鋼一般道：」爭前恐後，挑三揀四，像個什麼樣子！「
「修煉一道，本就講究個緣分！又看重個心性！什麼資質年齡元素之力性別什麼的，統統都是本末倒置，丟了西瓜撿芝麻！「
刀老唾沫橫飛，眉飛色舞。竟有一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豪情！
「我說刀老，我倆還沒聾呢，你就這麼說你可就不厚道了啊！「
「就是！凌風這小子都被你騙跑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今年江泉城就出了這小子一個十六歲的元素師，哦……還有一個什麼百里如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小子又是神前元素師又是真神神力灌體的，不知道有多威風。我們這些老東西一個個可是眼饞得很，你不要拿來，拿來！「
檯子一震，竟是旁邊的天南與東萊，聽到刀老如此評頭論足，終是沉不住氣，身形一晃飛了過來。
刀老都顧不上捶背了，慌忙站起來，一把揪住凌風，好像母雞護崽一般：「要要要，要呢！誰說我不要來著！「
「哈哈哈，你這老傢伙！「
「哎，說歸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就你這個老傢伙還是這麼瀟灑直率，好像永遠長不大一樣。這點我可是當真佩服，卻也羨慕都羨慕不來啊！「
天南與東萊相望一下，哈哈大笑。
凌風等人插不上話，皆是垂手站在一邊。
天南笑容漸斂：「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現在的形勢你也知道，那幾個大陸可是逼得越來越狠，眼看著那三年以後又要到了……哎，我們也只好收人多一點，門檻高一點，這樣省去了入門以後再篩選的工夫。能多培養幾個好苗子，是幾個。「
東萊也是悠然歎了一口氣，性烈如火的他竟帶上了幾分惆悵：「還是你們這極火閣讓人羨慕啊，歷歷代代，上上下下，都是這般逍遙。」
刀老鼻孔朝天，哼哼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搖頭道：「你們這樣不行，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啊！」
「數百年前，我火芒大陸何般景象？」
「數千年前，我火芒大陸何般景象！」
「數萬年前，我火芒大陸又是何般景象！」
這一瞬，刀老的眼眸中竟恍若刀光四溢！食指指天，唾沫橫飛！
如同雄獅覺醒！
猛虎下山！
那剎那四射的氣勢，竟恍若有形一般，以刀老的食指為圓點，彷彿要把天捅個大窟窿！那蒼老卻遒勁有力的指節，恍若老樹新生！隨其所指，一道波狀氣流就散了開來！
天南慌忙退了兩步，兩手合力，衣袖被風吹得鼓了起來。沒好氣地道：『你這老頭，又發什麼瘋！「
東萊也是出手幫忙，這才消弭了那股能量，並沒有波及場內懵懂不知的少年。大罵道：「呸，你這個老東西，有這力氣剛才召喚真神怎麼不見你出來！用腳趾頭想都是藏起來睡覺了！「
刀老訕訕一笑，似被戳中了心事。那一瞬間，他身上暴漲的氣勢收斂的無影無蹤，又回歸了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頑童。
只有凌風，眼眸驀然睜大！
雖然這些長老說的他大部分都聽不懂，雲裡霧裡，但起碼的眼力還是有的。
發於瞬，收於剎！收放自如！
別的不說，這刀老的境界，竟然還在這東萊與天南之上！
再聯想到三人對話、極火閣在場內的位置、腳下這塊碩大的日馭金，那個結論便脫口而出：
原來這極火閣，才是隱藏的**oss！
再怎麼衰落，再怎麼破敗，再怎麼懶散，也如雄獅之沉睡，猛虎之休憩！
有趣！當真有趣！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的太多！
天南長老輕歎了一下，忽而問道：「貴閣主，如今可安好？「
刀老難得的沉默了一下，神色帶上了幾分黯然，聲音也是低沉了下去：「最多只是維持現狀，想到走到那一步，除非有通天的變數和機遇。「
東萊擺了擺手，目光看上了一旁站的筆直的凌風，眼眸中閃過一絲深深的讚賞：「這小子，可是交給你們極火閣了。「
「三年，三年，只願他和你們極火閣，能給我們火芒大陸一個驚喜！「
「老夫也算是想通了，這等天才怪才，或許也只有你們那群怪老頭才教的來。老夫便也不誤人子弟了。「
東萊一口氣說完，拍了拍凌風的肩膀，斟酌了一下，說道：
「凌風小子，剛才那些你聽不懂也沒關係。這星辰界有多大，天有多高，你慢慢總會知曉。「
「你的天賦是老夫畢生未見，老夫真想把你收來我們大日府，親自培養。「
「要是你選了那個天南老頭的青雲宗，老夫說什麼都要把你搶回來。「
「可是或許是天意，你居然自己找上了這極火閣……上天注定，上天注定啊！或許這對你是最好的結果。「
凌風看著天南與東萊，這兩位長老是這些天來，對他最為拉攏的，也是他最有好感的。
當即充滿歉意地鞠了個躬，慎重道：「凌風定不辜負二位長老期望，也不會浪費自己的天賦。「
目光堅毅，為男兒，一字千鈞！厚重如山！
「好！「天南大喝一聲，滿是對凌風的欣賞。又轉頭對刀老道：」刀老頭，這小子就交給你們極火閣了。我們改日再聊！我也回去繼續幫我們青雲宗招徒了。「
東萊亦是看向刀老：「刀老頭，好好保重！你這傢伙就是運氣好，守株待兔，雖然才收了這麼二十多人，可是凌風這小子卻被你撈跑了。「
刀老咧著嘴哈哈大笑，神采非凡，得意洋洋。
天南與東萊正待離去，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如春風一般和煦溫和，大氣沉穩，絲毫不顯突兀。
裡面的內容卻如同炸雷一般，在眾人耳畔爆響！
「你們好，我是百里如歌，請問你們極火閣還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