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ip006-084他在意的 文 / 記憶七秒
副官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震驚，只有段玉豪好像一副早知情的樣子，他跺步來到馮國正的面前，冷笑一下，「馮司令，這位副官說的可是實情？」
那語氣是在詢問，不過聽上去卻是嘲諷，馮國正是個剛直的人，他不會說假話。
康婉如一看馮國正的表情就明白馮國正是有難言之隱，她搶先開了口，「姚少爺是司令的遠房親戚，是來我們家做客的，南方有的是姓姚的，並不一定就是那個姚啊。」
段玉豪看向康婉如，瞪著眼睛，很明顯地有些興奮，隨後他輕笑，「呵，五太太可真會說，但是馮司令為什麼不說話呢，你讓他說呀，你讓他親口說說那個姚到底是什麼那個姚？」
段玉豪的態度很強硬，其它人一直沒有開口的，佟沛東此時心裡也是在打鼓，段玉豪這麼一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救了馮靜恩，又在馮家遇見的男人，那個男人絕對像段玉豪說的那樣，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現在心裡也不敢保證那事與馮國正無關了，而且馮國正剛剛還挺能說，但是現在卻不開口，這讓佟沛東更加懷疑起馮國正，他更在意的是，這個姚家到底與馮家是什麼關係，還有那個男人對馮靜恩的態度好像不是那麼一般。
蘇秀珍一見馮國正不開口，她一直就覺得馮國正肯定與這件事情有關，所以她上前一步對佟沛東道，「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馮國正他也沒有要說的，他就是那個兇手，這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佟沛東不語，他只是看著馮國正，他也希望馮國正能說句話，但是馮國正就是不開口，蘇秀珍歎了口氣道，「段司令，你下令吧，該怎麼處置這個叛徒。」
段玉豪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他輕哈腰，然後走到佟沛東和馮國正的中間，先看了眼佟沛東，再看向馮國正。
「按照軍法當然是要處決的，而且馮司令這事還能嚴重，不只是叛軍這麼簡單，很有可能還通敵了呢。」段玉豪輕蔑地一笑，樣子很是可恨。
馮國正瞪向段玉豪，這才開了口，「段玉豪，我今天到了這一步，我無話可說，我是不是叛軍，我自己心裡清楚，就算是把我殺了，我也不會說半句不字，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得說清我馮國正沒有通敵，還有要殺只殺我一個人，與婉如無關，還有更有我的家人無關，馮家已經遭了大難了，那些昧著良心做事的人，希望他們好好想想，佟夫人，事情是我一個人引起的，我可以承擔，但是與靜恩無關，她在兩年前就嫁到你們家了，我只希望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待她，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我這一輩子欠了她太多，所以請您善待她。」
蘇秀珍看向馮國正，態度十分傲慢，不過看到馮國正祈求的眼神，蘇秀珍的語氣倒是軟了下來，「我們佟家自有我們佟家的做事原則，如果你女兒不犯什麼事，我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馮國正得到了這個回答，好像還挺滿意，他對蘇秀珍鞠了一躬，一邊的馮靜恩看不下去了，馮國正剛才的舉動深深地觸動了她的神經。
她想上前，可是康婉如卻突然說，「不，司令對於這事根本不知情，真的是我做的，你們相信我，司令從來沒有過二心，這些年我和他在一起，他整日整夜想的都是軍中的事，他絕對不會殺督軍的。」
段玉豪可聽不進去這些，而且康婉如說人是他殺的，哪裡會有人相信啊。
「五太太真是一位好太太，憑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何必非要想著去死呢，等馮司令一走，你大還可以再找一個，人，只有活著才能好好地做其它的事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馮司令。」段玉豪有些嘲諷地道。
馮靜恩再也忍不住了，她急急地衝過來，在很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擠到馮國正和段玉豪的中間，她揚手給了段玉豪一巴掌並咬牙道，「依我看，佟家的軍隊中有你這樣的人才算是最大的不幸。」
所有的人都懵了，尤其是段玉豪，他剛剛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如今卻被人扇了耳光，而且還是個女人，這怎能讓他不氣。
佟沛東、馮國正，還有蘇秀珍和康婉如都是很震驚，響翠跟著跑過來，可是她看著個個都黑著臉，她也不敢靠近了。【】
段玉豪瞪著眼睛看著馮靜恩，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最後他才伸手摸向自己的臉，然後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上前伸手就要拉馮靜恩的衣服，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馮靜恩的衣服，就被佟沛東的手一下子擒住了，佟沛東用同樣殺死人的眼神望著段玉豪。
段玉豪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佟沛東，然後看向他的手，抬眼瞪著佟沛東，「三少，這是做什麼，這個女人她打我，你沒看到嗎？」
佟沛東轉眼望向馮靜恩，然後又轉過來，語氣淡淡地道，「看到了，那又怎樣，你敢動我的女人嗎？」
段玉豪沒有見過馮靜恩，佟沛東這樣一說，段玉豪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怪示得佟沛東會這樣生氣，原來他差一點就要打了三少最疼愛的女人了。
段玉豪後退一步假笑道，「原來是三少奶奶，段某眼拙，沒看出來，打一下算什麼，如果三少奶奶高興，想打多少下都行。」
佟沛東一瞧見段玉豪那個樣子，恨不得馬上殺了他，佟沛東鬆開他的手，狠狠地將他推了一把，就算剛才段玉豪說的頭頭是道，不過佟沛東就是看不中他。
段玉豪這個人太陰險，他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馮靜恩見段玉豪不會把她怎麼樣了，她的心裡也才稍鬆了口氣，她剛才也是被氣壞了，所以才會那麼衝動。
馮國正看著馮靜恩站在他的面前，背對著他，他沒想到馮靜恩會到這呢，他們這些人肯定也都沒想到。
但是馮國正卻是最激動的，要知道馮靜恩已經多少沒有理他了，而且她今天在這還是在他的事出面，這讓馮國正臨死之前心裡唯一的遺憾也少了一些。
他盯著馮靜恩的背影顫聲道，「靜恩，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吧，爹這輩子對不起你，爹不強求你的原諒，只要你好好地活著，爹到下面見你媽也有個交代了。」
馮靜恩和佟沛東對視著，聽到馮國正這樣說，她才慢慢地轉過身，然後看著馮國正，康婉如站在馮國正的一邊，在接觸到馮靜恩的眼神時，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馮靜恩從康婉如那裡收回視線，然後又看向馮國正，輕輕開口，「很難得你還能想著我媽，不過，你這輩子有的這些女人最後對你還都是不錯的，在馮家死了三個，就算這個出來了，也還是來找你了，康婉如說實話，你這樣做，倒是讓我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是想活著才出來的，看來這次是我錯怪你了，不過你這樣做不是太愚蠢了嗎？你的話連我都不相信，你還指望他們相信嗎？還有我公爹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馮國正看著馮靜恩，馮靜恩的細眉擰在一起，他彷彿又看到了馮靜恩小時候的樣子，她小時候是個多麼活潑的孩子，只要他有時間她就會纏著他，讓他講故事，可是後來他把柳如眉她們接到家裡之後，馮靜恩臉上的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再後來，她就更加疏遠他了。
「靜恩，我……」馮國正張了張嘴，但是最後他還是什麼也沒說。
馮靜恩的眸子暗了下來，她雖然這些年和馮國正疏遠了，但是她還是不相信馮國正是這樣的人，在這樣動盪的年代裡，雖然出現叛軍也不出奇，可是佟家畢竟是他親手為她挑的婆家啊，雖然她一直沒法融進佟家，沒法和佟沛東安靜地過日子，但是一個女人的命運也許也就如此了，即使再不喜歡也只能將就著過。
而且佟天一直對她不錯，還有老祖宗，馮靜恩已經漸漸地將佟家當成她的另一個家了，可是如今發生的這件事，不只是馮家會有危險，而且很明顯也讓她在佟家抬不起頭來，她並不是在為她自己不平，而是馮家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娘家。
馮靜恩直直地看著馮國正，表情木然，風吹起她的頭髮有種淒涼的美，佟沛東在一側看著她，這樣的馮靜恩明明的無助的，可是她卻裝的很是堅強。
「他們剛說的姚家到底與咱們是什麼關係，你可以和他們說清楚，有什麼好怕的？」馮靜恩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馮國正顯然有些震驚，他看向一眼別人，然後又看向馮靜恩，「姚家是與咱們沒關係，那是爹以前的朋友，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也不用知道。」
馮靜恩一直看著馮國正，從馮國正的舉動中馮靜恩看出，馮國正是在有意隱瞞什麼，而他想隱瞞的恰恰就是那個姓姚的。
這讓她想起在城外的時候，馮國正也是刻意地不讓佟沛南見到救她的人，還有她從那個姚正元身上看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還有他的那個隨從。
馮靜恩越想心裡越亂，她一直不知道軍*閥之間的事，所以對於姚家究竟是什麼樣的背景，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段玉豪還是一副不相讓的樣子，他就是想逼馮國正就出與姚家的關係。
「馮司令那說說這姚正元來晉城是因為什麼事情吧。」段玉豪一隻手持著槍，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馮國正看向段玉豪，「姚家與我是世交，我這一走就是十幾年了，來走動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可我知道的可不是這樣的，那姚正元是姚軍的接班人，身份就很敏感了，而且我還聽說馮家大小姐，也就是現在的三少奶奶還曾與這姚正元有過婚約，這就說明你與姚家的關係可不是想你說的那樣只是故友的關係吧。」段玉豪得到的消息遠比馮國正想像的要多，段玉豪一說完，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
馮國正不安地看向馮靜恩，此事馮靜恩知道的並不是太清楚，五歲之前的記憶對她來說都是空的，她媽曾對她說過，她失蹤過一次，回到家時以前的事就記不清了，今天段玉豪這一說，馮靜恩立馬想到了那個常在她夢中出現的少年，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馮靜恩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看著馮國正，想讓馮國正給她一個答案，可是馮國正怎麼可能會說實話呢。
而另一個比馮靜恩更在意的人就是佟沛東，他就一直覺得那個姓姚的小子很礙眼，看來這不是他的錯覺，他比馮靜恩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馮國正急忙擺手道，「靜恩，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別放在心上，段玉豪，你我同在督軍手下辦事，咱們的為人不只是你我清楚，相信大家也很清楚，當時你歸降過來的時候，督軍還對你存有戒心，我們還一直勸說督軍，只是沒想到你後來心術越來越不正，我們不和你計較，段玉豪，人在做，天在看，遲早有一天會有報應的，佟夫人，我還是剛才的話，如果問到督軍的事，我無話可說，我不承認，但是我也不會辯解，我的忠心也許只有督軍知道，但是我只求你好好待靜恩，來吧，殺了我吧，殺了我事情就都解決了。」
馮國正說完將康婉如推到一邊，他自己則是上前了一步，將康婉中和馮靜恩擋在後面。
「不，司令，你不能這麼做，事情根本不是你做的。」康婉如在他身後大叫，她和馮靜恩都看出來了，馮國正絕對是在維護什麼人。
馮國正轉頭對康婉如輕聲說，「一定要好好地活著，要把奕博養大成人，這輩子咱們就到這裡了，下輩子別再遇到我，我走了之後找個好男人，和他好好地生活，只要奕博平安地長大就好。」
馮國正對康婉如笑笑，然後轉頭又看向馮靜恩，馮靜恩還是那副表情，像是呆了，馮國正最後對她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看向佟沛東，義正詞嚴地道，「三少，好好對靜恩，她是個好姑娘，」說完之後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動手吧。」
馮國正閉上眼，視死如歸般的氣勢。
康婉如臉上已經流滿了淚，她看著馮國正站在她的面前，她掙扎，可是卻又被人扣制著，康婉如邊搖頭邊流淚，她帶著祈求的眼神看向馮靜恩，「靜恩，救救你爹吧，你知道事情肯定不是他做的，我求你，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他畢竟是你爹啊，你對三少求求情，讓他放了你爹吧，靜恩……」
馮靜恩慢慢地轉眼望著康婉如，她其實是恨這個女人的，很恨，可是此刻她卻找不到一個種合適的感情對待這個女人。
馮靜恩轉過身看向馮國正，這是她的親爹，沒有比這個關係再進一步的了，馮國正的臉上全是劃痕，可以想像這些天他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馮國正寧願這樣，也不願說出與姚家人的關係，是他有意在維護吧，可是他為什麼要維護呢？
真的如段玉豪所說，她與姚家曾經是有婚約的？
馮靜恩轉眼看向佟沛東，佟沛東此時的臉色很難看，黑著臉，一雙鷹邃般的眸子直直地望著馮靜恩，在馮靜恩看向他時，眸子又緊了緊，薄唇輕輕開啟，「別求我，求你爹，讓他說出與姚家的關係，還有與你的事情。」
佟沛東說這話完全是站在他個人的角度上，他心裡很在意段玉豪說的那樣是不是真的。
馮靜恩聽到佟沛東的話愣了一下，隨後她輕笑起來，「其實我也想知道，但是我爹他不說。」
「你……」佟沛東咬牙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段玉豪見佟沛東有些動搖，而蘇秀珍又起不了什麼作用，段玉豪急忙又道，「剛才副官也說了，是督軍讓他去馮家查的，其實督軍早就懷疑馮國正了，只是他沒有證據，雖然查到了姚家人在馮家，督軍也做好了準備，但是督軍卻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早動手，在還沒有徹底查清馮國正與姚家是什麼關係的時候就遭了暗殺，這明明就是先下手了，夫人，三少，其實督軍這次就是以自己為誘餌，想引出那個人的，只是沒想到就算計劃再周密還是失了算，所以夫人，三少，馮國正這個人一定得除，而且他也是督軍要除的頭一個人，督軍早就不信任他了。」
段玉豪的話更擊起了他們的疑心，但是現在誰也不能證明段玉豪說的到底對不對，佟天沒了，段玉豪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不過他還有一個副官為證。
佟沛東對他的話還是有所懷疑的，只是蘇秀珍卻是深信不移了。
馮國正也很是震驚，他從來沒想到他既然會到今天這種地步，但是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這些人恐怕早就將他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蘇秀珍無奈地閉上眼，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道，「既然事情是這樣的，督軍也早有這個打算，而且因此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麼馮國正這個人就更加不能留了，段司令，你就處決了馮國正吧，任何人也別想再說情。」
「是，夫人。」段玉豪冷笑著答道。
他揮了一下手，幾個兵上來，將馮靜恩和康婉如拉到一邊，康婉如還是在哭，而馮靜恩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她只是看向佟沛東，佟沛東這次竟沒有開口阻止段玉豪。
佟沛東其實是在想段玉豪剛剛的話有幾分真，如果說之前段玉豪的話他不相信的話，那麼剛剛的話，他也是很意外，佟天也曾幾次同他說過馮國正的事，但是他都沒放在心上，他只當是佟天對馮國正上心了些，只是沒想到佟天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還有馮靜恩母親忌日的時候也是很奇怪，佟天派了一個副官前往，他早就知道，也曾起過疑心，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佟天會這樣做，而且現在他又想起在馮家的時候確實也看到了副官在馮家走動的身影。
現在想來段玉豪說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馮靜恩瞅著佟沛東，但是他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馮靜恩再看向段玉豪，就這一會她就知道段玉豪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他還一心想要馮國正死，這個時候段玉豪已經舉起槍，對向了馮國正，馮靜恩只感覺到心跳猛然加快，她的雙手也開始掙扎，隨即她大叫出聲，「不……」
馮靜恩邊喊邊搖頭，頭髮在風的吹動下散開，片刻間馮靜恩就像個瘋子一樣，而且她的眼睛睜的很大，並且裡面還盛著恐懼。
段玉豪才不聽馮靜恩的，他依舊冷笑著看著馮靜恩，然後又看向佟沛東，一副勝利者的樣子。
馮靜恩的力氣很大，她努力掙開了扣制，她奔到佟沛東的身邊，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很用力，她的眼睛睜的很大，並用祈求的眼神望著佟沛東，「佟沛東，不要……」
她求他了，她終於求他了，沒有想像中那樣難開口，而且她說出求他的話之後，馮靜恩的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只要向他開口，事情就會有轉機的，他看著她，她的眼中帶著絕望與祈求，這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眼神，以前的馮靜恩有他眼前可是一個不會服輸的人，可是如今的她真的讓他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