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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恨海熔天(3) 文 / 九三六

    所以,那次他才會千里迢迢去救她。其實那次本也不用他救。

    如果是太平盛世,他是個太平公子,他一定會不惜一切的追求她。但這是亂世,他有許多自己的事要做,根本沒想過成家,所以這份情就一直埋在了心底,除那一次之外,他再沒見過她。確切的說,他們之前統共只見過兩面,這是第三面。

    鄧忠對自己的死早有覺悟,但實在沒想到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她。他突然感到,老天對他也不是那麼刻薄。他笑了。

    不時望向這邊以準備隨時掩護的葉楓、歐陽沁不禁都有些怔了。和魏曼不一樣,她們最早都是鄧艾部隊的人,見鄧忠的次數很多。但印象中,這是她們頭一次見到鄧忠笑。在她們的記憶裡,鄧忠年紀雖輕,但一向少年老成,每天都是眉頭緊縮,從來不笑,開玩笑時,她們還都說少將軍是不是天生沒有笑肌。

    哪知道他當下卻突然笑了,而且笑得這樣純真爛漫,活像個孩子。

    魏曼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對她而言,能值得牽掛的人太少。狠舅如狼,這不提也罷。父親和母親是無盡的冷戰,家裡像個冰窖,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高文夠聽話,卻又太不成器。滿打滿算,能貼心的朋友也就只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凡靜,卻又成了今日這般模樣。這個只見過三面的鄧忠,反倒成了最後的知己。

    敵軍依舊從四面八方不住的向這裡湧著,不因魏曼一行的到來而有什麼變化。這支部隊以司馬望的安定軍為主,作為皇家部隊的一個分支,他們雖在西北,卻和洛陽中央軍的關係更近一些,對西北軍所知反而要少,魏曼對他們而言並不知名。

    戰車部隊放肆的向前推進著。統領驚醒站在寬大的領頭戰車上,親自操控著車頭連炮,

    一面轟擊,一面大喊著快衝。

    這支千金打造出來的戰車軍團的確有夠華麗,但在魏曼看來,實在太過兒戲。強大的副魂空間使她可以準確的記下每次的戰鬥,並迅速形成精道的分析結論。和這支部隊相比,皇甫年的戰車軍團才是真正的超一流精兵,草草觀去,橫衝、直撞、劍無痕、刀無跡任一人,實力也至少是眼前驚醒的三倍以上,和皇甫年對戰過的經驗,對魏曼而言實在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放眼天下,或許也沒有更強的戰車部隊了。

    魏曼凌空一個翻身,動作舒展而優雅,活像個跳水運動員。蜀國因為四面環山,到處是山地,所以充滿了對長江黃河乃至江南水鄉的崇拜,國內跳水運動相當盛行,在蜀國貴族家庭長大的魏曼自然深諳此道,雖是劇鬥之間,也不免帶了出來。

    翻身後落下,拳頭已經重重的打在地上了。震盪波多線湧出,像跳動的音符,波浪似的衝向驚醒部隊。

    論起功力,魏曼的實力實已可說是整西北軍裡的四號人物,僅次於鄧艾、鍾會和燕一城。在周圍人眼裡,她的進步可謂神速,初到魏國時,她的將功比起龐會來還要差上一截。但短短時間裡,她就已經後來居上了。這一來得益於她的勤奮練習,二來得益於她強大副魂空間的合理規劃。

    衝出的波能很快化作了激光狀的刀槍劍戟,帶著強大的能量砍向敵軍。魏兵瞬時凌亂了,華而不實的戰車並不能擋住這波攻擊,馭馬士們胡亂的駕著車,一時間自相踐踏。

    這種情況下,就到了考驗領軍人物的時候了。

    作為本支戰車部隊的統領,此時此刻,驚醒必須挺身而出。

    當然,他還不至於傻到去單挑魏曼。

    有人說,真正的猛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敢於正視慘淡的人生。

    但驚醒不同意。在他看來,至少還應該加上這麼一條:

    真正的猛士,敢於讓別人直面淋漓的鮮血!

    於是他就讓別人面對了。

    身形一搖,他化作了一門巨口徑大炮,但憑他的將功還不足以發射純正的能量炮彈,於是用人來代替。

    炮的尾部有一個吸風口,驚醒剩餘的全部將力都彙集於此,周邊的人被吸了過來,一個個射向魏曼。

    這種攻擊雖然匪夷所思,威力實則有限。魏曼完全可以輕鬆避開。但盛怒之下的她卻不樂意這麼做了。

    運起高溫雙拳,一個個轟的粉碎。一時間,血肉橫飛,燦若夏花。

    驚醒大吃一驚,尋思:「這娘們如此厲害,和她這般鬥將下去,可大大有些不妙。」

    手一招,百餘部戰車湧上前來。

    「百車蓮若陣!」

    驚醒炮體變換,轉為一副巨大的蜘蛛彈網,成了此陣的核心。戰車上下相疊,金字塔也似,全靠驚醒元素粘性栓牢。

    如此一來,戰車群便成為了一個目標十分集中的火炮群,轟隆隆一陣發射,車頭火炮打出了炮火將魏曼整個籠罩在內。

    葉楓、歐陽沁急忙變身去擋。無奈敵軍炮火太過密集,葉楓戰機連躲了七下後,便被第八顆炮彈轟飛出去。歐陽沁變做了火炮,對轟數下之後,被氣浪掀飛出去。

    魏曼卻一動也沒有動。

    仇恨的能量在她身邊無盡的聚集起來。

    在她而言的,這世上值得恨的東西太多了。為什麼別人的父母都可以快樂的白頭到老,自已的父母卻勾心鬥角最終兩敗俱傷?為什麼別人的舅舅都是見舅如見娘,自已的親舅卻狠心的置自已於死地?為什麼別人別管多麼差勁,都可以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自已卻天地漫漫獨孤一人?為什麼老天給了鄧忠這麼唯一一點希望,現在還馬上就要奪去?

    是世界錯了,還是我錯了?

    一定是世界錯了!

    我恨這個世界,我恨這個世上的一切!

    仇恨的力量有邊界嗎?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來吧,世界,既然你這般待我,我也就原樣的奉還給你。不,是加倍的奉還!

    所有的能量,在魏曼的雙拳上盡數聚集。像皇甫年那樣形成完美的防護罩?不,本座沒那個功夫,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要用絕對的攻擊,來粉碎一切的不公。你既不公,我便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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