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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邂逅(2) 文 / 九三六

    袁紹的志是大的,然而心卻是小的。|純文字||郭嘉當年的一句評價「好謀無訣」,正是他的真實寫照。遠大的志向和狹隘的心胸結合,使其成為了一種色厲內蘞的性格,對於能力卓著的手下總有著一種自卑式的防範感。

    在這種性格下,袁軍中越善戰的將軍,好像就越沒有什麼好下場。謀略過人的沮授先被奪了兵權,界橋一戰大破公孫瓚的鞠義,最終是身首異處,死在自已人刀下。田豐最下了獄,張郃被閒置,這一切的直接結果是,官渡之戰時,名不見經傳的顏良文丑,竟擔起了統領大軍的重任。

    但即便是這樣,當時的張郃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

    張郃的性格與另外幾人不同,他似乎是天生的就懂得權變。被閒置被奪權時,他既沒有像沮授田豐那樣大發牢騷,也沒有像鞠義那樣怒形於色。他只是逆來順受的將兵符交出去,惟命是從的遵照著上峰的指令。他寄希望於,這一切只是官場上的常例考驗,過去這一關,他的出頭之日便會到來。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一天,永遠沒有到來。

    在官渡之戰的最關鍵時刻,他提出了必須力保烏巢的建議。這一正確建議被否之時,他帶兵出征,要在逆勢之中去搏他一搏。但就在這個時侯,他得到了袁紹要以謀反之名,殺死自已的消息。

    他終於絕望了。

    委曲求全不是他的性格,只是他的手段。當這種屈辱的結果是更加屈辱之時,他選擇了爆發。

    他殺了袁紹的使者,率領部下反水。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的爆發,成為了他人生的轉折點。

    他投曹之時,曹操便表示出了極大的讚賞,將他此舉比作「韓信歸漢」。雖然這可能只是一個官面的冠冕話,但這種難得的認同足以使被壓制多年的他有一種心底的歸屬感。更何況,這還不只是官面話。

    來到曹軍後,他立刻獲得了封侯拜將的殊榮,曹操對這員降將,給予了極大的信任。他的所屬部隊不但全部保留,而且給了他自已擴編的特權,自此之後,張郃所部一直作為獨立部、獨立軍,按他自已的意思作戰。

    終於得以展示自己的張郃,就好像一座終於噴發了的火山一樣。太多的等待,使他終於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東西之後,不願再讓一點時間被浪費。他好像變成了一架機器,彷彿有永遠用不完的動力,從制訂戰術計劃,到執行和實施,再到保障,軍隊的各個部門,都能見他親力親為的身影。

    按他自已的話說,他現在有點像一個孩子。再終於找到了一塊能盡情玩樂的地方後,他要把他全部的生命華麗的綻放在這裡。雖然這個「孩子」老了點。

    過人的才華,加上無盡的精力,使得很快便在名將輩出的曹營之中嶄露頭角。張遼、於禁、樂進、張郃、徐晃,這名動天下的「時之良將」中,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現下,身為曹營五子良將之一的他,便被賦予了這個重要任務。趙雲的情報沒有錯,他的確就是在籌備對關羽兵團的奇襲計劃。

    數月前的赤壁之戰,曹操、於禁多個兵團被周瑜各個擊破時,他確實是按兵未動。因為他已經判斷出,如果他在那時盲目援救,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讓對方再吃掉一塊大肉。事後曹操對他這一決定十分贊同,這份重要實力的保留也是曹軍在赤壁大敗後,仍能抗到現在的因素之一。

    這次奇襲籌備,在他的日夜監督之下,作的非常嚴密,以致於憑趙雲強大的情報能力,也沒能獲得更多的細節信息。但百密終有一疏,在他及時發現了劉軍戰情部動靜,將郭家鎮一帶兵力全部撤離之後,才發現參贊部的參謀們把一份重要的計劃書落在了臨時參贊所裡。

    這臨時參贊所,就是趙雲盯上的這家破落小院。

    這份計劃書非常重要,是根據多日探查得來的信息,由許多人共同作出的一份詳盡進攻計劃。參謀在想到落下了它之後,嚇的魂不附體,連連請罪,張郃卻一時沒空搭理他,馬上帶了幾個親兵,要來拿回此書,沒想到,卻正好在這裡碰到了趙雲。

    此情景大出張郃所料,他一時怔在了那裡。

    趙雲卻也是一般。

    由是兩隊人都怔在了那裡,並且有約莫十分之一頓飯的功夫,都按兵未動。

    張郃未動的原因是因為他不知道對方的深淺。趙雲這人他是知道的,素以穩重著稱,眼下對方人數雖然不多,但說不定他早已安排下了後著,未探明究裡之前,還是不動為上。

    趙雲未動的原因,是因為自已所部的戰力和對方相差太大。他現在身邊之人,多是情報出身,論起調查抓人那是行活,但論其對戰,卻是遠非張郃的作戰部隊之比,早動手,只會暴露缺點。

    兩個人的想法,殊途卻同歸,屋子內的空氣被凝固了。

    「哈哈哈。」

    張郃的笑聲,率先打破了這種凝固。

    「哈。」於是趙雲也笑了起來。雖然他們兩個此時可能都不知道在笑什麼。

    「你小子,好久不見了,竟還自在的活著。」張郃看著趙雲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不,還是不一樣了,當年還是年青小伙子,如今,只老成了這副德性。」趙雲笑道。

    張郃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蓄起鬍鬚,故而摸了摸鬍鬚,又道:「你也強不到哪兒去。耳朵邊上那是何物?可莫要告訴我是沾了你那白馬鬃毛。」

    張郃這一提醒,趙雲也不經意的摸了下耳邊的頭髮。他比張郃小一歲,也已是不惑之年。多年來的奔波操勞,鬢邊已見些許白髮,也是難免之事。

    這短暫的交談,讓兩人的心情都稍稍放鬆了一下,宛若回到十幾年前。反正現在都不敢輕動,如是交談倒是也不錯。

    趙雲索性要讓這氣氛更自在些。他望了一下屋裡,右足輕抬,一招「龍甩尾」力道稍出,便將一個墩子踢到了屋子居中的几案前,自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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