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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襄城縣衙 文 / 九三六

    鍾繇一陣沉默……

    又一會兒,鍾繇才輕輕抬起頭來,鄭才忙坐直了身子。

    「鄭縣令,你看看這幅字如何。」鍾繇將剛剛寫好的一幅字,遞與了鄭才。

    「中丞大人的字,天下聞名,自是極好的。」還沒接過字,鄭才便先恭敬的說著。他這倒也不是虛話,接過來一看,的確是打心裡讚歎這字好。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句……」鍾繇終於站了起來,一面踱著步,一面緩緩的說道:「『十五從軍征,七十始得歸。』亂世流離,百姓之苦,一至於斯。古人這首十五從軍征,只這一句,苦難之情便盡顯了。」

    「是。不過,下官所看樂府,似乎與大人的略有不同?」鄭才被憋了一天半,突然冒出來了一股書獃子勁,對於鍾繇書中的一處錯誤,十分在意了起來。

    「哦?如何不同?」鍾繇笑問。

    「『回大人的話,下官所看,這句好像是『八十始得歸』,與大人所書七十始歸不同。」

    「竟然此事?那,想是我記錯了?」鍾繇一付驚奇的神色。

    鄭才:「或許是版本有所不同。只是下官所看,確是『八十』無疑。」

    鍾繇:「老夫這一回想,好像確是八十。鄭縣令記性甚佳。」

    鄭才欠身道:「下官不敢。」

    鍾繇卻沒有再說話,而是回過頭來向正在長坐的鄭才看去。鄭才被看的不知所以,只深深的低著頭。

    鍾繇:「鄭大人一句古人之詩,相差十數,都記得如此清楚。怎地剛剛發生的赤烏一百多條人命,便記不起了呢?」

    鄭才大驚,這才領會到鍾繇故意寫錯的原由。他忙答道:「下,下官卻是不知。前日庫房走水,卷宗被毀,故而詳情無法知曉了。這是下官的失職,下官的失職。」按漢律,鄭才這般說法,頂多是意外事件,並不能成為現任官的罪責。更何況這情況是真是假,要尚書檯說了才算,而尚書檯肯定不會自找這個麻煩。

    「是麼?」鍾繇又恢復了那副頗為自得的神態。回到正案之上,從剛才寫就的諸多幅字中,將一個冊子拿了出來。繼而轉回,將冊子扔在了鄭才案上:「你看看,這是什麼?」

    鄭才看著這冊子的外皮,便有了些驚恐之意,一打開,更是吃驚,這分明便是已被尚書檯調走的赤烏命案卷宗!

    鍾繇:「縣令大人說,前日走了水,卷宗被燒。那不知這個,是如果到的尚書檯?」

    鄭才汗如雨下,不敢回話。他心知到了這步,已是知道他前面是在撒謊,再辯駁,只是自找虧吃。

    鍾繇也沒想要他回這句話,繼續說道:「我身為尚書僕射,尚書檯的這份檔案,我總有辦法看得到。眼下的這份,是我抄錄的副本,字跡與鄭縣令,可還一樣?」

    鄭才聽了,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這份並不是原本,而是鍾繇抄錄的。但字跡簡直一模一樣,連他自己都沒有分辯出來。

    鍾繇目光一凜:「鄭縣令想是不願捲入紛爭,故而隱瞞了實情。但你不要忘了,令君大人是你的領頭上司,可以取你項上人頭。老夫卻也還擔著御史中丞,對百官有監察之權,一樣可取你人頭。」

    鄭才伏地道:「中,中丞大人,請體諒小的為難之處。小的一個區區縣令,實是有諸多難處啊!」

    鍾繇目光轉作了柔和:「只要你如實回答,老夫也不來難為於你。你的話,出你口,入我的耳,此外,不會再有旁人知曉。」

    鄭才知道現在依著鍾繇的意思回話,是唯一的生路,便道:「是,大人請問,只要是小人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鍾繇微微一笑,回到了正案之上,向他問話。他將自己知道的赤烏命案相關情形,一一告訴了鍾繇。

    鍾繇:「如此說來,死者共有一百零七名。其中一百零三名,是白馬幫的。一名老者,身份無從知曉。另外三個,則是身著便裝的武衛卒?」

    鄭才:「正是。」

    鍾繇:「杵作檢驗了屍身沒有?」

    鄭才:「檢驗了。白馬幫眾,都是被利刃刺中了要害,即時殞命。老者與武衛卒所中,則甚為奇怪,都是被勁力震碎了要害。但究竟是如何被傷,小人卻也不明白,正等進一步查視時,尚書檯有了命令,讓我們停止調查,由尚書檯直接接手。那老者和武衛卒的屍身,也被他們帶走了。」

    這時,鍾繇身邊的那年輕人說話了:「鄭縣令,縣衙內,有沒有生雞之類的活物?」

    「有。」鄭才忙令衙役從後堂抱了來了一隻雞,卻不知他要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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