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節 文 / 龍鳳珮
這是專屬男人的別離,晚上吃飯時所有人都不叫女朋友,而且兄弟們商量好了,為了祭奠逝去的青春,我們就在自己宿舍開宴。
那一刻,樓管員也不管了,任憑我們把一捆捆啤酒提進宿舍。他們只有一個底線:別打架鬧事就行。哪怕你喝死,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兒,因為你已經畢業了!
四年的相處,情同手足,偶爾翻臉紅臉,但都一笑而過。性格各有不同,但彼此包容,從沒出現過操娘日奶奶掄拳就打的局面,我們宿舍是最和諧的宿舍。
遙想過去,暢談今朝,舉目未來,醉也陶陶。
老大是個心思縝密多愁善感的人,吃飯前高傑說過:「今天咱們喝散伙酒,誰都不准哭,咱不像其他宿舍那樣哭哭啼啼,都是大老爺們兒,哭個蛋!又不是這輩子不見面了!」但當我們邀請老大先講幾句時,老大拿著酒杯手就開始哆嗦,話未出,人已哽:「哥兒幾個,這四年,大夥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作為老大沒太盡到職責……現在大家要分開了,心裡難受!」
老大這個嗓音,兄弟們都控制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外掉。
葛亮趕緊調解氣氛:「大哥你別這麼說啊,上次我結腸炎,拉得站不起來,在人民醫院,還是你把我拉的屎拿到化驗窗口去化驗的!當時你還告訴我拉的是綠屎,護士看你端著小塑料盒過來了,趕緊說:『放下!放下!放在那裡就行!』」
一席話,大家全噴了!
張良笑得一個勁地咳嗽:「對對!綠屎!我操,綠屎!你怎麼拉的?」
國威也趕緊轉移話題:「良子你還記得吧,去年新年晚會,你唱《霸王別姬》,mtv畫面剛出來,輔導員就叫停了!當時畫面上一個大妞穿著三點,露著大**在椰樹下扭捏,全班一片噓聲。你個傻逼被叫停了還一個勁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張良哈哈大笑:「我當時是故意的,我看輔導員臉都紅了,故意捉弄他!」
說到這兒,良子看了看我,說:「我再折騰也不如四哥啊,四哥失戀那會兒,天天唱《忘情水》,後來又唱《心太軟》,弄得宿舍死氣沉沉,總有一種瞎子阿炳、小寡婦哭夫的感覺!」
聽到這兒,我趕忙舉杯:「那段時間,多虧哥兒幾個幫我開解,都別愣著了,喝吧!」
那一晚大家都沒用什麼一次性紙杯,全都對瓶吹。喝了一捆又一捆。
後來老大先不行了,跑到廁所一口噴了出來。體質不僅是健康的保障,更是拼酒的基礎,老大平時不練功,體格子稍差,第一個就頂不住了。吐完後就躺在了床鋪上。
葛亮醉醺醺地推了推老大:「大哥……大哥,起來,起來!」
老大瞇著眼小臉紅撲撲的一個勁地傻笑:「休整片刻再戰……休整片刻。」
後來喝著喝著,我們發現葛亮不見了。
良子問:「亮子呢?」
高傑努力睜睜眼:「看看床底下有沒有?」
「沒有!」
「桌子底下呢?」
「沒有!」
「我操!趕緊找找!」
哥兒幾個推開門奔向廁所,眼前的一幕讓大家驚呆了,葛亮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睡在了便池上。
看樣子他是想拉屎,估計拉著拉著就困了,雙腳踏著糞池兩側,頭一歪靠在隔斷上睡著了。
「亮子!」張良以130分貝火箭發射般的聲音大吼了一聲。
葛亮激靈一下,差點掉進糞池!
「哈哈哈哈!」
哥兒幾個把他拉起來,抬進宿舍。
凌晨四點左右,大家喝得不能再喝了,昏昏睡去。
第二天中午,老大早早就提了一大塑料袋包子站在我們眼前:「吃飯啦!」
老大就是老大,悉心照顧,如父如母。
哥兒幾個頭疼得厲害,一個個伸伸懶腰,醉眼惺忪。
「快起來吃飯,吃完飯還得趕火車,亮子不是下午的車嗎?快起來!」老大喊。
亮子是當天下午的車,高傑和老大是第二天上午,國威是第二天下午,張良和我計劃把所有人送走最後離開宿舍。
車站上緊緊擁別,再次止不住流淚。送走一個,心裡就空落一次。
最後所有人都走了,我和張良打掃了最後一次宿舍衛生,望著空空的床鋪,望著佇立的衣架盆架,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的媽媽在保定,張良的家在北京,我們都不著急走,都想在宿舍多待一會兒,可人去樓空,在宿舍待的時間越長就越傷感。
最後良子拍拍我的肩膀:「就這意思吧,四哥,我走了!過兩天我想你了,再回來找你!」
他要不說最後這句話,我還能忍得住,他一說,我的眼淚又噴湧而出。
「四哥,別哭了,四嫂還在樓下等你呢!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