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5 有苦不能言 文 / 純潔玉女小詩
小姑這邊先將怒火撒在了宋玉身上，等徐揚回來，小姑便叫徐揚到面前坐下，在此之前，小姑就發話說不許宋玉走開，就要她站在一旁聽著。
宋玉心裡惡寒，呵，這算是旁聽嗎？不，實際是要她和徐揚對質才對吧。其實小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所以她不顧宋玉一個女孩的尊嚴，宋玉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身無寸縷的站在眾人前，酸澀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上湧，但她並沒有讓那些眼淚流出來，而是非常非常用力的咬住下唇，硬是將那脆弱的熱淚壓了回去。
小姑直接質問徐揚，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回事？
宋玉緩緩抬眸望著徐揚的側面，諷刺的是，徐揚卻慢慢地低下頭去，緘默不語。
徐揚的默認倒令宋玉有幾分意外，她本以為徐揚會矢口否認的。
「啪！」小姑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徐揚的臉上，她雙唇微微發顫質問道，「你說才多大，就開始想女人了？要不明天你也不要上什麼學了，直接娶個老婆在家裡過日子算了！你說好不好？」
徐揚深深低頭，垂著眼簾，保持沉默。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小姑或許也恨極了，接著又連扇了三個耳光在徐揚臉上，望著徐揚臉上那發紅的手掌印，宋玉心裡說不出的凝重。
晚上小姑爺的姐姐來接宋玉過去睡覺，宋玉叫她大姑姑，大姑姑的丈夫是部隊裡的一個官員，因此他們也是住在部隊裡的。大姑姑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兒，在外地念大學，所以宋玉便暫時先住在了大姑姑女兒的房間。
離會考只有六天了，這幾天能避開徐揚真是極好的，雖然說經歷和那麼尷尬的一幕，但終究是要雨過天晴了，是嗎？
會考完的當天，父親就來接宋玉了，宋玉後來才知道，父親之所以來得這麼及時，還是小姑打電話叫他來的。電話裡小姑甚至向父親說了不願再帶宋玉的想法。而諷刺的是，小姑卻並沒有把徐揚嚇到宋玉的事告訴父親。
所以當父親問宋玉怎麼惹了小姑不高興時，宋玉是有苦難言。除了沉默，也只有沉默。
車上，宋玉一直偏頭望著外面的風景，父親本說直接帶她回市裡，可是她卻執意要回鄉下去看姥姥和姥爺。
父親幾次欲找她說話，但見她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又嚥回肚子裡。
宋玉回來，姥姥和姥爺最開心了，殺雞買肉是必不可少的，還有姥姥早上去山裡采的野生蘑菇，看見兩位老人家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宋玉既感欣慰又酸澀得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挑著簸箕，帶著宋玉進山去給宋玉的母親燒紙。不過，這是宋玉主動提出來的。一般沒有什麼節日，農村人是不會進山燒紙，只是這幾日宋玉越發的想念母親，所以她想去看看母親。
清明節時宋玉也有回來給母親燒紙，過了兩個多月，雜草和墳頭上的竹子都茂盛了不少，父親拿著鐮刀休整墳頭，宋玉則跪在墓前折紙錢。
燒完紙後，宋玉對父親道，「爸爸，你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媽媽。」
父親驚訝，他掃一眼周圍的墳墓群，道，「囡囡，爸爸答應你，以後你再想來看媽媽，爸爸都陪你來好嗎？」
宋玉搖搖頭，「爸爸，我想和媽媽單獨相處下，我明年就要上初中了，我有好多悄悄話想告訴媽媽。」
父親在原地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他終是咬咬牙道，「那好，囡囡你跟媽媽說說話，爸爸在前面那個坡頭等你。」
望著父親挑著簸箕漸漸遠去的身影，宋玉輕輕在母親墳前跪下，小小的手溫柔的撫摸著長滿綠色苔蘚的墳土，熱淚盈眶道，「媽媽，囡囡好想你…」酸澀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傾斜，像靠在母親懷裡那樣靠著墳頭，臉上的淚水卻像小溪般默默淌個不停。
山風輕輕的吹著，樹林間一片寂靜，沒有人聲，沒有喧囂，只聞見空靈的鳥語聲。下午暖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竹葉落在她瘦小的身體上。
她就那樣默默的靠著墳頭一直坐著，也不知到底坐了多久，淚痕亦被風吹乾了，她疲倦的閉上眼睛，心裡竟是說不出來的踏實與滿足，不一會兒，便沉睡了過去。
眼看太陽都要完全落下山了，父親還未看見宋玉的人走出來，來回踱步，將身上的煙都抽完後，他終是挑起簸箕返回山裡。
暮色沉沉，綠林掩映間只見宋玉蜷縮在一團，緊緊地挨著墳頭，那樣子好像就是靠著母親一樣。
父親鼻尖一酸，淚水一下模糊了視線，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於把眼淚壓下去。輕輕放下簸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宋玉抱進自己懷裡。
宋玉這才慢慢醒了過來，見天色灰濛濛的，她不由抬頭望著父親，道，「對不起，爸爸。我竟然睡著了~」
父親溫熱的大手摩挲她嫩滑的小臉蛋，微笑道，「那囡囡剛才夢見媽媽了嗎？」
宋玉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點點頭，「嗯~夢裡媽媽一邊給我唱歌謠，一邊輕拍著我。」
望見女兒那天真無邪的笑容，父親心裡酸澀，淚水又湧上眼眶。
離開時，宋玉是一步一回頭，她心裡對母親有太多的不捨不捨，可是母親終究還是離開她了。這天是九六年六月二十六日，上輩子姥爺是九八年十月十二日離世的，只有兩年多了，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姥爺長命百歲？
晚上吃了飯，睡覺時宋玉向父親提出，後天去市裡她要姥姥和姥爺也一起去，不然她這個暑假就呆在鄉下哪兒也不去了。
父親跟宋玉說了很多，但終究沒能改變宋玉的看法，為了能讓女兒多留在自己身邊，父親最終只能答應。
宋玉卻是想著到市裡帶姥爺去醫院檢查，九四年時姥爺檢查無恙，而這兩年，姥爺也真的兌現了諾言，把煙戒了，不過卻因此喜歡上了吃糖。宋玉心想，這輩子姥爺應該不會再死於肺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