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翠玉 文 / 不懂人心冷
那火木易將火焰遠遠避開了清虛,自以為可以暫時喘口氣的時候,卻見那片黑暗忽然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竟已經籠罩住了他的頭上。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瞬移那麼簡單,移動起來無聲無息,令人根本無從覺察,以火木易之老道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空間穿梭之能啊,是遠高於瞬移的空間神通,你是峨眉人,怎會身懷這麼多魔道奇功。」
也難怪這火木易感覺鬱悶異常,本來他身居火系神功的傳承,修煉三千年,已然臻至大成之境,縱橫三千里海域,從無敵手,但與清虛一交手,卻是連連受挫,竟有一種無從還手的感覺,豈不令人氣煞?
清虛卻未回答這火木易的話語,他向來主張:「要麼不出手,出手就不留後患。」
火木易見清虛不再說話,知道再問也是無用,暗暗催動功法,分佈於天上地下的火焰忽然之間皆按照一種玄奧的步伐一齊律動起來。
空中亦是響起一個梵音,火、火、火……那聲音不含半絲感情,宏大悠遠,彷彿自九天之上傳下來。
隨即清虛忽然感覺空間一陣變幻,彷彿進入一個火的空間,而且那些火焰與空間融為一體,竟隱隱能夠抗拒天下無光的腐蝕同化能力。
原來是這火木易見戰勝不了清虛,便施展出了他壓箱底的神通,乃是以九大分身為陣基組成了這『九天十地十方炎魔陣』。
此陣乃是火木易精煉火系神通,於冥冥之中感悟到的,算是他自行悟出的神功,自練成之日起,便從未用過,今日為形勢所迫,不得已用了出來。
清虛忽覺自己化出的無盡黑暗被一片火焰障壁所阻擋,自己的暗黑原光竟然不能將其同化,微覺驚異。
隨後見到四面八方皆出現了火焰障壁,緩緩向中央擠壓而來,其上火焰熊熊,相距尚遠,便有一股高溫傳遞過來。
清虛見自己的天下無光竟被一個貧瘠不毛之地的鄉野妖怪隨手破去,心下暗暗納罕,心道當真不可小看了天下英雄,經書上說,草莽之間,遍地英雄,當真不錯。
他自是不知這天下無光乃是幽風魔煞一族的天賦神通,幽風魔煞的身體結構大異常人,體內天生便自成空間,修煉這天下無光,自然得天獨厚,無往而不利。
而他,本來身體就不太適合修煉這門奇功,加上修煉日短,功力不夠精深,自然是縛手縛腳,讓人隨手破去。
火木易見自己祭出的陣法輕易阻擋住了清虛的進攻,大為驚喜,火焰障壁之上,火焰更加猛烈,驀地一聲爆響,熊熊烈火當中忽然又多出了一絲無形無色的透明火焰,這卻是火木易修煉三千年而凝練出的一絲火炎之精。
這似火炎之精附著到了火焰之上,那火焰障壁的聲勢反而弱了下來,外表看去,似乎火焰後繼乏力一般,但實際威能卻是上升了三倍都不止。
火木易隱在火焰之中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笑,神念一動,四面障壁忽的火焰暴漲,隨即向中央猛然一合。
但聽噹的一聲大響,那是火焰障壁彼此碰撞所發出的的聲音,而被圍在障壁之中的清虛,竟是一聲未出。
火木易大為驚奇,心道,莫非這人如此不經燒,一下子已經被練成飛灰了?卻仍不敢放鬆,那些火焰障壁在其神念操縱之下,仍是緊緊擠在一起。
卻忽然發覺自火焰障壁縫隙之間緩緩瀉出一絲絲紅霧,那些紅霧外洩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大片大片的,分散在火焰之間,雖然火焰燒得辟啪作響,但卻奈何不了這些紅霧。
火木易大驚,當前情形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見那片紅霧詭異至極,竟然發出吱吱的響聲,扭曲著、旋轉著,忽而一下子爆散開來,竟是霎時形成一個約莫十畝大小的血雲。
血雲之中,無數鬼臉、骷髏頭縱聲嚎叫,彼此相互撕扯、吞噬,似乎無間地獄一般。
忽而有些鬼臉對著火焰狂吸起來,隨即,無數鬼面、骷髏一起狂吸,剎那之間,血雲籠罩下的火焰便被吞噬一空。
火木易差點跳了起來,這……這還有天理麼?那些陰鬼應當最怕火焰才對,而且,自己所演化出的火焰,可是附了一絲火炎之精的啊!
如此情形,實在已是事不可為了,火木易操控火焰,火焰驀然一張,爆發出輝煌火光,真身卻化為一個小小火鳥,先是一閃,便已到了極遠處早就布好的火焰當中。
那些布在極遠處的火焰,卻是火木易留的後手,若是戰況順利,則可阻擋敵人逃走,若是戰況不順,則可成為逃命利器,既可用來隱身,又可阻擋敵人片刻,給真身爭取一線逃命之機。
火木易隱身於火焰當中,往血雲望去,卻見到那血雲四處飄蕩,所過之處,若風捲殘雲一般,將那些火焰一一熄滅。
到了此刻,火木易終於有些害怕了,只見天邊的那一部分火焰驀然爆炸開來,化為了無數火星,那些火星閃了幾閃,便已經出去了幾千里,隨後再閃,便即消失不見。
關鍵時刻,火木易竟然用火遁之法逃得了性命。
清虛化身的血雲四處飄蕩,幾息時間,便將天上地下的火焰掃蕩一空,卻是暗暗失望,竟然叫那火木易逃掉了。
適才,那遠處的火焰一爆發,清虛就已經知道了火木易要逃,但火遁之法,也是快捷非常,又有火木易適才布下的九天十地十方炎魔陣阻礙,是以,才讓那火木易逃掉了。
既然火木易逃走,清虛自也不會客氣,依舊化身血雲,在那火焰島上轉了幾圈,所有妖猴無不被血雲吞噬,到得後來,火焰島上眾多火猴,除火木易逃走外,盡數伏誅。
清虛蕩平了火焰島諸魔,才恢復人形,緩緩降落在島上。
這下近距離觀看,只見這島上土地色澤鮮紅若血,似乎撥開土層,便會有鮮血流出一般,清虛不由暗暗納罕。
信步走進猴群居住之所,只見這些個猴子也沒有建什麼房屋,而是因地就利,將一些個山洞略作收拾,便當成了臥室、客廳。
清虛先是進了一個較大的山洞,這個山洞明顯遠較其他山洞大而舒適,可說是這島上最最豪華的建築物了。
別的山洞都是用一些草簾什麼的將門口隨意一擋就行了,這個山洞竟然還有一個石質大門,大門上竟還有一個簡易的防禦法陣,卻也難不住清虛。
清虛隨手一拂,那大門便被打開了,昂然而入,卻見裡面立了一些柱子,那些柱子都是鮮紅色,放出淡淡的紅光,照亮了這處空間。
山洞內既有光源,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柱子的緣故,一點也不潮濕,清虛信步而入,走了幾步,道路轉折,卻是向右拐了進去。
清虛一步邁入,卻發現空間竟然突然增大無數倍,竟然變得極其寬敞起來。
竟是一個足有數十丈大小的廳,廳內正中部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其內水流汩汩有聲,看起來竟還是活水,而且熱氣蒸騰,顯然是個溫泉。
大廳周邊靠近牆壁處擺放了幾張石桌,石桌上茶盞宛然,清虛走過去,用手摸了摸茶壺,竟還有微微熱度,顯然剛才還有人在此處飲茶。
清虛見那石桌上卻是擺了兩個茶杯,不由暗暗冷笑,突然喝道,「你若自行出來,那麼還有一線生機,若被我揪出來,我保證你死的苦不堪言。」
清虛話音方落,卻見到離這石桌約兩丈遠的一處石壁上,忽然吱呀一聲,石壁竟然緩緩升起,顯然是有機關。
清虛卻是傲立不動,待石壁升到頂部不動之後,一個女子緩緩走了出來,但見她面容平靜,舉止端莊,只是眼睛深處,微微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女子來到清虛面前,先是拜了三拜,行足了禮節,方才緩緩說道:「賤妾翠玉,拜見公子。」
清虛負手而立,卻是生生受了她三拜,他已是掌門之尊,些許禮節,卻是受之無愧,見女子說了自己名字後就不再說話,顯然是在等他問話。
清虛卻是感念這女子溫婉,在淡淡的紅光映射之下,只見她眉眼端莊,眼神穩重有禮,不似一般輕浮女子,是以,言談間,便也溫和了許多。
本來,他雖是盡數殲滅了島上妖猴,但卻跑掉了一個火木易,等若是為將來留下了一個禍患,因此,已是煞性大發,打算將這島上所有生靈殺個雞犬不留。
但見了這個女子,卻不知不覺間為其端莊穩重的舉止所影響,竟將一顆沸騰的殺心慢慢平息了下來。
只聽清虛用溫和的聲音說道:「這位小娘子且站起回話,吾只問你乃是何方人士,又為何到此,還請實言相告。」
翠玉依言站起,眼神卻仍不看清虛,淡淡說道:「賤妾乃是這方海底生存的人族,屬於海葵花一族,賤妾父親即為我族族長。」
頓了頓,眼神在清虛臉上稍微瞄了一下,卻又低下頭去,見清虛沒有問什麼,乃自行說下去道:「賤妾卻是在十八歲那年,為這島上妖猴首領火木易強行帶到這火焰島上來的,那妖猴神通廣大,有焚江煮海之能,妾身父親無法,為保全族安全,不得已,才任由這妖猴將賤妾帶走。
說到此處,話聲已然微帶抽噎,卻強行忍住了,站在那裡,雙肩微微顫動,雖未出聲,但一股悲切傷心之意,全連清虛都是微微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