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4章 末路窮途 文 / 誒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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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另有原因」，就是找不到人選。
說起來挺好笑的，又或者說很無奈。偌大的一個諾亞帝國，要選擇一個可以出使別國的人都找不出來。這實在是讓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之所以找不到合格的人選。其中也是有著很深厚的原因的。
在諾亞帝國存在的絕大多數時間裡，帝國都沒有一個正規的外交部門，更沒有一群正規的外交官。只因為帝國的對外政策裡從來少有妥協以及平等外交這兩方面的事情。
在諾亞帝國強盛時，帝國即代表整個人類世界與人類社會。對於所有的人類，無論其民族如何，所處何地。帝國都擁有最高領主權以及無限管轄權。帝國長久以來的慣性思維，使得他面對任何其他人類政權的時候都只有兩個態度——或者是處於帝國的掌控之中的附庸國，又或者是叛逆。
出使附庸國是去作威作福的。而出使叛逆則沒有必要。帝國的軍隊會像是碾死臭蟲一樣碾死任何膽敢背叛帝國的愚昧之徒。
這就是諾亞帝國的為國之道。極為強大極為可怕極為沒有道理——也極為不合時宜。
這個世界畢竟不像是幾千年前的那個時代了。諾亞這個詞彙在那個時代，只是說出來就能嚇死數不清的人……帝國的時代過去了，帝國日薄西山，帝國甚至淪落為了一眾梟雄眼中的美味大餐。但是帝國仍舊認為自己至高無上獨一無二。所以帝國境內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外交人才，來擔任這個職務。
托克托宰相的手裡，的確有幾個合適的人選。但是那些在他看來是合適的人選。在其他的帝國貴族看來，卻是最不合適的。因為他們圓滑，他們骨頭軟。他們巧舌如簧，他們市儈並且沒有任何的貴族風範與尊嚴。
好像是這樣的傢伙，送到外面去絕對會丟帝國的臉。而在帝國的強壯的身軀與結實的筋骨都不在了的今天，臉面似乎是帝國唯一擁有的東西了。帝國的貴族們就像是一切的有著光輝歷史的破落戶一樣。對於面子無比的看重。
他們準備按照出使他們的附庸國的規格，去出使格瑞布羅德——卡提爾王國。他們覺得這樣一來，就可以炫耀他們的偉大。而在帝國的偉大之下，一切的人類，只要屬於人類範疇的生物都會向帝國屈服。他們會自動自覺無怨無悔的替帝國作戰到死，而那也是他們所能獲得的最大的榮耀。
在聽了這些帝國貴族們的臆想之後，托克托宰相差點沒有暈過去——這算是什麼？他們把別人都當成是白癡了嗎？所謂的帝國的榮耀，那必須是在帝國擁有兩百萬全副武裝，戰無不勝的帝**人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東西。而現在正是要命的時候你還敢玩這一套。就不怕那位國王陛下砍了你腦袋做溺器？！真是……
托克托宰相據理力爭。再三的強調格瑞布羅德——卡提爾王國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腦子抽抽的野蠻人國度。而是一個開埠的文明開化的並且有著完備的國家體系的文明國家。但是跟他辯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所有的帝國貴族都站在他的反對面。他們中有無數的辯論高手，無數可以引經據典，把死的說成是活著的傢伙。
托克托宰相的錯誤就是，他太心急了。他也太不明白帝國的遊戲規則。像他這樣的大人物並不應該親自站出來。和那些貴族們爭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都太高，做這種事情自然是屬於有**份來著……而絕大多數的帝國貴族在知道了他們的對手是托克托宰相之後，都會興奮，高興地睡不著覺。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以小博大，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只要在辯論中能夠難倒他，那麼自己的身價就會一瞬間上升。有了名望，害怕沒有錢，沒有女人，沒有官位麼？而至於說帝國的外交政策，生死存亡什麼的……那個跟他有什麼關係呢？至於他們推選出的外交官無法完成自己的任務……那麼到時候就轉變陣營，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他的頭上去，殺了以謝天下就好了。
於是，在掙扎了，浪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之後。托克托宰相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犯下了這麼大的錯誤……但是在這個時候再想要挽回卻已經不行了。他所做到的最大的努力，只是從那群習慣於出使附庸國的人裡面，從一群笨蛋裡挑選出了一個不算是太笨的。矬子裡拔將軍。
然後，雖然面對整個貴族集團的時候，托克托宰相很無力。但是在面對單個的貴族的時候，他卻擁有著生殺予奪的巨大權力。他威脅，他收買，他面授機宜並且許諾好處。他突擊訓練。最後好歹把這個使者訓練出了一副人樣子。雖然比起聯邦最頂級的外交與辯論的高手，比如歐佩議員差的太多。但是勉強，也算是能用了……
這個幸運兒，或者說這個倒霉鬼，叫做海因茲的帝國貴族，就是剛剛從萊昂的會客廳的旁邊，那個小房間裡面走出來的，面色相當難看的人。
也就是所謂的「第二個使者」。
說起來啊，從「面色相當難看」這一點來看，海因茲就算是出局了。對於一個外交官來說，喜怒不形於色，偽裝自己的感情可以說是基礎中的基礎。事實上這一點海因茲同樣明白。之前在托克托就曾經反覆對他強調過這一點。而承擔了這個榮耀的……同時也是倒霉的差事的海因茲同樣明白這個技巧的重要性。只不過明白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剛剛歐佩議員與萊昂所說的話，內容實在是太過驚悚——對於他，對於他所代表的帝國來說太過驚悚。以至於他有好幾次都幾乎忍不住。想要從那個小房間裡面衝出來對著他們大聲質問。甚至在最激動的時候。他都想要舉起旁邊的椅子，對著歐佩議員的腦袋上砸下去——如果不是在他身旁，早有準備的王國.軍騎士制止了他的話，他絕對會這麼做的。
順便也要感謝一下單方面隔音的魔法牆壁。這個設計原本是用來方便萊昂偷情用的。
等到過了好一會兒，看著對面坐著的「野蠻人國王」並沒有給自己道歉，討好的意思。甚至不想要開口說話之後，海因茲子爵只好放棄了這方面的妄想，一邊在心裡面抱怨著：該死的野蠻人，一邊開口說道：「那麼，陛下。您已經下定決心，要與邪惡的背叛者的聯邦結盟了嗎？」
說起來，這一句話也是大大的有錯——在帝國看來，由流亡者，流放的罪犯以及各種二流子冒險家無業遊民之類的後裔組成的北地貴族聯邦，的確算是帝國的叛逆。但那已經是好幾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他的這句話裡面還保留了濃郁的，舊時代，帝國至高無上的價值觀。也就是帝國，帝國附庸，帝國叛逆的三種國家的觀念。這也等於下意識的，將萊昂定位在了附庸或是叛逆的位置上。對於接下來的談判可以說，是非常不利的。
如果接下來真的會有這麼一個談判的話。
——也就是說，萊昂不會與他談判。也就是說，萊昂早有了打算。萊昂不會為任何人所動搖。即使歐佩議員的表演再如何精彩，許諾再如何美好，而海因茲子爵再怎麼拙劣，再怎麼的不會說話也是一樣。
他會幫助帝國的。會幫助他們度過這個難關的。不因為別的原因，只是為了自己。
一瞬間，萊昂忽然有點兒羨慕起這位不會說話的海因茲子爵來了。他是那麼愚蠢，那麼的……幼稚。但他卻又那麼的走運。在得到了一個被絕大多數人不看好的高危險的工作之後，來到了「蠻荒」的北地。結果卻意外地，沒出什麼力氣就將這個任務給完成了。
等他回去之後，他會陞遷的吧？會受到英雄一樣的待遇吧？會有無數的詩人，文學家編造各種不存在的詩歌來稱讚他的智慧的吧？特別是在他們聽說過，「邪惡」的北地貴族聯邦，同樣派出了使者，想要拉攏我之後。
「帝國人肯定會很高興的。這代表他們在外交方面打贏了他的宿敵。在聯邦軍在南方攻城略地，如入無人之境的情況下。這一場外交勝利說不得會極大地提振帝國的士氣。那位托克托宰相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把這個叫做海因茲的傢伙當成是標版展示出來。這是多大的好處啊，他還真是走運了。」萊昂心裡面這麼想著，不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對海因茲子爵說道：
「那麼，您覺得應該如何呢？我的王國有哪怕一個理由拒絕北地貴族聯邦的邀請，與諾亞帝國結盟的嗎？如果有的話，我洗耳恭聽。還請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