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郵不出的信件 文 / 逆不惶餒

    惡魔島監獄一角郵包分理中心，無精打采的科隆索正忙於清點即將寄出去的信件，那是他提不起精神的原因，若是安檢從外界半月通一次的郵包，他定是興高采烈。因為他的權力可以從容的把可疑信件或者郵包拆開後，沒收夾雜的現金，從包裹裡翻出自己想要的一切東西，若是一無所獲，讀讀那些小蛇妖，吮吸，不要停，哦，等等肉麻心跳的文字，或者瀏覽下夾雜的私密照片，那也是個讓他無趣工作的興奮點。他至今還在琢磨一封信裡描述的鼻涕蟲的那貨是她遇見的史無前例的大，那貨究竟有多大？

    科隆索手指像銀行出納員樣流利的翻檢信件，他熟悉的把一些寄出去後查無此人屢屢退回的信件扔進垃圾桶裡。當他目光掃過一封信時，靈活的手指戛然停止。他倒回去看，把信件拿到手中仔細端詳，那是7476寄出去的信件，信封上收信的地址是墨西哥城市一個偏僻之地，卻沒有收信人的落款。在他貶到郵包分理中心以來，或者在他的記憶裡，那是那個不死不活的人寄出的第一封信件。

    那是個奇怪，神秘，或者神經兮兮的人，科隆索總是這樣認為，他寄出的信件像是有著某種巫術樣。他把信件端在手中，對著燈光查看偷窺裡面的內容，一無所獲的科隆索猶豫了一會扔回待寄的區域，繼續翻閱其他信件，突然他停止動作側看一下牆上一份禁止與外界通信的名單，在名錄的中間他看到了7476的編號，從日期上判斷出那是從7476關押進來就添加上去的，名錄旁還標注存檔。差點忘記了的科隆嗤笑，他從來就沒有與外界主動聯繫，連帶探視的人都是自己找尋而來。那個阿富汗的貴族，還有那個來過幾次默默對視彼此的亞裔墨西哥人，科隆索悻悻的起身，把信件從聯通典獄長辦公室的牆縫裡塞進存檔的暗箱裡。

    十號監倉，瞭解這個監獄的作息時間比對自己還透徹的格林老頭，詫異的看見胡裡奧站到了鐵門前，這不是監獄為所有人釋放人性溫暖放風的時候，也不是治療7476通常慣於夜裡的那一時刻，沒有交易的溫暖自己找上門來讓老頭忐忑。他看見他用鑰匙打開明鎖後，對著視頻舉手示意，電子鎖開啟，鐵門緩緩打開。不安的老頭緩緩上前，準備扶7476起來到輪椅上面，面無表情的胡裡奧用警棍攔住正欲彎腰的老頭，然後歪了下頭示意是他得到出去溜躂的榮幸。老頭看一眼平靜的7476，手足無措的把橘紅色囚服整理一下，顫悠悠的回轉身子。鐵門關閉，空寂的7476慢慢閉上眼睛。

    老頭跟在胡裡奧的身後，他腳步沉重，因為每邁出一步，離不確定的真相越近，他已經到了遠離是非，不再好奇真相的年紀，所以他如同上刑場一樣彷徨。來到典獄長辦公室，門是虛掩，胡裡奧把驚訝的老頭獨自塞進沐浴在陽光的房裡。大班椅轉過來，是華萊士醫生，他像迎接遠方的親朋樣起身親切的呼喚老頭坐下，順著醫生所指，服從的信條讓老頭機械的坐在那綿軟如沙灘的地方，那也本不該是他該落座的位置，就像華萊士醫生落座的典獄長的大班椅一樣。

    挨著老頭落座的醫生先從老頭的余刑說起，五年那是彈指揮手間輕巧的事情，還提前祝賀格林健康長壽迎接那多麼令人激動的時刻。見已被囚籠折磨得像水泥牆一樣呆癡的老頭無動於衷，醫生結束了繞圈，他說需要格林幫一個小忙。

    需要自己幫一個小忙，老頭以為自己聽錯，他終於敢抬起頭望了一眼，正微笑頷首的醫生表明老頭沒有聽錯。醫生用俏皮的表情強調一個很小很小的忙，似乎就像格林老頭呼吸空氣那樣輕鬆。老頭喉嚨裡發出咕隆的聲響，用喏聲似乎來表示自己願意效勞的惶恐。

    醫生揚起眉毛，改成了另一種笑臉的樣子，他說7476的病情很重要，所以需要老頭密切關注他的動態。是二十四小時，一切的思想和舉動，以及匯報，醫生說這三個詞組加重了語音，並且收斂了笑容，強調這三個詞語的連貫性和重要性。醫生還打趣格林和7476的關係已經處得不錯，要不7476不會冒死救老頭。老頭沉默一會，似乎在思考思想、舉動和病情的關聯，他斗膽看了下笑容全無的醫生，用喉嚨發出的聲響來申辯什麼，他被醫生優雅而又不耐煩的手勢制止。

    他見醫生又開始笑容滿面，他聽見醫生晃動著那光亮的腦袋開始聊起老年人的疾病，冠心病，肺氣腫，通風，糖尿病，腦動脈硬化等等，任何一種忽視的疾病都足以致人死亡。他回到老頭身邊，貼著老頭的耳朵悄悄的說，信不信可以預測你何年何月死於什麼病。

    戰戰兢兢的老頭被帶走後，醫生回到大班椅上，從抽屜裡掏出一封信件，那是剛從存檔裡接收的7476準備郵寄的信件，他掏出手機，把封面和信的內容一一拍照，再傳輸給某個他早已輸入姓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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