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3 被趕出家門 文 / 半城凡雪
薛沐冰心中一凜,視線轉向天際,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他心裡充滿了愧疚,因為他根本沒辦法遵守她的遺言。
白海波在郝奕芮的攙扶下,立在妻子的墓碑前,一雙眼睛哭的通紅,他的心中已被悲痛填滿。世上有一種愛叫生死相隨,若沒有任何顧忌,他寧可追隨她去。
葬禮結束,一行人不捨地離開了墓地。在他們消失後,樹林裡的一棵大樹後,出現一個身影,她哭得不能自已,一步一跌地走向了新立的墓碑前,砰然跪地。
「媽媽……唸唸來了……」
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離她而去,怎能不叫她悲痛欲絕?
白千影匍匐在地,像是趴在母親的身上一樣,任淚水肆意滂沱,時空紛紜,天際鳴響起白千影年幼時母親常常哼唱的那支曲: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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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院的大門緊閉,上面貼著的白紙格外醒目。失去了劉心潔,白海波整個人垮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久久不肯出來。
妻子的死,不能說完全怪女兒,就是他也有一半的責任,如果不是他背著她做那份親子鑒定,她也不會受到那麼大的打擊。要是他之前能夠燒燬鑒定書,說不定也不會留下這個禍根!
妻子到死都沒有原諒他,這才是真正叫他傷心欲絕、遺憾惋惜的地方!
至於他女兒白千影和妻子之間的那份鑒定書,他已經找機構核實過,報告書並非偽造,同時,他也拿著妻子的遺物和女兒的dna樣本做了對比,事實證明,白千影真的和白家確實毫無半點血緣關係。
那就是說,白千影真的不是他們的女兒,這一真相不僅害死了劉心潔,最終也給他一個狠狠的打擊。
他辛苦養育了21年的女兒突然被告知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於情於理能不讓人傷心嗎?至少可以排除假懷孕的可能,不然的話,劉心潔也不會被這一結果刺激而死。
可是有一點他實在想不通,妻子明明是懷胎十月,分毫不假,但是孩子卻不是她親生的,為什麼?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書房的門響了,白家的傭人李媽前來敲門稟告說:「先生!小姐回來了,她要見你!」
「讓她走吧!我不想見她!」
李媽聽到書房裡的白海波下了命令,應了聲後來到白家大院大門口,開門說道:「對不起了,小姐!先生他不願見你,你還是走吧!」
「李阿姨,我不相信!我要親自見我爸!我有話要跟他說!」白千影想要進門,可是李媽卻攔著她。
「小姐!你別為難我們好嗎?是先生他不肯見你!你這要是硬闖,只會讓先生更生氣!」
「李阿姨!你就讓我進去吧!我要見我爸!」白千影哀求道,腦袋望向院子裡,開始大喊:「爸!我是唸唸!!爸……」
正當白千影和李媽撕扯在一起,院裡傳出一個聲音命令道:「放開她!」
「爸!您終於肯見我了!」
李媽鬆了手,白千影站在了原地,愣愣地望著幾日不見消瘦憔悴的父親,她的眼睛濕潤了。
「有什麼話快點說吧!」白海波的口氣格外冷淡,好似這嚴冬的天氣一般冷酷。
「爸!我想了幾天決定回來找您,就是想澄清一件事。我沒有害死媽媽!真正害死母親的人一定是郝奕芮,她曾經拿同樣的鑒定書要挾過我,一定是她!那份鑒定書一定是她偽造的!是她想害我!」
「她為什麼要害你?」白海波顯然不肯相信,明明他所見的就是白千影害的郝奕芮小產。
「她……她是為了薛沐冰!因為她喜歡他!」白千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小的幾乎只有自己聽見。
「夠了!唸唸,別再執迷不悟了,你已經連累了你母親,現在連我也不放過嗎!?」白海波感到心累,不願再揭開傷疤。
「爸!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是郝奕芮害死了母親!薛沐冰也有責任!肯定是這樣!請你相信我!」
白千影迫不及待地想要指證兇手,可是白海波完全對她失去了信任,郝奕芮和薛沐冰當時都有不在場的證據,只有白千影一個人在場,她沒有證人證據一面之詞不足為證。
在白海波的眼裡,白千影就是一個為了個人利益不惜打擊報復親人的人,她已經喪失理智,所以,什麼事她都有可能做出來。
「到現在你還推卸責任,誣賴他人?!」白海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背過身狠心說道:「唉……你走吧!再也不要回來!我們父女情分已盡!就當我白海波沒有你這個女兒!」
「爸!你說什麼?你真的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白千影潸然淚下,世上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叫人絕望的了?
「對!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白千影用衣袖抹著眼淚,可是眼淚好像山澗的溪水壓根沒有斷過。
這場面就連遠處的李媽看在眼裡都痛在心裡,她在白家干了好多年,瞭解白家人特別重視親情和孝道,如今落到妻離子散的地步實在太過可惜!
望著父親決絕的背影,白千影的心中湧現出從小到大和父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都她受了白家21年養育之恩,這份恩情如山一般珍重,白千影似乎矛盾掙扎了許久,最終跪在了白海波的身後,含淚說道:
「爸,從小到大,您在唸唸心目中一直是個大英雄,我愛您,敬佩您,當您是我崇拜的偶像。7歲那年我被捲進車輪之下,是您不顧一切用身體攔住車子救了我。10歲那年,我病了的時候是您和媽媽守在床邊徹夜不休的照顧我。
「您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我,您怕我上學餓著,總是偷偷在我書包裡放零花錢。這麼多年,您對我的愛,我全部都記在心裡。我謝謝您疼愛我21年,謝謝白家的養育之恩,以後,我再也不能為您盡孝,只希望您能保重身體。」
白千影說完這番話,磕了三個響頭後,站起身說道:「我可以進去拿一樣東西嗎?拿完我就走!」
她見白海波不說話,以為他默許了,實際上,白海波已經悲痛的無法開口說話。
白千影回到自己的房間,四下環顧一遍後,最終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玻璃相框,裡面是她和父母三人的合影。
她用手指拂去落在玻璃上的淚水,然後拿起床頭的小熊露娜,她最知心的朋友,只有它陪著她度過了人生當中無數個夜晚,瞭解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走回院子裡,白海波已經不見了,白千影看了最後一眼她住過21年的家,然後邁步走出了院子。
越過屏風走出大門,正好遇見了要進門的郝奕芮。
「郝奕芮!」
「你怎麼來了?」聽見一聲呵斥,郝奕芮警惕地問道。
「是你!都是你害的!」白千影憤怒地掐住了郝奕芮的脖子,把她逼在牆邊。
「白千影你放手!」郝奕芮掙扎著想要搬開她的手,可是當一個人憤怒到了極點,仇恨的力量足可以毀滅一切。
「我要殺了你!要不是你,我們白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救……命……」郝奕芮的臉色驟紅,喉嚨已經不能呼吸,她在白千影那雙恐怖的猩紅眸子裡看到了垂死的自己。
「白千影!你放開她!」命懸一線之時,薛沐冰及時地出現拉開了白千影,並將她推到了一邊。
「……咳……咳咳……」獲得了自由的郝奕芮劇烈地乾咳著。
「白千影,你想幹什麼?」薛沐冰吼道。
「薛沐冰!還有你,你對我母親做過什麼!為什麼她會自殺?你說!」
「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幾遍了,後來我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再回來就看到你……」薛沐冰歎口氣說道。
「我不相信!是你們害死了我母親!是你們!」
「別胡鬧了!當時我和小芮根本不在場,在場的人只有你!你最應該問問的就是你自己!」薛沐冰指著白千影說道。
「兇手!你們都是兇手!我要你們賠我媽的命!」白千影上前就要揪扯二人的衣服,可是被薛沐冰大力推的連連後退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你到底想幹什麼?究竟你要害多少人命才滿意?!」薛沐冰怒氣騰騰地直面叫囂道,郝奕芮小產的事情他還沒有找她算賬呢!
白千影清醒了一點,兀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已經傷害過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了啊!蒼天有眼,為何叫她陷入這般境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眼中的那抹猩紅悄然褪去,一種叫做「生無可戀」的絕望之情瞬間溢滿眼底,白千影苦笑出聲,笑世界的無情,笑現實的荒唐。大笑和著淚水,她抱著小熊露娜轉身一路跑遠。
「她瘋了嗎?」郝奕芮問道。
薛沐冰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瘋,看那種樣子和瘋子並無兩樣。望著她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薛沐冰的心微微有些疼惜,為什麼白千影會變成這種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