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1 淡淡的心疼之感 文 / 半城凡雪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她……丈夫。」
說「丈夫」兩個字時,薛沐冰明顯的底氣不足,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他的妻子,現在卻以她丈夫的名義站在這裡,想想就覺得可笑。
「你愛人出車禍後頭部受到猛烈的撞擊,產生了休克的現象,現在經過半個小時緊急搶救,總算挽回了一條性命,不過……」年輕醫生盯著薛沐冰的臉,一板一眼地說道。
「不過什麼……」天知道他的語氣有多麼的著急,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
「不過奇跡的是身體沒什麼大礙,還需要繼續住院觀察!」
「哦,謝謝醫生!」薛沐冰感到莫名的欣慰,頓時心口的石頭也落了地,得知她沒事的消息,他竟然忍不住一陣歡喜。這是怎麼了呢?
醫生離開後,急救室裡推出一個手術床,床上躺著的正是昏睡中的白千影,穿著一身條紋病服,頭上纏著一圈白紗布。手術床的架子上還掛著鹽水瓶,他們正在給她輸液。
薛沐冰看著手術床從自己面前經過,他並沒有圍上去,而是跟在後面,進了一間普通病房。護士們把白千影從手術床上移到病床上,給她整理好床鋪,安置好各項監護儀器後,轉身離開。
「麻煩病人家屬去把住院費繳一下!」一個護士遞給薛沐冰幾張收費的單子後,也走了。
薛沐冰把收費單放在床頭櫃上,他才不會為她去繳費呢!協議上可是說好了的aa制,就算她現在昏迷了,那也別想從他這裡得到一毛錢。
薛沐冰靠在窗台前,望著病床上的白千影,她的臉色本身就差,現在病房頂上的螢光燈照在她臉上,更是顯得蠟黃裡還帶著慘白,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真是比死人的臉還恐怖幾分。
她的側面輪廓線倒是蠻好看的,睫毛長而捲翹,那是童話裡的睡美人才有的漂亮睫毛,居然她也有。
看著她的這副慘樣,薛沐冰的心底裡竟然泛出一股淡淡的心疼之感,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情緒後,他煩躁地捋了捋自己的紅色卷髮。
——怎麼可能是「心疼」?最多算是同情!就算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受了傷,也難免會心生憐憫的!早知道她駕駛技術這麼爛,真不該給她買車的,唉……
低頭之際,她發現白千影的手心裡好像攥著什麼,薛沐冰下意識地掰開她的手指頭,發現她攥著的正是他買的那只藍色hellokitty小公仔,上面的鏈子已經斷掉了,很有可能是在發生車禍的瞬間,白千影只抓住了小公仔。
「這個傻子,抓它有個屁用!」
薛沐冰的胸口好悶,反正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也許他該出去透透氣。他現在還不急著給父母打電話,等她醒了後再打也來得及。
薛沐冰從口袋裡掏出漂亮的黑色香煙盒,取出一隻雲煙,遞送至唇間,又拿出打火機準備打火,正好來隔壁床巡查的一個護士說道:「這裡不可以吸煙的!」
順著護士的手指方向,薛沐冰看到一面牆上貼著一張禁煙標識。他朝護士笑笑說:「好的,我去外面抽!」
薛沐冰站在安全通道口裡連抽了3支煙,腦袋又開始出現昏昏沉沉的感覺,還會迸出一些奇妙的畫面。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用了這個漂亮的煙盒後,他的煙癮好像越來越大了,現在需要連吸幾根才能過癮。
薛沐冰的思路開始游離,他扶著牆邊的金屬扶手慢慢往病房走,回到白千影的床邊,看見凳子後便立刻坐下,腦袋困頓不堪的他趴在了病床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千影悠悠轉醒,緩緩睜開眼皮以適應週遭的亮光。看到頭頂架子上掛著鹽水瓶,透明的輸液管裡正在一滴滴往下滴答藥液,管子正好連在她的手背上。
她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活著。
回籠的思緒正在組合凌亂的記憶,她記得她開著新車下了高架後,剎車失靈,不得已急打方向撞向了隔離帶,本來這個衝擊量不算大,可是接著後面衝下來的幾輛車接連追尾的力度,致使她的車翻了個,頭部受到不小的撞擊後,她昏迷了。
再醒來置身醫院,白千影動動雙臂,手臂沒事,再動動雙腿,發現右腿不能動了,難不成右腿骨折了?
稍微翹起頭來看看怎麼回事,就發現床上埋著一團火紅色的卷毛,原來是薛沐冰壓得她的右腿無法動彈。
他怎麼會在這?他怎麼會知道她出了車禍?還有,一輛新車怎麼可能會剎車失靈?他讓她自己去取車,接著她就發生了車禍,這一系列莫非跟他有關。是他故意?讓她發生意外想要她的命,這樣他就可以和郝奕芮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白千影思及此處,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可是似乎又說不通,他若是希望她死,為什麼現在又在這守著她?
白千影管不了那麼多,她本以為只要和他相安無事地生活兩年,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如今危機到她的生命,這完全觸及到她的底線,她不能再沉默下去!
白千影慢慢挪動快要發麻了的右腿,這一動似乎驚醒了薛沐冰。他迷濛地抬起頭,睜開雙眼,便發現白千影已經醒了,而且正在以一種疑惑和痛心的複雜目光看著他。
「你醒了!」薛沐冰坐直身體說道。
「哼!你巴不得我死吧!」鼻孔發出一聲冷哼,白千影的聲音比平時稍顯無力了些,可是語氣冷靜的令人惶恐。
薛沐冰只是看著她,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對著這個問題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呢!
「無話可說?薛沐冰!沒想到你那麼卑鄙!」
「白千影,你什麼意思?」薛沐冰有些氣憤,他好心趕來看她,居然落個渾身不是。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車上做了手腳,害我剎車失靈差點喪命!現在你來醫院就是想看看我死沒死吧!」
「我做手腳?剎車失靈?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個卑鄙的人?」莫名其妙地被人誤會,他這不是成了冤大頭了嗎?
「對!之前你派馬炎春來接近我,就沒安好心。現在又故意想製造意外事故,想要我的命,這樣你就能和那個女人雙宿雙飛了,不是嗎!!」
白千影激動起來竟然忘了自己正在打吊針,手肘撐著床鋪想要坐起來,因為她覺著躺著吵架好像氣勢不夠。
「喂!你的手上還有針!」薛沐冰伸手想要制止她亂動。
「別碰我!收起你的假慈悲!」白千影強撐著半靠在床頭,起伏的胸腔如同一隻正在充氣的氣球,怒氣越積越多,最終她爆發道:「你不就是想要離婚嗎?我成全你!我們離……」
後面那個字還沒來得及喊出口,病房的門被推開,白家父母接到通知後趕來看望女兒。正在爭吵的兩個人看到父母進來全都噤了聲,白千影的氣球「噗呲」洩了氣,一大堆氣話不得不咽到肚子裡。
白家父母一起奔至床前,母親劉心潔在她的床邊坐下,還未開口說話就已經涕泗滂沱,就連父親白海波也跟著眼眶發紅。
晚上他們夫妻二人吃過晚飯出去散步,回來才聽見家裡電話鈴聲一直在響,接起電話聽到裡面的人自稱是醫院醫護人員並且訴說了他們女兒因車禍住院的事情,劉心潔差點暈了過去。他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叫他們夫妻倆怎麼過下半輩子呢?
「唸唸!」
「唸唸!快點告訴媽你都傷著哪裡了?」擦乾眼淚的母親急忙拉起白千影的手開始檢查傷勢。
「媽……」白千影看到父母為她如此擔心,不禁鼻頭一酸,嗓子裡好像梗了一團苦澀的生柿子,克制半響方說道:「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呢!」
「別亂動!躺好!你手上還插著針呢!」劉心潔摀住亂撲騰的白千影,擔心她瞎逞能。
白千影側頭瞧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薛沐冰,發現他正以奇怪的目光盯著他們。劉心潔順著女兒的目光,這才看到自己的女婿也在,也不怪她,她一心記掛女兒,心裡眼裡都是白千影,所以才忽略了他的存在。看到女婿守護著自己的女兒,劉心潔深感安慰。
「沐冰在啊!」
「媽,爸。」薛沐冰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算是打了招呼。他是個標準的龍套,只有這麼一句台詞,兩個字,說完他又繼續靠在一旁扮演透明人,看著人家一家三口親密地聊天。
不多時,薛家父母也趕了來。婆婆穆允慧奔赴到白千影的病床前,臉上寫滿擔憂與關心。雙方家長寒暄幾句後,話題接著轉移到白千影身上。
「千影,現在感覺怎麼樣?」薛沐冰的父親薛承宇關心地問。
「爸,我現在好多了。」
薛承宇給妻子拉出一張凳子,穆允慧挨著劉心潔身邊坐在凳子上,握住白千影的右手,難過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