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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9抵達蜀郡 文 / 李四歎花

    出了東都之後,蘇游的下一站便是長安,而後越秦嶺、穿劍閣,第一步便是要抵達成都。

    好在使團享有最高等級的驛傳待遇,一路上都有快馬打前站,到驛吃飯,每日換馬,在大隋朝寬闊平坦的官道上,最快日行二百里。

    才剛走了七天,蘇游等人便已走完了陳倉故道,這條道便是劉邦「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陳倉。史傳劉邦在鴻門宴後,迅速翻越秦嶺來到漢中,並用張良計策,燒燬了身後的棧道,以向項羽表明自己永留漢中封地的決心。

    棧道是懸崖峭壁上修的懸空道路,在當時,棧道是險峻的秦嶺裡極為重要的道路形式。

    養精蓄銳之後,劉邦要殺回關中,他聽取張良計策,假裝重修燒燬的棧道,與此同時,劉邦軍隊則繞道陳倉道的遠路來到寶雞,然後東進長安。

    劉邦所燒和重修的是哪條,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認為是,棧道為子午棧道,也有說燒的是褒斜棧道。

    但對於劉邦從陳倉道返回關中平原的說法,則基本沒有爭議,陳倉道又稱之為「故道」。

    當日下午,蘇游等人挺進關中,眾人正在歇馬喝水時,都忽然感覺一陣地動山搖,同時身子上下顛簸,而後又左右搖晃起來。

    眾人都不知所措,慌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蘇游皺了皺眉頭,蘇雲帆卻忍不住說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地震嗎?」

    這些人中,經歷過地震的也就只有蘇游一個,其他人中過地震的都沒幾個,此時一聽說地震,紛紛出聲問了起來,「地震?地震是什麼?」

    來雁北也皺起眉頭,她當然讀到過有關地震的典籍,但那些書上都是說地震與當朝帝王有關的,她雖然知曉,又怎敢危言聳聽?

    蘇游終於發話道,「不是什麼大事,但願前方的道路還好走。」

    前方的道路應該沒什麼問題,怕就怕金牛道被亂石堵住,那他們想要去往劍閣就等於是癡人說夢了。

    穿越到這個時代以前,蘇游曾經親歷過一次地震救災現場,當時接近震中的山路幾乎都被山上的落石給堵住了,更可怕的是,因為地震而形成的堰塞湖,隨時都有倒灌的可能。

    如果前方便是震中的話

    蘇游正在胡思亂想時,突然又再次感覺到大地在震動,他當然知道,這是地震的餘震,這種餘震接下來幾天還會不時傳來。

    「安營紮寨吧!」蘇游一聲命令。

    張龍趙虎等人紛紛領命而去,呂笙卻有些不解地問道,「先生,這是怎麼了?」

    蘇游當即解釋起來,「發生了地震,具體說來就是某一處的地底裂開了,地底的變化會引來山體的滑崩,也就是說,山上的石頭可能因此鬆動並滾落下來,咱們前面的都是山路,太危險了。」

    「這地震會持續多長時間呢?」

    「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蘇游皺起了眉頭,現在還沒走一半的路程就遇到這不可抗力,真的是出師不利啊。

    說完這話,蘇游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驚呼道,「今天是五月十二?」

    蘇雲帆點了點頭,雖然那時候他還不滿週歲,但作為那個世界的人,又怎麼能忘記這一天?

    說起五一二,蘇雲帆也不由得擔心起來,他是藥王孫思邈的弟子,他也有著救死扶傷的使命感,現在突然聯想到穿越前的那個可怕日子,他的臉一下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蘇游顯然知道他想些什麼,當即強笑道,「不用擔心他們,這個時代又沒有高樓大廈,除非特別倒霉的,否則應當不會發生什麼悲劇。」

    蘇游的話,只是安慰蘇雲帆罷了,事實上他想起了發生在明朝嘉靖年間的大地震,那一次陝西山西河南三省同時發震,在那次地震中喪生的百姓超過了八十萬人

    蘇雲帆沒法讀到那樣的歷史,所以聽了蘇游的安慰後,他便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蘇游安撫了蘇雲帆之後,又去安慰來雁北圖蘭朵幾個,同時也派出了前哨往金牛道探路,待得餘震平靜下來之後,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聽說前方的道路並沒有被波及,蘇游終於下令開拔,但心中對於這次地震的震中是蜀中汶川地區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穿過劍閣之後,蘇游等人再沒感受到餘震,一路上所見,也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受過地震傷害的跡象,蘇游等人幾個知情者的心緒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到得成都時,已經是六月初的天氣了。

    六月初的成都,熱得如同火爐一般,雖然如此,蘇游等人還是要進城休整的。

    蘇游才剛到城門口,便有一個四五十歲的文官帶著兩個手下接待了他;作為使者,蘇游理所當然要享受當地官府安排最好的驛站,只是他見到這個迎接自己的官員時,卻感覺有些面熟。

    直至安頓好之後,蘇游終於忍不住問道,「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咱們以前在東都是否見過?」

    那官員也沒什麼拘謹,當即笑道,「御史看到我,是否覺得我像某個人?」

    蘇游聽他一說,當即恍然,「我就是覺得你像我的某個故人。」

    「下官名叫杜吒,杜如晦便是犬子。他倒時常在信中提起你來,卻不知是否也對你說過他這個在蜀郡做長史的父親?」官員當即笑了起來。

    原來是杜如晦的父親,難怪覺得面相可親。

    蘇游當即向杜吒行起了晚輩之禮,又說道,「多謝伯父招待,不如晚上一起研究研究詩詞如何?」

    杜吒對蘇游的提議有些心動,卻無奈地說道,「我還是先回郡衙覆命罷,范使君原本想親迎橫波的,只是他的小妾和幾個孩子都得了重症,此時手忙腳亂的,也無暇顧及了。」

    「得了重症?可請了什麼名醫沒有?」蘇游聽說這話,還未回答時,蘇雲帆已經沒禮貌地插了句嘴。

    蘇游只好笑著向杜吒引薦道,「這是犬子,蘇雲帆,從小便跟孫思邈真人學醫的。」

    「咦,那還真是巧了,此時孫真人便在府衙中呢。」杜吒當即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爸」蘇雲帆當即給了蘇游一個眼神,他顯然是想去看看自己師傅的,蘇游又何嘗不是如此?

    蘇游點了點頭,當即對杜吒說道,「麻煩伯父給范使君帶句話,我與犬子晚些便到府衙拜訪。」

    杜吒點了點頭,當即覆命去了。

    蘇游安排好八百隨從,吃了頓好的,又泡了個澡,隨後便帶著蘇雲帆王伯當幾個往蜀郡府衙而去,名刺才遞進去半盞茶功夫,蜀郡的郡守范卓就急急地迎了出來。

    范卓年近五旬,從開皇末年便到了這蜀郡,曾經在楊秀的手下任過長史,終於一步步熬到了郡守的位置;他原本儀容出眾,奈何因為太過擔心小妾和幾個孩子的性命,幾天的時間就把他給熬得憔悴無比了。

    范卓走到蘇游身前,一躬身,然後用一口成都腔說道,「下官迎迓來遲,還望恕罪啊。」

    蘇游也不太敢受他的禮,當即回道,「不敢當不敢當,令公子令千金有些起色了嗎?」

    小妾沒什麼地位,而且特別詢問小妾容易產生誤會,所以蘇游口中只能有那些孩子。

    「哎」范卓一言難盡的樣子,並不說話。

    走至客廳中時,兩個道人卻同時站了一起來,一個鬚髮全白,身材高大,正是蘇雲帆的師傅,藥王孫思邈;另一個也是蘇游的熟人,袁天罡。

    蘇游在此碰見袁天罡,倒吃了一驚,當先於他點了點頭。

    范卓便給他們引薦起來,蘇游因為孫思邈救下蘇雲帆之事,自是對他無比感激;孫思邈見蘇游非但沒什麼官架子,更是一副禮賢下士的君子模樣,當下便默默給了他很高的第一印象分。

    與孫思邈打過招呼之後,蘇游便笑著問袁天罡道,「老袁,你怎麼到了蜀郡?還一副孤雲野鶴的樣子,你不做鹽官令了嗎?」

    有關白衣彌勒的事,他倒是隻字未提。

    袁天罡似乎也有些擔心蘇游提起那些往事,此時聽他絲毫不提那些事,當即苦笑道,「我今次來此,願是想救死扶傷的,只可惜學藝不精啊。」

    袁天罡有些臉紅,孫思邈的情緒也很不好。

    蘇游正不知該用什麼詞安慰他們時,蘇雲帆卻說道,「師傅,他們得的是什麼疑難病症?」

    孫思邈當即搖了搖頭,苦著臉笑道,「老朽也看不出來。」

    還有孫思邈看不出來的症狀?這到底是什麼病呢?

    蘇游想及此,便有些冒昧地向范卓問道,「這病症是如何引起的?又是個什麼症狀呢?」

    范卓心中煩悶,本不想回答蘇游,但一想到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救治的可能時,便沉聲說了起來,「上個月中,蜀郡境內發生了地震,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傷亡,我的小妾擔心家人安危,便回了娘家,前幾日才回來,回到衙門以後,她便發起熱來,我妻子去得早,幾個未成年的子女都是這小妾照看的,然後他們全都得了同一症狀」

    蘇游點了點頭,他能肯定一點的是,這是一種傳染病。

    「誰曾想,昨日夜間,臨邛郡傳來急報,臨邛所轄的一個小縣突然發生了瘟疫,已經開始死人了,臨邛郡當地的醫官前往探查,方知竟然是擄瘡。如今已派人封鎖了該縣的進出要道,又令人急報至京城」

    蘇游點了點頭,此刻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范卓的小妾是從哪個小縣出來的了。

    等等,臨邛郡嗎?

    似乎那個地方正是蘇游要去南中的必經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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