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8公主歸來 文 / 李四歎花
來雁北和呂忠肅等人正在失望之際,張鎮周卻匆匆而至,剛到來雁北面前便有些忐忑地問道,「蘇御史不見了?」
張鎮周打退海灣上的船隻後第一個想法原本是要向蘇游請罪的,哪知上了岸後卻聽說蘇游不見了。
這個消息並沒有使張鎮周感覺輕鬆,而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之所以還來來雁北處出語確認,無非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僥倖罷了。
來雁北能夠回答他的自然只有搖頭,蘇游的失蹤使得她心亂如麻。
張鎮周到底是久經沙場,戰場上死人傷人都是常事,失蹤個把人當然也沒什麼奇怪的,可要命的是,蘇游是他暫時的頂頭上司啊!
一定要盡快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張鎮周當即從軍中抽出了兩百人,分成四隊往四個方向展開地攤似的搜索,他相信如果蘇游是走失的話,一個時辰之內應該不會走出多遠。
「快去為本將軍牽馬!」張鎮周吩咐完後,最後加了一句,顯然他是要親自去尋找蘇游了。
來雁北聽張鎮周有條不紊地安排尋人的事,煩亂的心緒終於稍微鎮定了下來。
張鎮周安排完人後,呂忠肅這邊也開始安排人,因為這個碼頭現在已經沒法呆下去了,而且要是沒有蘇游的話,他們算什麼?
張鎮周對呂忠肅的一絲不苟有些驚奇,他怎麼都沒想到蘇游手下還有這樣的人才。
但他眉頭剛展開之際,剛才被吩咐去牽馬的護衛卻一路小跑著過來,快到眾人身前時還被地上的屍體絆了個踉蹌。
護衛剎住身形,心中暗罵了一句後趕緊向張鎮周回報道,「將軍,馬廄中的馬全被敵人弄走了!」
張鎮周沒想到敵人這麼沒品,不過這並沒能阻攔住他那一顆要盡快見到蘇游的心,於是當即跳腳起來,讓二百士兵小跑著開始出發找蘇游去。
吩咐完尋找蘇游的事,還有更加頭痛的事情等著張鎮周,比如說重新安營紮寨什麼的;即便沒什麼事,他也沒法在這呆下去了,因為他真的沒法面對來雁北。
張鎮周告罪大步離去,一不小心也被地上的屍體絆了個踉蹌,這畫面太美,讓夏子薇等人終於忍俊不禁起來,因為蘇游失蹤而帶來的陰霾倒一下消散不少。
張鎮周想盡快找到蘇游,來雁北自然更想,她看到前者就此離去後,當即望向呂忠肅。
呂忠肅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道,「走,咱們也出發!」
哪知眾人還沒動身,卻聽張鎮周莫名其妙地指著剛才差點絆倒他的「屍體」道,「他似乎還有氣。」
來雁北順著張鎮周的手望去,有些不信地看著眼前的屍體,那個屍體應該是金正洪的,她剛才為了尋找蘇游已經把這裡幾乎所有的屍體都看過了。
不過,來雁北此時還是走近了金正洪,並蹲下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當即斷言道,「果然還有些呼吸。」
張鎮周走了過來,搖了搖頭道,「這是個百濟人。」
「那怎麼了?」來雁北有些不解地問道。
「如果他活下去的話,這些百濟人的死算誰的?如果讓人知道我們連這十來個百濟人都保護不了,那我們大隋的聲譽就會」張鎮周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語中之意顯而易見。
張鎮周的話,呂忠肅和王伯當以及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等人是基本認同的,但來雁北和夏子薇兄妹聽了他的話後,卻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所以他死了比活著好?」
「至少對我們來說如此。」張鎮周沒說話,他的副將卻代他回答了。
來雁北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雖然現在我很想親自去找橫波,但我還是想先把這人救下來,不管你們同不同意。」
張鎮周想要反駁,畢竟來雁北只是蘇游的妻子,而並非蘇游。
此時卻有一個語速極快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來姐姐你是好樣的,對那些想要殺光百濟人滅口的人,我只想問一句,我是不是也該死呢?」
說話之人,正是金正洪的主人扶余**。
她此時正拉著蘇游的手緩緩向眾人走來,好像從未離開過一般。
「橫波」
「先生」
「蘇御史」
眾人聽了扶余**的話後看向她後,卻集體忽略了她,不約而同地向她身邊的蘇游招呼起來。
來雁北奔向蘇游,扶余**卻往金正洪的屍體走去。
蘇游手握著楊廣親賜的天子劍,身上卻在瑟瑟發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最後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讓給了扶余**。
來雁北接過了蘇游的劍,又拉起了他的手,她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接下來披到蘇游的身上去,不過,這顯然有傷風化,而且想到蘇游的衣服披在扶余**身上這事,來雁北也感覺挺無語的。
張鎮周待蘇游和來雁北說了幾句話後,終於看不下去還在發抖的蘇游了,當即出語道,「蘇御史,請隨下官來,那邊有火。」
「行,走吧!我突然覺得自己還是蠻招火的,我到了哪,這火就燒到哪。」蘇游當即領了張鎮周的人情,幽默地說道。
「先生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王伯當難得主動說一次話,但一開口便引來了眾人的會心一笑。
蘇游的三把火,王伯當倒真是一語中的,第一把火燒的是呂忠肅的船,第二把火燒的是元三公子的別院,這第三把火,燒的卻是張鎮周的營房
蘇游聽了王伯當的幽默,當即便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又對他低語道,「你去看著點扶余公主,別再讓她走丟了。」
王伯當點了點頭,當即轉身而去,但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法對付這小娘子,於是又拉上了夏子薇兄妹。
蘇游隨著張鎮周進入幾個還矗立著的倉庫時,才發現裡面燒了幾個大火堆,而火堆邊上躺著的正是那些落水的士兵。
那些士兵見張鎮周和蘇游等人到來後,紛紛坐正了身子,又開始整理衣冠。
蘇游當即揮了揮手,隨性地說道,「諸位都辛苦了,隨便點吧,沒事。」
走過了大屋之後,便進入了偏屋之中,那偏屋不過三五丈長一兩丈寬罷了,他們七八個人進來後倒顯得有些擁擠了。
眾人進屋之後,兩個親衛便從外面拿了幾根燒了一半的柴火架起了火堆。
張鎮周讓蘇游坐了上首,自己則搶了下首,至於其他人等,則只能站在兩人身後了。
兩人坐下之後,護衛又給蘇游用大腕送來了喝的熱水,至於平日在家享受的那種薑湯臥雞蛋的待遇,此刻是想都不用想的。
張鎮周結果了水,遞給蘇游後便痛心疾首地懺悔起來,「讓蘇御史剛才陷入危險之中,下官真的是罪不可恕」
「張將軍把我留在後防原本也是為了我的安全不是嗎?誰又能想到他們還會來偷襲這一招呢?我們沒有豬一樣的隊友,的確是敵人太狡猾了」蘇游當即搖了搖頭,感歎完這話後便一陣見血地問道,「確定敵人的身份了嗎?這打來打去的打了幾天還不知道敵人是誰,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張鎮周老臉一紅,尷尬地說道,「差不多已經能確定了。」
「差不多?什麼叫差不多啊,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蘇游有些不解地看向張鎮周,鬱悶地喝起水來。
還真別說,這半碗暖水灌下去之後,蘇游頓時就感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說話也倍兒流暢了
張鎮周被蘇游一瞪,當即苦笑起來,「蘇御史有所不知啊,今天晚上的敵人實際上有兩伙,我們在海上消滅的人已經確定是琉球人無疑了,但騎馬那些人的身份」
蘇游點了點頭,「我知道,琉球現在還是石器時代,他們穿的衣服也只有半身,他們能在船上作戰可以理解,但要說他們能在陸地上奔馬就讓人難以想像了,況且,他們的戰船從哪來的?」
張鎮周聽了蘇游的分析,當即點頭稱是,又說道,「蘇御史想的果然不錯,琉球人雖也有會騎馬的,但畢竟是少數。當初我們到了琉球後,從來就沒想過還能見到想他們一樣落後的人群。」
「哦。」蘇游有些鬱悶地點了點頭,自己似乎有些自以為是了,還以為琉球人連馬都不會騎呢。
張鎮周當即解釋起來,「當時已是四月的天氣,琉球人的裝束大多為牛皮坎肩,腰繫鹿筋帶子,裙子也是獸皮的他們甚至都沒見過咱們的弩,也不知害怕。」
「然後你們就用強弩征服了琉球」蘇游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張鎮周有些不解地看著蘇游,「當時的情況,也只能用殺人來立威啊,而且當時倭國人也在,我們去征服琉球本來就是為了做給倭國人看的。」
呂忠肅等人也都像張鎮周點了點頭,都有些不解地看向蘇游。
征服不用弓箭,難道還用道德嗎?
真理總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尤其國與國之間更是如此。
可蘇游又怎好跟他們說太晚的歷史遺跡島國人實行的奴化教育?
胡思亂想了一會,蘇游還是當機立斷地說道,「琉球人不容小覷,一定是你們當時殺人太多引起了他們的仇視,我看這事得上報陛下,二次出征琉球勢在必行。」
「這樣不好吧。」張鎮周最怕的就是蘇游把琉球人進攻杭州的事上達天聽,更何況是再次出征琉球?
那豈不是說他們上次無功而返?
可他顯然沒理由阻止蘇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