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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0之子于歸 文 / 李四歎花

    歌聲止,蘇游和來雁北也走到了最裡面的舞台中。

    蘇游看著上面端坐的楊廣,一時竟是百感交集;其實他下馬的時候便已聽說楊廣的到來了,但他哪想到楊廣竟然就此坐了主婚人的位置?

    「看來這還要得益於柳威民的三寸不爛之舌啊。」蘇游如此想著時,便拉著來雁北一起向柳威民回禮,回的是剛才他請他們登堂的禮。

    柳威民受完他們的禮,又一絲不苟地說道,「吉時已到,行大禮。」

    接下來自然就是拜天地高堂和夫妻對拜的程序了,至此登堂禮結束,而後柳威民開始宣告道,「天地合,而後萬物興焉。人以婚姻定其禮,自禮行時,連理成,比翼具。雖萬難千險而誓與共患,縱病苦榮華而誓不與棄,仰如高山哉,其愛之永恆,浩如蒼穹哉,其情之萬代,壹與之齊,當定終身而不改。賀爾婚姻,天作地合,天地其佑,在此告於賓朋!」

    行完拜堂禮,柳威民便請主婚人楊廣先行入席。

    楊廣鬆了口氣,那種被人擺弄的感覺真心讓人難受,楊瑓卻有些羨慕嫉妒起來,感覺這結婚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怎麼沒這種感覺呢?

    觀禮的親朋好友各有心思時,蘇游和來雁北卻只進行到第二個儀式,——結髮禮。

    結髮禮的主要流程其實只是剪髮,新郎剪自己的一縷發,新郎解掉新娘是束髮繩剪新娘的一縷發,而後把兩縷頭髮打成結放入事先準備後的錦囊中收藏。——是不是有種收取戰利品的感覺?

    《禮記·曲禮上》:「女子許嫁,纓。」纓是五采絲繩,女子許嫁以後用它來束髮。這條束髮絲繩,直到成婚的當晚,才由新郎解下,這就是《儀禮·士昏禮》所說的:「主人入室,親脫婦之纓。」這與《同桌的你》中「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大有異曲同工之妙,盤起長髮也就是用纓束髮了。

    劉威民唸唸有詞,「儂既許親,郎藏絲纓。覓無人處,綰作同心。」蘇游卻在剪了自己的頭髮後無法按既定程序繼續下去了,畢竟來雁北戴著紅蓋頭,怎麼解她的纓?

    好在規矩都是活的,蘇游愣了一會後便剪了點來雁北的髮梢。

    接下來的流程就是雙方交換信物了,於是蘇游再一次把那枚黑鑽石戒指戴到了來雁北的右手無名指上,而來雁北也適時地把一枚扳指戴到了蘇游左手的食指上。

    柳威民隨即面向來雁北朗聲誦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又轉向蘇游繼續朗誦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兩人一齊向柳威民致謝。

    禮成。

    第三個儀式稱之為「沃盥禮」,也就是傳說中的飯前洗手。接下來原本還有一個「同牢禮」,也就是吃同一個動物中的一塊肉以及用一個葫蘆切成兩半來喝交杯酒。

    「同牢禮」可以在二人世界中舉行,但現在最重要的禮節蘇游可不能省,那就是感謝國家感謝領導,不,是感謝父母感謝來賓

    蘇游先是對那早已不在人間的父母來了一番深情並茂的感激,調整了情緒之後又面帶微笑地說道,「此外,還要感謝今天的來賓,感謝你們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此,特別感謝陛下的到來,陛下撥冗來此,蘇游何以為報?好了,我還要對諸位說最後一句:諸位吃好喝好!」

    來雁北聽了蘇游的話,這才知道原來楊廣也到了,而且楊廣還做了自己的主婚人,而在半天之前,楊素顏還從自己家中悶悶不樂地離開。

    素顏難道也喜歡橫波?

    想著心事,來雁北一時竟不知如何致辭才好,但還是靈機一動直接引用了蘇游的經典:「諸位今日來到這裡,我們心存感激,此刻我也只有一句話:諸位請吃好喝好。」

    「噗」

    眾人聽了來雁北的致辭,都是一陣抓狂,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這兩個合起來,倒真是一對奇葩。

    來雁北致辭以後,蘇游便拉著他到各桌敬酒,這個儀式,目的就是讓新娘認人的;不過,酒樓裡舉行的婚禮,畢竟側重點不同。

    敬酒的部分,眾人的目的自然是要灌倒新郎,但這個婚禮不同於周禮,又不像是胡俗,所以眾人不太敢亂來,特別是有了楊廣這個從不灌酒小郎君作為榜樣之後。

    於是,一輪之後,蘇游成功脫險,楊廣父子也相繼離開;而酒樓中的狂歡終於在孫叔的慇勤下真正開始了!

    但這顯然已與蘇游無關。

    蘇游與來雁北逃出大宅門後,兩人便乘著同一輛馬車往家趕去,他們共同的家。

    與以往不一樣的是,這次夜歸再不是誰送誰,他們終於有了共同的終點;不過,一路上馬車內的氛圍有些詭異,兩人只是僅僅握著手,卻一句話都沒說。

    彷彿,兩人都已被夜色吞沒。

    「發呆呢?」終於還是來雁北忍不住這難耐的寂靜,出聲道。

    「沒。我在想你我的初識,感覺這世界很奇怪,你我原本是兩個世界人,卻莫名其妙地相識相戀了。」蘇游斷然否認,隨即把來雁北攬入了懷中。

    「我還以為你不開心了呢?」來雁北幽幽地道。

    蘇游搖了搖頭,低聲笑道,「哪天不開心也不能今天不開心啊,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何況我今日娶的是如許美麗的佳人呢?」

    「油嘴滑舌的。我還以為你為今天來的人太少而心懷芥蒂呢。」來雁北平靜地說道。

    「不會。該來的差不多都來了,除了藥師夫婦。」蘇游笑了笑,雖然嘴上不介意,但內心中不痛快那是必須的,若是那些不來的都不該來,他又何必發給他們請柬?他又何必包下那麼大的場子?

    「將近年關了,藥師卻被左遷馬邑,陛下也太過不近人情了。」來雁北搖了搖頭,原本李靖夫婦是要參加他們的婚禮的,誰知李靖卻在幾天前輩調往馬邑當郡丞了。

    李靖原來的官職駕部員外郎是從六品,而馬邑郡丞是正七品,來雁北說他左遷倒也不為過,但這駕部員外郎這種官職是養老的官職,郡丞卻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比如現在的齊郡丞張須陀後來就成了大隋的頂樑柱,還有以江都郡丞起家的王世充後來也進位為鄭國公並篡奪了洛陽的政權。

    「這也怪我,若不是因為我陛下又怎知他的領兵能力?若不是害怕殿下籠絡他,陛下又怎會把他發配到馬邑去?不過,我猜藥師更喜歡這個君丞的職務,他終於不用呆在這個要死不活的地方了。」說到李靖,蘇游倒為他現在官職而慶幸。

    事已至此,來雁北也只能歎氣道,「過完年咱們不是要去東南嗎?你早跟陛下提出讓藥師追隨你就好了。」

    蘇游卻搖了搖頭,「陛下害怕殿下籠絡藥師,他又何嘗不怕我與藥師狼狽為奸呢?」

    「看你說的,陛下就有這麼不堪?他對你還是極好的。」

    「帝王之術嘛,咱哪敢揣測。不過陛下今天能夠參加咱們的婚禮,我真是萬萬沒想到的,又欠他一個大人情啊。至於其他人,不說也罷。」蘇游一下又想到今天婚禮場面的慘淡,想說要給他們好看,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自己現在確實沒什麼實力啊,難怪阿貓阿狗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如果脫離了楊廣,自己有什麼出路?

    蘇游生出這個念頭時,連自己都嚇了一條。

    脫離楊廣?這豈非等同於造反?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咱們到家了。」來雁北正想勸蘇游幾句,卻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先生,夫人,你們回來了。」兩人走下馬車時,青荇與幾個家人快步迎了上來。

    蘇游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想道,這幾個家人大概忙上忙下的都沒來得及吃飯吧?來雁北則被青荇一聲「夫人」叫得又驚又喜。

    這個夫人來得太突然了,來雁北突然發現自己已是人婦了。

    「家裡還有人嗎?你們都沒吃呢吧?老王,你再辛苦下,把他們送去大宅門,吃好喝好再回來,今晚不用再想服侍我們的事。」蘇游想著他們還沒吃飯,又想著家裡也沒什麼事了,便想讓他們都出去才好,但青荇哪裡肯依?

    好說歹說,青荇終是拗不過蘇游,終是坐上了馬車,但臨了又留了個看門的。

    蘇游無法,只得讓他們多打包些好酒好菜,青荇自是滿口答應,這才去了。

    蘇游和來雁北兩人回到家中,第一時間自然是要洞房的;直到現在,來雁北的紅蓋頭都還掀下來呢。

    家中空蕩蕩的,除了冉冉燃燒的紅燭有些成曖昧氣氛外,整個府中竟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人聲,但蘇游現在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氛圍嗎?

    兩個人的世界,沒有外人的打攪,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想想是不是有些小激動?

    在紅燭的照耀之下,看了眼身邊來雁北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蘇游斬釘截鐵地說道,「現在該是咱們的時間了吧?進洞房?」

    來雁北自然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是什麼,她又是期待,又有些忐忑,此時任憑蘇游拉著手,嘴上也只能細弱蚊聲地應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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