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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4孤男寡女 文 / 李四歎花

    楊瑓回到河南府衙後,第一時間把襄陽會館被搗毀的消息傳到喬令則舊部手中。

    早有準備的喬令則舊部隨即對白衣彌勒的十多處據點進行了反撲。

    由於段若曦和尉遲恭的安全離開,北城的幾處據點已經早早得到消息;喬令則的舊部趕到時,許多地方早已人去樓空,想像中的火拚行動幾近變成了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

    楊瑓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但他身後還有幾個被蘇游通知來的報館采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對那些屬於自己的地下勢力進行了圍捕。那些人見帶頭的是齊王,原本還洶洶的氣勢立時便鬆懈了下來,隨即紛紛束手就擒。

    他們當然知道齊王是在逢場作戲,就算此時被擒獲,大不了是去牢獄中轉一圈罷了,這樣輕鬆的差事顯然流血衝突更容易讓人接受。

    楊瑓和他手下的黑惡勢力在東都各處演戲,自然也早驚動了東都的守兵守將;但他們看到帶頭的是齊王且齊王只是帶領百十個衙役在行事時,他們提起來的心便放下了大半,為首的將領還問齊王要不要幫忙。

    楊瑓此時如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然不想讓閒雜人等看笑話;他極度厭惡地揮手讓他們離開,心中的惆悵自是不言而喻。

    楊瑓原本以為今夜去襄陽會館會有一個良辰的,但蘇游露面以後形勢卻急轉直下了,這個時候他都不知道是怪蘇游驚醒了他的美夢,還是該感謝他給自己醍醐灌頂?

    楊瑓心中淒苦,但面對杜如晦劉善經等人如蒼蠅般的追問時,卻也只能強顏歡笑有問必答。

    楊瑓窮於應付東都幾大報館的采編記者時,蘇游卻在為今夜參戰的人員登記造冊,無論如何,他要感謝這些或是熱心或是出於義務為他而戰的人;來雁北則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了蘇游的內當家,此時正有條不紊地安排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失足少女。

    青荇小九這些蘇家的人則自覺地為這幾十個人做起了湯餅(麵條),在這樣寒冷的夜晚,沒有什麼比一碗麵湯和幾筷麵條更能溫暖人心的了。

    幾十個巡邏隊員在蘇游處登記了名姓,又簡單地吃了幾口夜宵後便抬著傷亡的人離開了蘇游的家;蘇游在他們離去的時候又百般保證很快會幫他們從齊王處領來撫恤金,直待他們走得沒影了,他才反身回轉。

    隨後便是李靖夫婦和來雁北以及她所帥的家人的離開,他們在此次戰役中扮演的角色更多是蘇游來雁北等人的護衛,他們的傷亡遠比巡邏隊要輕微得多,來家的人並沒有為此捐軀的,最嚴重的不過是缺了條胳膊罷了。

    蘇游再次送了出去,又在門口與來雁北多說了幾句話後,這才急匆匆地回轉家中。

    哪知蘇游才剛回到書房,正要研磨時卻聽屋外有敲門聲,開門時卻見程咬金端著一碗麵站在門口。

    程咬金早已換下了滿身血污的衣服,他剛才原本還想跟著蘇游出來送李靖等人的,但蘇游看他神色有些不對,又想及他今晚出力最多,便百般地讓他多做休息。

    「額,謝謝,快進來吧。」蘇游忙把程咬金往裡讓,又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

    「剛才就見先生一直在忙,師傅他們似乎也忘了吃夜宵就走了。」程咬金老神在在地回應道,精神卻不很好。

    「上位者表面風光,但要付出的精力卻遠比常人要多。你沒事吧?」蘇游接過程咬金手中的碗,感歎了一句後,又有些奇怪地問後者道。

    「我沒事啊。」程咬金當然知道他話中所指,但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好吧。

    「可是為你父親擔憂?沒事的,我相信明天東都的各種報紙上就會滿版地揭露白衣彌勒這個邪教組織了,你父認識到他們的真面目,定能棄暗投明。」蘇游喝了口湯,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程咬金現在擔心的是什麼,可他向來是不會安慰人的,更何況他連自己說的都有些不信。

    參加邪教的人都是偏執狂,但凡程父還有一點點辨別能力,也不至於明知有病卻放棄治療了。

    程咬金點了點頭,他原本有些心思需要蘇游開解的,但他看見後者連吃麵都匆匆忙忙後便見機閉了嘴,只默默地走到一旁幫他研起墨來。

    蘇游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吃完,擦完了嘴後便勸程咬金道,「咬金,你還是早些去睡吧,今天辛苦了。」

    「不苦,今天能手刃仇敵,現在想想都還興奮呢。」程咬金搖了搖頭,又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還想著去幫齊王搗毀他們所有的據點吧?」蘇游似笑非笑地問道,手上想要收拾碗筷卻讓程咬金搶了過去。

    「啊,是有這麼想過,但先生身邊不是沒人使喚嗎?」程咬金驚呼了一聲,他心中的確有繼續去追殺白衣彌勒的想法,但也想不到怎麼就被蘇游看了出來。

    「你這麼說,青荇和九兒知道嗎?」蘇游笑了笑,又說道,「好了,你去吧,我還得待會。」

    「先生說待會,定然是要天亮了,真應了那句『智者慮巧者勞,無能者無所求』了。」

    「你小子,什麼智者巧者無能者,今晚也無非是做些官樣文章罷了,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蘇游搖了搖頭,他接下來的工作可謂任務繁重,——楊廣那要遞交把白明達就地正法的說明,楊瑓那也得有一份今夜突襲襄陽會館的報告;還有,給《參考消息》和《東都新聞》寫一份對白衣彌勒的戰鬥檄文那也是必須的。

    「那我就不打攪先生了。」程咬金點了點頭,拿著托盤推開門時,卻見青荇帶著圖蘭朵站在門口。

    圖蘭朵此時並未戴著紗冪,程咬金看著圖蘭朵藍色的眼睛,又想及在襄陽會館的密室中匆匆一瞥的果體,不由得有些臉紅,隨即匆匆離去。

    「先生。」青荇敲了敲門,脆生生地喚了一聲。

    「請進。」蘇游自然聽得出是青荇的聲音,隨口應了一聲,看向門口時卻見青荇身邊正站著圖蘭朵,隨即站了起來,點頭招呼道,「小公主?」

    圖蘭朵對於青荇敲開著的門本還有些疑惑,及至聽到蘇游對青荇用一「請」字就更看不懂了,但她初到中原,還以為禮儀之邦就該如此的;她像是剛進賈府的林黛玉,自然是步步小心,步步驚心。

    「蘇先生,朵兒是來感謝你的,若是沒有你們的出現,朵兒都不知以後怎麼做人了。」圖蘭朵在青荇的攙扶下進入了蘇游的書房中,待走近蘇游時卻是盈盈一拜,她眼中的淚水亦是不爭氣地流下了臉頰。

    「小公主之言,實令蘇游汗顏,東都的治安情況這麼差,作為大隋的官員,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公主受苦了。」蘇游回了一禮,自責了一番,又笑著道,「但我相信,公主若是在東都呆上幾個月,一定會喜歡上東都的。」

    「我也相信這點。」圖蘭朵擦淨了淚水,努力地點了點頭。

    「公主此來,不知有何事吩咐。」蘇游讓過圖蘭朵坐下後,便直言問道,他還要處理公務,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應酬她了。

    「先生以後還是喚我做朵兒罷?先生好生健忘,朵兒剛才不是說了是特意來感謝先生的嗎?」圖蘭朵眉頭輕蹙,故作生氣地說道。

    「朵兒那好吧。朵兒這一天擔驚受怕的,還是早些消息罷,咱們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可好?」

    「先生是公務繁忙罷?我坐一會就走,不耽誤你的。」圖蘭朵見蘇游執意趕她走,反倒起了叛逆的心思,竟為自己倒了杯茶,一副我就要在這呆著,看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蘇游見自己勸阻無效,也只能任她在旁相陪了,但他的公文卻是耽誤不得,攤開紙拿起筆後便忘了旁邊還有二女。

    圖蘭朵坐在一邊飲了杯茶,也覺沒趣,但看著蘇游專注地在一邊奮筆疾書的時候,又覺得蘇游的確是帥呆了,於是站起身來走至蘇游身邊看了看,覺得沒什麼意思後又逕自在書房中瞎轉起來。

    青荇看著圖蘭朵在書房中隨意走動,原本還有些害怕自己被蘇游呵斥,但她看著蘇游對此無動於衷以後,終是放鬆了下來,瞌睡蟲卻趁虛而入。

    蘇游寫完兩篇報告時,時辰已近三更,他抬起頭看到青荇還在一邊時,不由說道,「青荇,你怎麼還不去睡?對了,小公主呢?」

    青荇驀聞蘇遊說話,差點把頭磕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間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圖蘭朵卻在蘇游身後笑道,「我在這看書呢,青荇,你先睡去吧。」

    「這」青荇回過神來,看了看蘇游,又看了看圖蘭朵,終於還是點頭離開了書房。

    蘇游來自後世,圖蘭朵來自草原,他們都沒有意識到孤男寡女有何不妥;青荇卻知兩人在草原時候就早有緋聞的,此時見他們同一番心思,哪能不對他們產生誤解?

    倒是蘇游和圖蘭朵兩個在書房中各在一邊,一人看書,一人寫字,兩人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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