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0花落誰家 文 / 李四歎花
二月初三，微雨時晴。
辰時才過，天外天的大門外已是人山人海，各種小商販更是臨時挑了貨擔過來兜售自己的小商品了，引得更多過路的人以為這裡正在趕集遂毫不猶豫地加入到圍觀中。
《東都新聞》和《參考消息》上狂轟濫炸了幾近半月的圓壁城招標會，終於要在天外天酒樓隆重召開了，至於最終的結果花落誰家，一直關注於此的人自是拭目以待；這直接導致了天外天酒樓一大早便已是人滿為患，更多人為了等待今天的盛會，早就在幾天前預訂了天外天的雅間。
這萬人空巷的人流或許可以給此次招標會加一個熱鬧的註解，但實際上能進入會場的商人只有最有實力的十三家而已，而每家商會可以派出三個代表參加競標會。
讓蘇游感覺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這十三家商會竟然沒有一家頂著那幾個高門大閥的旗號，——顯然，高門大閥還不屑於與蘇游打交道，或者說，他們對於承建圓壁城的計劃並不充足，所以早早被工部和將作寺給刷了下來。
此次圓壁城的承建招標，蘇游雖是主事，但他的權利卻實在有限，與其說他是主管倒不如說他是主持更為妥當些。蘇游自從搞出這個招標會的計劃開始，就邀請工部和將作寺的高級官員對參加競標的三十多家商會進行了初步的評估。
最重要的評估當然是經濟實力，這個評估也最為簡單，讓他們出示一下京城三大錢莊的任意一家的存款證明就可以了；其次，承建圓壁城的計劃書當然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這個計劃書不合工部和將作寺的意，你就算再有錢都是白搭，難道到時候能球員在銅子上面打馬球嗎？
第三項評估最為關鍵，那就是價碼。這也是今天舉行招標會的重要目的，通過了前面兩輪的十三家商會一起競標，看看誰家商會出價最低，完了還要做現場陳述，如果你說不請自己為何出這個最低價，那麼對不起，你現在可以保持沉默了；如果不，那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都退後些，給馬車讓一條通道出來，有邀請函的馬車請走這便，沒有邀請函的請停在警戒線意外，謝謝大家的配合！」劉武周初次執行這種任務，心中也自發苦，還好一切都有應急預案，這人滿為患的情況也在計劃之中。
第一輛出示了請柬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一個穿著醒目顏色衣服的老軍用令棋一通指揮，終是把馬車導向了天外天主樓後面的小白樓。
進入小白樓以後，警戒的規格就更高了，夏高甚至是沒有走出馬車，便能感受到那巡邏的幾隊衛兵戰力不俗，更讓人安心的是伏在屋頂上拿著勁弩的幾十號弩手了；如此強大的安保力量讓夏高感覺心中一片喜悅祥和，同時他也有一種備受尊重的錯覺。
夏高抱起一摞早就準備好的材料歡快地下了車，他的兩個商業夥伴也趕緊從車上下來，三人匯合後一齊往小白樓走去。
「您好，請往這邊走……」夏高剛等人剛至小白樓門口，就聽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即兩個女子用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額……」夏高循聲望去，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站在門口迎賓的兩個司儀竟有一個是蘇寒殤；不過他今天來此顯然並非尋歡作樂，褻瀆的心思也是一閃而逝，隨即便舉步隨她們往前行去、
「蘇橫波可真有一套，不惜血本啊！」夏高走在柔軟的紅地攤上，與身邊二人對蘇游隨性地誇了一句，不過，他想著蘇游竟能請動天外天的二號名花做了迎賓女郎這個大手筆時，又有些期待待會是否會碰到段若曦呢？
「蘇橫波深不可測啊。」聽了夏高的感歎，他身邊一人不由得點了點頭。不過，當夏高三人走入招標會現場那一刻，他們便一下有了那種用什麼詞讚美蘇游都不過分的感覺。
「完美！太完美了！」
夏高首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繼而驚歎出聲。
夏高等人走入招標會現場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並非蘇游，而是蘇游與來雁北共同創作的《圓壁城效果圖》，這幅兩米高，四米多長的油畫以屏風的姿態衡在門口處，上面的圓壁城宏偉壯麗，圓壁城周邊的佈局更是引人入勝。
寫實的畫風，大膽的用色，最重要的是她展現了夏高的夢幻。
早在《東都新聞》再版和《參考消息》創刊的那天，夏高在報紙上看到了蘇游做的圓壁城草圖的時候便是一陣激動，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心目中的想像開始落到了實處。之後他便與商會中的幾名首腦對圓壁城的創作日益完善，但最終的規模在他們進入這個大廳之前也僅僅只是一個模糊的大概罷了，但眼前這畫似乎為他們指出了一條光明的坦途。
「歡迎光臨！夏老哥，可夠早的啊！」蘇游看著夏高大放異彩的神色，心中也自是得意，畢竟這作品是他與來雁北的第一次合作，可以說，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抱歉！老哥被你這幅畫驚呆了。」夏高聽到蘇游的招呼，這才把注意力從油畫上收了回來，他理所當然認為這作品出自蘇游之手。
「這是圓壁城的效果圖，招標會結束後，我會讓人多複製一些放在建築工地的周邊，當然，可能複製的時候會添加一些內容，比如說承建的商家之類的……」蘇游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口中卻不忘對夏高說出更大的誘惑。
「很好的想法，到時候一定是要收藏一幅的，如果能收藏這一幅的話…….」夏高點了點頭，也向蘇游詢問收藏這幅油畫的可能性，蘇游卻不置可否。
夏高隨著蘇游轉過屏風，才發現招標會現場佈置得有些像是漏斗形的，遠處的主席台半人多高，這個設計顯然是讓人站在席後的，主席台下面卻擺了幾盤綠色的盆景，盆景兩邊有各有三四個席位；最近的地方則是三排席位，按四五六從小到大向門口延伸，每個席位上又能並排坐三個人，顯然這些席位才是參加競標的人應該坐的地方。
當夏高自行選擇了座位的時候，參加招標會的其餘十二家商會的代表人物也一一進入招標會現場，蘇游則站在門口對他們進行了熱情的接待。對於前來參加招標會的這些人，蘇游基本還是能叫得上名的，畢竟之前接他們投標意向書之時就有過接觸。
十二家商會的代表進入招標會現場門口的時候，無一例外地被屏風上的油畫震撼得一陣讚美，再而是聽到蘇游一一招呼著他們的名號，心中自是無不感受到了對方的尊重，不由地想：「蘇橫波並沒有像其他官員一般官僚主義嘛。」
十三家商會代表進入現場以後，隨後到來的便是工部和將作寺的公證人員，或者說是圓壁城項目部的評估專家也可以，他們在適當地時候從休息室走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地方，蘇游也隨著何稠走到了評估席上與宇文智及並肩跪坐。
「不是蘇橫波主持今天的招標嗎？」商會代表們看著蘇游坐在評估席，一時都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來，遂小聲地議論了起來，都在猜測蘇游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噹！」隨著一聲錘音，眾人的眼光一下從蘇游的身上轉移到主席台上，這才發現剛才陪在蘇游身邊的柳威民已經拿了把錘子站在當間。
「諸位請安靜，首先我代表朝廷對諸位的到來表示感謝。」柳威民先是給商人們微微彎腰鞠了個躬，緊接著說道，「其次，對於今天能站在這個主席台上，我感慨良多……」
座中諸人見柳威民禮數周到，無不為他的氣度默默點下三十二個贊；繼而又意識到了原來柳威民今天才是主角，然後便都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聽他往下說。
「今日諸位能到此公平公開公正地為朝廷效力，這是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在座的一定也都知道為此上下奔波的人是蘇橫波，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盛會，所以我提議，在座諸位當以最熱烈的掌聲為他所做出的努力表示感謝……」
柳威民話音才落，掌聲已經響了起來，蘇游雖是面露微笑向眾人點頭致意，心中卻是淒苦，「柳威民啊柳威民，你這是猴子派來玩我的嗎？我怎麼就成了民主鬥士了呢？讓各大門閥聽說我為了商人們爭取同等地位做出的這個貢獻，他們不恨我入骨才怪！」
蘇游這邊生著氣，柳威民卻在台上侃侃而談，他瀟灑的氣度，真有乃父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