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5富商夏高 文 / 李四歎花
天外天酒樓坐落在長夏大街的溫柔裡，與南市的距離只隔了一個思順裡，就地理位置而言，敢來此消費的大多是富貴人家；事實上，客人們在天外天不僅能夠品味到最好的三勒漿，還能看得到全東都最好的美嬌娘……
「怎麼還不來？橫波，你確定你的水泥能引起夏家的重視？」來整百無聊賴地看著街邊來往的車馬和行人，雖然他對於等待一個小商人的入席沒有門閥那種傲慢，卻還是為蘇游的計劃多少有些擔憂。
「六哥，你放心好了，我與他的父親有過一面之緣，他應該有這眼光和魄力。」蘇游倒是相當淡定的樣子，他已經不止一次地與各種商人打過交道，曾經也想過要做一個商人，所以對於他們的心理多少算是有過一些研究的。
「喏，來了。」蘇游兩人正說著話，一輛馬車在天外天的門口停了下來，隨即走下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身邊跟了個二十歲上下的長隨。
「這就是你說的富商？一個護衛都不帶？」來整跟著蘇游上前，但心中還是有些自己的疑惑，忍不住輕聲對後者低語起來。
「人家是低調來的。」蘇游微笑著回答來整，但這話卻也沒有太過刻意壓低聲音，顯然他在有意無意間褒揚了這個剛見面的商人；蘇遊說完這話，假裝加快腳步走向來人，又在來人身前兩米處停了下來，開口招呼道，「夏老闆，在下蘇橫波，多謝你的賞光啊。」
「不敢當不敢當。蘇老弟真是太客氣了，竟然到此相迎，真是折煞老哥了。」來人有些大大咧咧地說著話，並不像一般商人看到朝廷中人那樣表現出任何的戰戰兢兢。
「來，夏老哥，我給你引薦一下我的兄弟，這位是來府的六公子來整，這是齊郡夏老闆，夏高，表字佐時。」蘇游趕緊把來整拉了過來為二人介紹起來，來整與夏高自是一頓寒暄。
「夏老哥，要不咱們先入席？」不過蘇游並沒有忘記今天來此的正事。
「請…….」夏高擺手讓蘇游先行，蘇遊客氣了一下兩人並肩往早就預定好的雅間走去，來整倒一下成了配角，不過早在來雁北央求他陪同蘇游來此的時候他便有了如此覺悟。
「之前從家父處聽說橫波大才，老哥便有了向你求字的想法，無奈幾次拜訪都是悵然而返，近來又聽說橫波在四方館揚名之事，你的威名真是如日中天啊。」夏高走在蘇游身邊，口中卻沒停下來，半文半白的話讓蘇游聽得也是極為舒服。
「哪裡哪裡，蘇游能有此際遇，也算是巧合，多虧了陛下給予機會。」蘇遊說著話，四人已經進了雅間，蘇游忙又讓夏高坐首席，三人為了席位之事自又是一番謙讓。
「老哥來此之前還聽說橫波進位為內史舍人了，心中真是百般慚愧，這酒應該由我為你祝賀才對的，卻不想……」夏高雖然說著慚愧，面上卻沒多少羞慚之容，這話明顯是要蘇游點明此邀他喝酒的目的，如果是鴻門宴的話，那他下一秒自會毫不猶豫的離去。
「夏老哥，實不相瞞，我今日為你擺酒，實際上是為了給你帶來兩個消息。」蘇游忽然就想起了在齊郡那段流行好消息和壞消息的平淡時光，可這樣的平淡真的很難得，時至今日，他離開齊郡已近一年了。
「哦，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嗎？」顯然夏高對於齊郡的流行文化並不陌生。
「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不知老哥想先聽哪一個呢？」
「若都是好消息的話，這頓酒當然是老哥來請了，請橫波一一道來，以為佐酒。」夏高還是未動筷子，但明顯已經對蘇游的話生出了不少興趣。
「老哥想必看到了官府大量收購東都那兩處受災最為嚴重的裡坊的消息了吧？」
「那當然，報紙上登載過相關的報道，不過在東都做地產買賣的話，似乎並不適合我們這種外來戶，且不說地產的投入和產出，單是那回籠本錢的週期就讓人心焦啊。」夏高聽到蘇游提起楊二最近的動作，他當然從中也看到了商機，不過他並不看好那兩個裡坊做房產投資的前景，畢竟那裡是東都出了名的貧民窟。
「老哥想得沒錯，大家都會誤以為官府收回那些土地是為了蓋回遷房，都不可能選擇在那投資，那是因為他們沒能聽到我將要說出來的好消息。」蘇游自斟自飲了一杯三勒漿，又舉杯向夏高與來整遙遙敬了一下。
夏高聽蘇游如此說，才發覺剛才他所說的消息並不是所謂的好消息，不過卻對蘇游要說的話有了更多的興趣，自然也是舉杯慢慢飲了一口酒以作回應。
「我要說的好消息是，昨日朝中的廷議已經決議通過了一個計劃，朝廷將要在那兩個貧民裡坊中建立大型馬球場。」蘇游適時拋出了這個馬球場計劃，儘管這個計劃並沒有在朝堂上真的決議過。
「那就是說，在新建的馬球場周邊會有很大的商機，而這些剛被朝廷收回去的土地會變得炙手可熱？」夏高聽到這個消息，眼神一下變得狂熱起來，大商人們最喜歡的就是變，有變就有商機，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馬球場周邊那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鱗次櫛比的商戶。
「沒錯，那簡直是一定的。」蘇游雲淡風輕地又喝了一口酒，顯然夏高用的是反問句，蘇游的回答可有可無。
「不過，這個消息實在是得到得有點晚了，估計此刻已經有許多門閥與官府早就達成了買賣意向，我要是這時候想去購地的話，一定只能買到那些別人不想要的了。」夏高狂熱過後，一下子又冷靜了下來。
蘇游選擇在今天對夏高說出這個消息，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在一般的商戶都沒聽說馬球場計劃的時候，夏高聽到的這個消息顯然是一個好消息，如果他只是想像一般的商戶那樣小富即安的話，那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買地，不過這個消息又並不太算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朝廷的規劃已經在昨日便已出爐，經過了這一天多的時間他在購地的選擇上還有多少？
一天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這個時候再去爭搶，也不過是爭些殘羹冷炙罷了……
「買地的確是晚了，不過，老哥一定也知道，做房地產買賣並不只有倒賣土地賺錢。」蘇游看著夏高的頹然，心中卻對自己的計劃默默點了三十二個贊，原本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當然他不會笑出聲來，而只是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繼續循循善誘。
「有了土地當然是在上面造房子，造房子需要各種材料以及人工。木材是皇帝的私產，倒賣木材到東都來顯然…….」夏高攤了攤手，這種生意顯然他是無意染指的。
「我從齊王處得知，建造這個馬球場會實行招標，就是說朝廷直接承包給某一個能夠在規定時間裡完工需要花銷最小的大商戶，而且我也打聽到了，這個馬球場建造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從二月初一到四月初一，包括裝修。」
「三個月！三個月連伐木的時間都不夠吧？誰有這麼大的能量？那得調動多少工人？」夏高聽到楊二的計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幾個疑問亦是脫口而出。
「這就是我今天要帶給夏老哥的那個比較好的消息了。六哥，咱們來給夏老哥表演一下。」蘇游邊說邊站起身來，隨後又走到了酒席的正中，目光盯到了一個蒙了紅綢的四方形的東西上面，其實夏高一開始入席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東西，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問起罷了。
「這是？」夏高看著蘇游慢慢拉起了紅綢，看到了紅綢下如同石板一樣的東西，那東西有些青灰，材質似乎又與青石板有些不同。
「六哥，看你的了。」蘇游沒有回答夏高的疑惑，卻對來整點了點頭。
話音才落，卻聽「錚」地一聲，來整已經拔出了寒光閃閃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