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嫡女神醫,誓不為妃

正文 他怎麼這麼混蛋 文 / 蘇曼舒

    蒙古人又如何?德珠滿頭納悶的問號。

    蒙古人都是那種高大威猛又滿臉鬍碴子的粗漢子,梅兒表情認真地解釋。

    說話像打雷,走路像地震,一個巴掌可以勒住三支脖子……

    雞脖子。德玉小聲咕噥。

    妳的脖子!梅兒大聲糾正。記得前幾年有一回我回莊親王府玩,額娘乘機帶我出外城去逛,可巧瞧見一個蒙古人只一拳就打死一匹滿街亂跑的瘋馬,那蒙古人看上去可兇猛了,塊頭魁梧得跟頭牛似的,光是一聲大喝就差點讓我的心從胸腔子口進出來,害我連作了好幾個月的噩夢!

    她猛點頭強調她的語氣,再嘟囔,難怪和惠公主嫁到蒙古沒兩年就死了,肯定是作噩夢嚇死的!

    德珠姊妹噗哧失笑。她是難產去世的好不好?別這麼誇張嘛!

    哪裡會誇張?額娘也說蒙古人多數是那種又粗又壯的個頭兒,想想,一個只會讓我作噩夢的夫婿怎麼可能同我培養出什麼感情嘛!梅兒振振有詞地說。

    蒙古人是有大半都那個樣兒,但並非全都是啊!德玉笑道。啊!我知道了,妳不是怕蒙古人的樣子,而是聽過承貝子虐待死兩個妻子的傳言,所以害怕了,對不?

    才不呢!梅兒搖頭極力否認。奶奶在宮裡聽了數十年的傳言,結論是傳言有九成九都不可信,這點我相信。譬如說我……

    她指住自己。我也知道宮外傳言我是個傲慢狡猾又任性霸道的公主,沒辦法嘛!有時候不傲慢一點,某些人就會吃定妳是軟柿子故意刁難--譬如珍格格;不狡猾一點,隨便走兩步路就會踩到人家設下來的陷阱。我不想讓額娘成天為我擔心嘛!所以只好盡力保護自己。不過……

    她搖搖食指。任性霸道我可不承認喔!能讓步的時候我一定會讓步,但不能讓步的時候我也會堅持自己的意思,如果因為這樣就說我任性霸道,這可就太不公平了!

    妳是說……德玉眨眨眼。妳不相信傳言?

    當然不信!梅兒斬釘截鐵地說。只要沒有人能夠證實人真是被他害死的,我就相信他是無辜的!

    那妳又怕他?

    他是蒙古人啊!

    德玉呆了呆,與德珠無奈地相對一眼。

    又回到原點了!

    算了,這種幼年噩夢妳得自個兒去克服,我們幫不了忙,不過如果妳想知道承貝子的事可以去問車布登,他們是老相識。

    咦?真的?好,我一定會去問!

    看梅兒一副認真又慎重的模樣,德珠姊妹倆不禁竊笑不已。

    妳想問什麼?肯定是問承貝子長得好不好看。

    問承貝子一巴掌可以勒住幾支脖子?

    ……

    德珠姊妹倆哭笑不得,而額爾德則從頭至尾只是靜靜地喝茶,靜靜傾聽她們的對話,偶爾朝梅兒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

    確然,傳言不足以信,在她身上,這句話已經得到充分印證了!

    雨一停,山裡的生活就變得非常有趣了--對梅兒而言。

    大哥,大哥,梅兒也要打獵,教梅兒射箭!

    大哥,大哥,教梅兒起火!

    大哥,大哥,教梅兒……

    奇怪的是,梅兒怎麼找都是找上額爾德,她的解釋是額爾德才會認真教她,其它人,包括德珠姊妹倆,都會拿她當小狗先逗個過癮再說。

    真是,這樣她也能玩得這麼開心!車布登不甘心地嘟囔。

    別忘了她是個不自由的公主,德珠笑望那個捲起褲腳在溪邊學抓魚的小姑娘。這些事對她來講是非常新鮮的遊戲。

    是啊!她玩得開心,卻把我們晾在這裡喂蚊子!

    話甫說完,梅兒身邊的額爾德馬上頭也不回地交代過來。

    你閒著沒事幹?以後的食物就由你一個人負責。

    欸?不是吧!車布登垮著臉哀嚎:這也太有事幹了吧!

    所以說,吐苦水最好不要出聲音。

    數天後--

    咦?今天輪到妳嗎?

    拎著獵物來到溪邊,車布登一見到愁眉苦臉的梅兒不禁失聲大笑。

    大哥說要學打獵便得學著習慣剝皮去內臟這種事。

    車布登繼續大笑著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看著她一面歎氣一面惡心,邊不情不願地動手剖免剝皮。

    二哥,為了分心下去注意那些花花綠綠又黑又白的內臟,梅兒隨口找話聊。德玉說你認得承貝子是嗎?

    認識啊!打從我懂事開始,我們就混在一塊兒了。車布登笑嘻嘻地蹺起二郎腿。怎麼,想問他什麼嗎?

    我想問……梅兒嚥了口唾沫。他一手可以勒住幾支脖子?

    車布登愣了愣,再次爆笑。德玉是告訴過他梅兒可能會問他關於承貝子的事,卻沒想到梅兒真是問這句話。

    六支。嚇死她!

    立即,他聽到一聲驚恐的抽氣,好半響後才又出現另一句戰戰兢兢的問題。

    他……他是不是很高大?

    何止高大,他高丈八,橫三尺,一頭亂糟糟的發像獅子,滿臉鬍鬚像瘋子,一說起話來十里遠的人都聽得到,走步路足以把人震到三千里外,總之,妳要看巨人,選著他看就對了!

    這種形容詞也未免太誇張,三歲小孩都不會信,沒想到梅兒聽完後居然再也沒有聲音了,車布登想做修正都沒機會。

    直至她把所有的獵物都處理好,起身面向他,他才注意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視死如歸的毅然表情,於是他明白她已經利用這段時間做好心理建設,決心不久的未來將會嫁給一個可怕的巨人。

    回獵屋途中,跟隨在梅兒身後,瞧她那強作挺直的背脊,車布登不由得無聲狂笑不已。

    這位小公主真是有趣,不多逗逗她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

    就讓她繼續誤會下去吧!新婚之夜,她自然能夠自己解開這個天大的玩笑,不過呢……

    屆時他一定要先落跑才行,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因為……

    在山裡玩了一個多月後,梅兒終於主動提起要離開了。

    大哥,咱們上敦煌去看佛像好不好?

    敦煌?唔,好吧!原就沒有一定的路程,先上哪兒都無妨。

    於是,他們又上路了,到蘭州,到成都,到長沙……繞了一個小圈子,一路遊山玩水逛廟會,三個多月後的中秋前,他們終於來到杭州。

    大哥,大哥,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好玩兒,我們去瞧瞧好下好?瞪大盈滿新鮮好奇的眼珠子,扯住額爾德的袖子,梅兒又在叫了。還有那個……那個……啊,我要吃那個!說完,人已經跑掉了。

    額爾德忙跟上去,車布登與德珠姊妹倆牽著馬尾隨於後。

    又來了,她不是來探望親戚的嗎?怎地只想到要吃要玩?

    這一路上,老大……德玉吃吃笑。把她給寵壞了!

    車布登抽抽鼻子。嗯哼!我這個親弟弟他就不管了,明明……兩眼一亮,豆腐羹?我也要吃!顧不得埋怨,一個虎跳,他也蹦過去了。

    不一會兒,攤子前,四個人忙著唏哩呼嚕地喝豆腐羹,活像豬進糟食,還連呼好吃,只額爾德一人斯斯文文地喝著。

    小妹,姑娘家進食別這般粗魯。

    小嘴兒一噘,斜過去一眼,好嘛!梅兒咕噥著把最後一口羹喝完,碗還給

    老闆。連吃個東西都要嘮叨,大哥真像個娘兒們!

    嗯?妳說什麼?低低的嗓音,沉沉的威嚇。

    啊,哈哈!梅兒吐吐舌頭,趕緊打個哈哈。沒,沒!以前是不懂,但半年時間相處下來,已足夠她瞭解額爾德這種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洶湧暗潮了。

    我說是二哥撞了我一下,準是又想欺負梅兒了!

    兩句話就把麻煩推到一邊去,這時誰站她身邊誰倒霉。

    嗄?車布登一呆,一口羹喝進鼻腔裡頭去,冤……冤枉啊!大人,見額爾德橫過眼來,忙嗆咳著喊冤。我是無辜的!好好喝著羹,又沒幹啥,他是招誰惹誰了?

    二哥最喜歡玩我了!梅兒眉梢眼角俱是狡黠,猶不肯放過他。

    我才沒有!車布登氣急敗壞地大聲否認。

    沒有?才怪!梅兒下甘示弱。請問是哪裡的誰想要騙我吃狗肉、蛇肉、耗子肉的?又是哪裡的誰騙我去抓蛆蛆、抓蟑螂,還騙我苗人吃肉餅都是夾上螞蟻來吃的?

    原來是要報仇!

    那……那是之前好不好!車布登吶吶道。現在有老大挺妳,還有誰敢動妳?說妳一句,妳就立刻跑去向老大告狀,然後老大就還我一整池口水,差點淹死我,什麼友愛啦、親情啦,什麼兄妹之情啦、手足之情啦,為什麼那種東西就不用一點在我身上,我也是他弟弟咩!

    德珠姊妹倆相對大笑。他在吃醋!

    他嫉妒我!梅兒更是樂得拍手大叫。他嫉妒大哥比較疼我!

    誰跟妳嫉妒!車布登漲紅了臉。我有老婆疼就夠了,誰希罕老大疼不疼。

    好咩,好咩,那你就去躲你老婆懷裡哭咩!

    妳……

    住口!威稜的眼神掃射過來,額爾德沉喝。兄妹倆當街大吵成何體統,再吵就罰你們禁足三天!

    聞言一驚,梅兒與車布登不約而同縮短了脖子,不敢吭聲了。

    吃完了就上鑣局去,別再磨蹭了!

    好嘛!

    不過走不上半途,他們便改變主意轉道西湖,因為路人的竊竊私語。

    ……那位貝勒爺還沒怎地,可那位格格委實可惡……

    ……不小心擋了路,她就一腳把我那孩子踢進湖裡去,險些淹死了……

    ……到處白吃白喝,還要嫌人家做得不夠好吃掀桌子……

    ……霸道的硬抓佟家鑣局的閨女去伺候她,又打又罵又踢又踹,全身沒一處完整,還不讓人家睡覺……

    ……我們又能怎地,那可是皇親,還有知府大人派人護衛著……

    ……已經待在這兒三個多月了,究竟還要……

    聽著聽著,輕快的腳步逐漸沉重窒慢起來,最後終於停住,幾人面面相覷。

    不會是……

    珍格格和二十三貝勒?

    他們是來……

    等我們的?

    ……去看看吧!

    真是不死心的傢伙!

    西湖天下景,游者無愚賢,

    深淺隨所得,誰能識其全。

    杭州之所以美,是因為有一座令人如癡如醉的西湖,詩情畫意的情境,曲橋亭榭撲朔迷離,嬌俏的容顏予人以各種不同感受的美之景致。

    其中最為高雅清香的景致莫過於西北角的曲院風荷,熏風閣中倚欄賞荷,荷香漫溢熏風入懷,淡淡的清艷在碧清的湖面上層露高雅的丰姿,燦爛的陽光下更添一抹嬌嬈。

    但此刻,所有的高雅和妖嬈都被破壞殆盡,那位可惡至極的大格格居然拿小石子去砸荷花,因為她覺得好無聊;更可惡的是,允祁沒有陪著她一起胡鬧,卻多了一位陌生的輕佻年輕人鼓勵她再接再厲。

    好可惜,差一點點,不過沒關係,下一次格格一定能丟中荷花心,來,石子給妳,再來!

    再來?

    住手!住手!住手!遠遠的見到,梅兒便拉起裙襬氣急敗壞的叫過去。妳瘋了不成?還不快住手!但跑沒兩步便被知府派來的護衛官兵氣勢洶洶地擋住,額爾德與車布登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護住她。

    珍格格斜斜的橫過眼來。哎呀,妳終於來啦!

    聽這語氣,果然是特地來等她的,梅兒不禁又氣又無奈。妳究竟想幹嘛?

    跟妳一塊兒啊!

    我不想!

    珍格格聳聳肩。那也可以,把妳的護衛分兩個給我。

    一個都不給!梅兒斷然拒絕。

    那我就跟定妳了!珍格格懶洋洋地又丟了一顆小石子砸爛一葉荷角。先警告妳,若是妳敢又落跑,我就再回到這兒來等妳,看妳能避到什麼時候!

    妳……梅兒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再一注目,發現珍格格身後有四位鼻青臉腫的少女可憐兮兮地垂眸落淚。她們是我表姊妹?

    四位少女驚愕地抬眼。

    沒錯,珍格格得意地頷首。既然妳不肯把人分給我,我就挑她們來伺候,順便,嘿嘿,出口氣!

    妳太過分了!梅兒憤怒地尖叫。任性又野蠻,妳這還算是個王室格格嗎?

    珍格格尚未回嘴,那位輕佻年輕人便狐假虎威的吼過來。

    哪裡來的刁女,竟敢對珍格格說話如此無禮,不怕被拉去砍頭嗎?

    既非皇上,也非皇太后,竟然有人敢要她的腦袋?

    梅兒不禁呆了呆。他是誰?

    車布登吃吃一笑。他就是容恆。

    欸?他就是容恆?梅兒驚呼。他怎麼這麼混蛋?

    輕佻年輕人臉色陰沉下來。

    竟敢罵本少爺是混蛋,大膽刁女可知本少爺是誰?

    梅兒瞇了瞇眼,我討厭他!然後傲然揚起下巴。管你是誰,我就是要罵,混蛋,混蛋,混蛋,狗仗人勢的大混蛋,怎樣?這種人她怎麼可能會喜歡,那些宮女都瞎了眼嗎?

    沒想到一個小小民女竟敢如此侮辱他,容恆立刻狂怒地揚聲大喊,來人啊!給我把這刁女拉下去砍了!

    喳!

    知府派來的護衛大喝一聲便要抓住梅兒,額爾德與車布登一人只各出一手便將七、八個牛高馬大的人丟進西湖裡,撲通撲通全下水去學青蛙叫。

    容恆面色大變。反了,反了,竟敢……

    大膽!額爾德忽地怒叱一聲。和碩端柔長公主在此,誰人敢無禮!

    和碩端柔長公主?

    霎時間,四周跌入一片極端的靜默,曲廊上的人,以及圍繞在四周看熱鬧的人,甚至還在湖裡載浮載沉的人,俱都震驚地呆住了。

    梅兒瞄一眼額爾德,立刻明瞭他的意思,於是臉孔一板,兩眼威稜地投向珍格格。

    珍格格,本公主在此,還不來拜見!

    珍格格愀然色變。妳……

    大膽,在本公主面前竟敢妳呀我的,不懂規矩嗎?還不快來跪見!

    珍格格傲然別開臉。我偏不!

    梅兒雙眼一瞇。德珠!

    卑職在!

    去教教珍格格見公主的禮兒該怎麼施法!

    卑職遵命。德珠欣然應喏。

    妳敢!珍格格再次容顏大變,還有點慌亂。妳敢碰我試試看,我……不,不准碰我……放手,我不……放開我……不,不,我絕下……

    在珍格格的大嚷大叫中,梅兒始終保持雍容端莊的姿態,直至德珠硬把她按在地上,由著她繼續尖叫臭罵不休,梅兒始轉向愕然呆立的容恆,眼微瞇,後者一驚忙打下千去。

    容恆見過公主!

    其它一干人等也紛紛趴伏下地。

    梅兒哼了哼,本公主不想透露身份是不想擾民,不想拿身份壓妳是為親情,倘若妳認為這樣就可以吃定本公主,那妳就計算錯誤了,珍格格。望著依然掙扎不已的珍格格,她冷然道。

    好吧!如果妳真是想同本公主一道也是可以,但本公主需先講好,往後一路上妳見了本公主都要規規矩矩的施禮,一切俱得聽命於本公主,否則別怪本公主叫人掌妳嘴巴子!

    妳……妳敢!人已經跪在地上了,珍格格卻還不肯認輸。

    妳看本公主敢不敢!梅兒強硬地威嚇道。當然,如果妳改變了主意下想同本公主一路也是無妨,但本公主依然要妳謹記在心,即便是皇親國戚也沒有權力隨意擾民,所以……她瞥向其它人。你們起來,去一個給我喚知府來!

    喳!

    說去一個,眨眼間卻跑得一個也不剩,連容恆也溜了,想是去搬救兵。

    總之,不准妳再隨意擾民,否則回京後本公主必會上稟皇上,治十二王叔一個教女不嚴之罪!語畢,梅兒對德珠點頭示意,後者隨即放了珍格格。

    誰知珍格格這樣還學不到教訓,一跳起來就破口大罵,還想揍那四個少女出氣,德珠輕而易舉便擋住她的花拳繡腿,讓那四個少女逃到梅兒身邊,梅兒充耳不聞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只顧低聲安慰那四位表姊妹。

    而後,在知府慌慌張張趕到的同時,允祁也匆匆忙忙的出現了。

    下官杭州知府拜見公主!

    起來吧!梅兒轉注允祁。二十三叔,麻煩你,珍格格再不住嘴的話,別怪我叫人掌她嘴!

    但是允祁也止不住乖張跋扈的珍格格,梅兒正感苦惱--真的要叫人掌嘴嗎?德玉突然對她耳語兩句,她雙眸一亮。

    可以嗎?

    德玉頷首。

    好極,那就交給妳了!話落即睜大兩眼興致勃勃地望著德玉飛身掠向珍格格,在珍格格尚未有所警覺之前,德玉飛快地點出一指……

    啊,好好玩喔!梅兒看得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只見珍格格仍在大罵,不,她又驚又怒地罵得更凶狠,活靈活現的母夜叉一隻,可卻沒有半點聲音,唯有那張嘴不斷的又開又闔,好像剛被釣上來的魚就快窒息了。

    德玉點了她的啞穴。

    很好,很好!梅兒滿意地直點頭。珍格格,先說好喔!想跟著我,妳就得有心理準備隨時嘗受這種滋味,那張嘴亂來,我就叫德玉點妳啞穴,行為亂來,我就叫德玉點妳麻穴,現在,妳改變主意了嗎?

    珍格格怒瞪著眼,只顧氣得渾身發抖,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就當妳已經改變了主意好了,梅兒聳肩道,那就記住剛剛我說過的話,不准擾民。再瞥向知府。

    知府大人,麻煩你給我盯著珍格格,倘若她又胡作非為,你就給我好生記住,回京前我會來一趟,若是你知情不報,回京後本公主定然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說你是個只懂得逢迎拍馬的無用爛官,治你一個徇私怠惰之罪!

    知府誠惶誠恐地再度趴伏於地。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再有,我到杭州是來探親,不想騷擾百姓,無論任何人見了我都毋需施禮,也不必諂媚逢迎,我不吃那一套,懂了嗎?

    下官懂了!下官懂了!

    好,那大家各自散場吧!啊,對了,二……呃,不對,車布登,你去查一下,看珍格格欠了哪家店飯錢或拿東西不給錢的,你全去給結了,順便再多補一點給人家作補償。

    是,公主。

    那咱們到鑣局去吧!

    等等!

    梅兒回首。二十三叔,還有事?

    允祁苦著臉。梅蕊,饒了珍哲吧!

    梅兒瞟一眼仍在無聲大罵的珍格格。不,她太過分了,得吃點苦頭,明天,明天我會叫德玉去點開她的啞穴。不過她若是又亂來,別怪我叫德玉再點她其它穴道!語畢即頭也不回地離去。

    珍格格立刻淋漓盡致地表演出一出河東獅亂亂吼,橫過去一掌甩翻自己的婢女,再一腳踹過去差點讓自己府裡的侍衛下面沒戲好唱了,看得容恆臉色發青,拚命嚥口水。

    是他父親特意叫他來奉承討好珍格格,沒想到卻讓他見識到未婚妻的真面目,恐怖的真面目。

    這就是他未來的老婆?

    不,他寧願出家當和尚!

    唯恐被颶風波及,知府連忙帶著手下人跑了;四周圍觀的杭州百姓們個個眉開眼笑的溜開,準備去轉告其它百姓們這場喜劇;允祁猛吸鼻子,第一千萬次後悔隨她出京。

    嗚嗚,他想回家!

    梅兒並沒有住進鑣局裡,因為不管她怎麼說,她的親人們總無法不拿她當公主看,老是那樣恭恭敬敬、謹謹慎慎,令人怪不自在的,所以她只好住到客棧裡頭去,而且三天後就決定離開了。

    受不了,受不了!梅兒抓狂地大叫。無論走到哪裡,不是磕頭就是跪拜,我又不是觀世音菩薩,那麼虔誠幹什麼?明明說了不用的嘛!

    送子娘娘?

    眾人爆笑,梅兒益發惱火。

    你才豬八戒呢!我不管,我要離開了!

    離開就離開囉!不過……車布登瞇眼沉吟。珍格格那邊呢?

    一想到珍格格,梅兒的腦袋馬上漲成兩個西瓜大,因為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珍格格當面對她撂下了宣戰書。

    我會讓妳後悔的!我一定會讓妳後悔莫及的!

    真是瘋了,那個女人!

    這點不能不防。額爾德冷靜地說。

    她會……德珠環顧眾人。來陰的?

    肯定是。德玉立刻同意。偷偷追躡在我們後面找機會耍陰險,她那種人最拿手的就是這種卑鄙手段。

    那怎麼辦?梅兒沮喪著臉咕噥。

    我倒是有個好辦法!車布登又想炫耀一下他的聰明,看看夠不夠格讓他當上老大。咱們分兩路!

    額爾德眉峰一皺。分開走?

    沒錯,車布登立刻賞給大哥一個你真聰明的眼光。我和德珠、德玉先想辦法引開他們,一待珍格格他們被我們誘開,大哥你和小妹馬上往反方向走,等他們發現之後也沒轍了。

    好,好,好,這個好玩!這個好玩!梅兒興奮地大叫,躲貓貓最好玩了!

    誰跟妳玩啊!車布登斜睨著她。公主大人,這可是不得已的辦法耶!妳別在那邊亂興奮好不好?

    額爾德思索片刻。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那麼我們何時在哪裡會合?

    時間到在莊親王府會合。車布登很乾脆地說,旋即舉手阻止額爾德反對。我知道你會不贊成,但想想,我們想得到要會合,珍格格自然也想得到,所以她必然會跟定我們,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勢必不能如她所願地會合,對不?

    額爾德又沉思好半晌後才勉強同意。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於是,兩天後的黎明時分,有五騎在南邊城門甫開之際便急馳而出;一炷香過後,另七騎快馬加鞭隨後追上去;片刻後,又是兩騎自北城門離開。

    果然上當了!

    為了避免撞上另一夥人,梅兒與額爾德決定往青海去,再到西臧,又到四川,為免引人注目,他們學著入境隨俗,又是漢裝又是藏服、苗服,還學人家講怪腔怪調的語言。

    由於額爾德總是任由她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愛多留兩日就多留兩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梅兒玩得很開心、很盡興。

    但是有這麼一天,他們從一場景頗族祭典上回到客棧裡,梅兒突然覺得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厭煩了,厭煩每天不停的吃喝,不停的玩樂,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一點意義也沒有--

    額爾德道過晚安後正待回房,卻見梅兒若有所思地杵在自個兒房門口一動不動,好像被點了穴道似的。

    怎麼了?

    梅兒徐緩地仰起兩眸怔忡的對上他的眼,不知從何時起,她發現額爾德的眼神裡若有似無地添了抹溫柔,從不見笑容的唇畔也不時揚起愉悅的紋路,說話依然嚴肅,但柔和多了。

    她喜歡他這種轉變,使她更眷戀與他相處的時刻。

    大哥。

    嗯?

    我十五歲了耶!

    我知道。

    梅兒眨了眨眼,緩緩落下雙瞳,盯住腳上的繡花鞋。

    大哥。

    嗯?

    我累了。

    想回京了?

    ……不。

    修長的手悄悄撫上她的發,輕輕摩挲著,她也喜歡他這種同樣不知何時開始的習慣,讓她有被疼寵的感覺。

    那妳想如何呢?

    我想……上廣州府。

    這一日,恰恰好是他們出京滿一年。

    荔枝灣別苑,當年允祿曾經帶著妻兒躲到這兒來,打算偷渡到番邦國家,卻在最後一刻被雍正逮個正著。

    如今,荔枝灣的荔枝依然又大又甜,別苑的主人卻已十多年未見。

    這兒只每兩個月會有人來打掃一次,其它時間都沒有人在。

    看來清掃的人才來過不久,這裡還挺乾淨的。

    梅兒與額爾德相偕在別苑裡繞了一圈,最後選擇臨荔灣湖的廂房暫居,再分工合作,一人整理廂房,一人出外採購必要用品和食物;兩天後,一切俱已就緒,可以舒舒服服的住下來了。

    很奇怪的,這麼一走下來之後,梅兒反倒精神旺盛起來了。

    大哥,我們去摘荔枝!

    這種季節有荔枝嗎?

    對喔,還不到時候呢!梅兒失望地垮下臉。

    輕輕的,他扶起她的下巴。我們上白雲山摘梅,妳做梅餅給我吃,嗯?

    黯淡的嬌靨瞬間迸耀出燦爛的光華,大哥想吃梅兒做的梅餅嗎?梅兒漾出驚喜的笑靨,隨即挽住額爾德的臂彎。好,我們去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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