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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牟平之行 文 / 平房種

    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只有蟲聲在叫,宋繼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理不清的頭緒,反覆地交集在他的腦海中,

    重要的任務,武工隊怎樣出擊,敵人,凶殘的敵人,同志,善良的同志,濱海軍區的陳司命員、唐政委的諄諄叮囑……

    最後,宋繼柳爬起來,走到桌邊,拿起手槍,把手錶放在桌子上,開始擦拭他的吃飯傢伙,他沉思著,擦拭著,

    有一個什麼難題使他很久地想不下去了,突然,宋繼柳把手槍向桌上一放,手槍正碰在表殼上,發出鏘的一聲響,這響聲是那樣的悅耳,使一邊夜出覓食的老鼠,嚇掉了魂似的逃去,宋繼柳的目光盯向這雙幾天前才得到的「好友」,他良久地凝視著,好像要從「好友」們那裡找到答案似的,看著,看著,他的眼前出現了幾天前的畫面,

    原來,正是在這把手槍和這塊表上,發生了一件讓繼柳又一自豪的故事,

    一個晚上,軍區司命部和政治部與區黨委來了一個特急的命命,山東軍區統戰部長、濱海二分區政委谷牧把這份命命親手交給了宋繼柳,

    一個繁重的擔子落到這個山東濱濱第五武工大隊一中隊長的身上,

    由於叛徒郭同震的出賣,山東濟南的黨的地下組織被破壞了,黨的同志二十幾名被捕了,這些同志的生命危在旦夕,營救他們脫險是一個刻不容緩的特急任務,必須在兩天以內完成這一任務,

    這本不是濱海軍區的事情,但因渤海軍區人手不夠,只好向陳士矩「借」了宋繼柳等人,在要渤海軍區十六團八連的王前同志協助下,開展營救工作,刺進日寇的屯兵重地碉堡林立的濟南市,要打破敵人高牆電網的特別監牢,,一特務機關「陸軍聯絡部」內,

    宋繼柳、王前和他的戰友們曾在這一艱巨的任務中創造了又一豐偉的事跡,因而獲得了陳士矩司令員的特別的獎勵,,手槍和手錶,

    在兩邊正長著綠油油的花生的大路上,走著兩個農民打扮的漢子,一個是宋繼柳,一個是他的戰友王前,他們正走著,走著,對面來了一個騎馬的偽通信兵,他倆一咬耳朵,沉思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此時,繼柳望望四下無人,向王前投了眼色,兩人讓寬了一點間隔,王前在左,繼柳在右,在公路兩側花生邊上並排前進,和偽通信兵之間的距離愈來愈短了,身強力大的王前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偽通信兵拉過來,攙架著走進了花生田,繼柳牽著到底大洋馬隨後跟去,

    來到一個大墳地,松樹野蒿,密密叢叢,墳丘纍纍,滿目荒涼,這裡是不見人跡,唯有幾座新台上殘餘的紙灰和香灰,說明曾有人來過,

    偽通信兵被嚇的仰倒在上個舊墳頭下邊,他以為是遭土匪綁票,苦苦哀求道:「大王,俺沒,沒大錢,只有幾個吃飯的小錢,」

    繼柳一搖手:「別害怕,我們不是土匪,我問你:到哪裡去,」

    偽通信兵抖著答道:「回濟南市……」

    「叫什麼名,」

    「李林要,」

    「你是哪裡人,」

    「濟南市人,」

    「離鬼子的陸軍聯絡部多遠,」

    「就在陸軍聯絡部的院後,」

    「家中有什麼人,」

    「有老婆和十歲的兒子小朋子,」

    「今天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去西營,當天趕回,」

    「西營有熟人嗎,」

    「有個朋友王永民,」

    「他是幹什麼的,」

    「木匠,」

    「你老婆同他認識嗎,」

    「他們沒見過面,應該不認識,」

    「要就老實話,」王前把眼一瞪,有些粗鹵,繼柳搖搖手制止他,

    偽通信兵又疑又驚慌:「老總,先生,同志……」李林要不知稱什麼好了,

    「你說的全是真話,我們去年才認識的,要有半點假話出門吃槍子,」

    「你有文化嗎,」繼柳小聲問,

    「小學五年級,當過一年級老師,如今……」

    繼柳拿出紙筆來,遞給這個偽軍說:「我說什麼你寫什麼,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好,我明白,」

    繼柳說著,叫李林要寫成一封信,然後和藹可親地對他說:「李先生,真對不起,請你先委屈一時,事成重謝,請把你的制服和通行證都借我們一用,」

    李林要膽戰心驚地脫下了偽軍服,

    繼柳變成了一個偽通信兵,騎著大洋馬直奔濟南,王前和偽通信兵李林要留在這片荒涼陰森的野地裡,

    下午兩點,繼柳到了李林要的家,

    「大嫂好,」繼柳滿面笑容地向李林要的老婆問候著,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李林要老婆也熱情地隨口答應說:「好哇,大兄弟,」可是兩隻眼睛奔著這位並不熟的客人,由親熱而轉為打量,由打量的神情上,顯然看出她在緊張地追憶著,由於她對面前這人越看越生疏,因此臉上呈現出一種不大好意思的樣子,轉而又不大好意思問:「大兄弟,您是……」

    「大嫂不認識小弟了吧,」繼柳笑嘻嘻地說,

    「哎呀,大兄弟,我這人真是沒用,我忘了大兄弟的大名啦,」

    繼柳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怪你大嫂,我根本就沒來過,」說著,把制服郵包向著她晃了晃,開玩笑地說:「大嫂,看看,不認人認這個就行,這是李大哥的制服和背包吧,」

    當大嫂認出是自己男人的東西時,不好意思地笑道:「喲,大兄弟,我早就認出來啦,這馬我也認識,它也認識我,您可別怪呀,

    繼柳便哈含笑起來,隨手從信袋中拿出一封信來,剛要遞給她,忽然一個**歲的小孩跑進來,看了繼柳也楞在了那裡,繼柳馬上問她道:「嫂子,這是小朋子,」

    「是呀,快給叔叔搬凳子,」她熱情地催著小朋子,

    繼柳把信遞給他說:「來,看看爸爸的信,」上三年級的小朋子吱地把信撕開,念起來:

    賢妻:

    我今天路上胃特疼痛,今天不能回去,住在我常對你長說的朋友王永民家,這一趟由王永民兄弟代勞,到家好好招待,切,切,

    夫李林要

    兩個人坐在炕頭上閒聊了一會,繼柳以到街上逛逛為由,走到陸軍聯絡部附近,在一家正對秦陸軍聯絡部大的小吃部,要了一杯茶,半斤瓜子,不時地看著那陸軍聯絡部,

    滿院松柏樹和栗樹,環繞著高大的宅院,前後多層房子,近兩丈高的圍牆,上面蓋著大瓦,東南角有一座石砌的三層大碉堡,有兩層被大牆擋住,上面只露一層,這就是小日本特務機關,,監獄,先前駐特務六十多人,現在成了被關押我被捕的同志的地獄,

    繼柳精心地研究了這個大廟,深怕漏掉了一點,從三點一直到六點,他的眼神一分鐘也沒看對他無用的東西,

    太陽西下,五輛滿載日本兵的卡車,由郊外通過門前大路駛向街裡,又有幾輛,從街裡通過這裡駛向城外「這可能是調防的,」宋繼柳是這樣想著,

    天快黑了,小吃部要關門,這裡是六點半關門,七點戒嚴,鬼子的陸軍聯絡部的周圍增設了四個游動哨,沿著圍牆往返巡視著,這證明敵人夜裡對這座神秘地方的戒備是十分嚴密的,繼柳只好離開,沿大院的圍牆無人人走的地方轉了一個大圈子,因為他穿的偽軍衣服,崗哨也沒有介意,

    六點整繼柳回到李林要家裡,那婦人熱情地招待他吃飯,繼柳說明在外面吃了,「陸軍聯絡部裡到底什麼樣,」因無辦法進去,很威焦急,但時間太緊,守備又嚴,想不出辦法進去,便辭了大嫂,要在戒嚴前出市區,剛走到院子裡,突然大門一敲,走進四個特務,吹鬍子瞪眼地問:「有外人沒有,」繼柳一下急了,幸虧天黑了對方看不出他的表情,

    「有,這是俺家林要的朋友,」大嫂指著繼柳介紹說,

    「林要,」前頭那個特務拿手電筒向繼柳的臉上晃了兩晃,又上下打量著,

    繼柳倒是特別沉著,站在那裡,若無其事地手扶牽著軍馬,

    另一個特務問:「哪一部份的,」

    「一團部的,現在就要出去,」繼柳從容地說著,

    「要戒嚴了,為什麼還不出城,嗯,」

    「哈哈,」繼柳笑了一下說,「現在我正要出城,到七點半來得及出去,」

    「別同他羅索,」另一個特務說,「這幾天沒查著個嫌疑犯,挨了多少罵呀,他媽的,帶走去交差,」沒由分說,把繼柳帶了出去,李林要的老婆孩子有點慌了,繼柳回頭從容地說:「大嫂,不要緊,當兵的是不怕這一套的,」

    一間大屋的西廊房下,一些人正在吆二喝三地打紙牌,進行賭博,四個警察帶創波進去喊:「報告警長,查著個嫌疑犯,」

    一個滿橫肉的特務,光著個禿腦袋,手抓紙牌,正準備甩出,回過頭來不耐地上下打量著「俘虜」,

    繼柳沒等這位當官的開口,便理直氣壯地來個先發制人:「報告長官,離戒嚴還有半個小時,我要出城,他們卻把我捉來,在戒嚴前隨便捉通信兵是不許的,」

    那個狗日的當官看了看表,六點十五分,指著四個特務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盡辦些拉屎不揩腚的事,誰要你們連一通信兵也捉來了,這不是給我添亂嗎,快放他走,快走,快給老子滾蛋,」說著便回身拿起四個紅桃a,一使用力:「炸,」

    繼柳看著這個情景,便又跟上一句:「報告長官,他們耽了我出城時間,現在戒嚴時刻巳到,我出不去啦,」

    那當官回頭向四個特務斜了兩眼:「他媽的,真是幾個混蛋的東西,快給老子把這個小子送出城去,」

    四個本想立功的傢伙,只好垂頭喪氣地和宋繼柳出來,繼柳故意一瘸一瘸地走,電燈光下,四面望著,內部的情景全被收進眼睛裡,一個特務正沒地方出氣,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裝什麼狗熊,老子又沒打你,」

    「唉,兄弟不是,我的腿今天讓馬摔了一下,請多多擔戴,」

    剛說完,只聽得裡面發出了一聲慘叫,接著便是一陣「壞蛋,狗日的小鬼,」的大罵,創繼柳一怔,頓時心裡真像刀割一樣疼痛,「這又是同志們在受折磨,快走,越快越好,」

    繼柳的腳步加快了,出了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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