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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秘密接頭 文 / 平房種

    當天夜裡,在那夜色朦朧的大沙河邊,一條小船解纜離岸,竹篙輕輕的點水,小船駛向對岸。

    與此同時,王召良藏身在一叢小樹林的陰影裡。注視著漸漸遠去的小船。眼睛裡閃出幽陰的光線。

    劉曼生和宋繼柳在狹窄的田埂上疾走。

    八路軍東進支隊的哨兵在游動,警戒。忽然,他發現前面來了兩個人,喝道:「幹什麼的?」

    便裝打扮的曼生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低聲回答:「同志,我們是從河那邊跑過來的……」

    「幹什麼的?」

    「找江華同志。」

    「什麼事?」

    「大事!」

    「好,帶你們去。」

    「謝謝!」

    「不客氣?」

    江華在一個農家油燈邊,握住曼生的手,親切地:「曼生同志,你們辛苦了!」

    劉曼生激動地:「我倆連夜過河,就是向你們通報五十七軍的情況的……」

    「你們需要幫忙嗎?」江華政委聽完通報後問。

    「現還不大需要,如到時需用的話,就請這位宋老大傳話來。」曼生說著把繼柳拉過來。

    「你好!」江華看著繼柳笑逐顏開地說,「難道說這位就是大名鼎鼎宋老大?」

    繼柳靦腆地說:「俺,俺並不是老百姓說的那樣有本事,都是虛傳!」

    江華笑容可掬地:「既然是虛傳,就給我當個小連長好了!」

    繼柳著急地:「不,不不,俺自由慣了,不想再受軍隊裡的約束。」

    「好了,你不願當官,那就給劉曼生同志當個好交通員吧!」

    「哈,哈哈!」眾**笑。

    劉海濤邊笑邊問繼柳:「你這個『交通員』還有什麼情報要匯報的嗎?」

    繼柳說:「胖子旅一個排投奔八路軍後,軍長繆澄流對胖旅長通電進行了訓斥,韓德勤在全軍師旅長會議上,大罵了胖一頓,這對於一貫傲慢的胖子來說,無疑是重大打擊……」

    劉曼生想了一下說:「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個人看法,不知當不當說?」

    江華懇切地說:「都是自己的同志,有話儘管直說。」

    「江政委說得對。作為一師之長,特別在軍長繆澄流不在身邊,遠離五十七軍部之際,常恩多肩上的擔子更重,內心的苦悶也更深。根多我們的觀察和分析,他正在積極地尋新的出路。」

    江華用鉛筆輕輕地敲打著筆記本,深思熟慮:「這麼說,我們黨應該採取主動,爭取他公開地打出反蔣的義旗,投入到八路軍的隊伍中來。否則,是會坐失良機的。至於採用什麼方式,回去以後,你同萬毅和李欣等同志具體地研究一下。

    「是,我回去後即研究。」曼生信心十足地,「江政委,目前我們地下工委的人數已不算太少,也已控制了—些重要的部門,我想等韓德勤走後,利用機會把想當漢奸的繆澄流捉起來,挾持他下令全軍起義!這只不過是我一個個人設想,不一定成功!」

    江華合上了筆記才本:「你們是埋藏在敵人心臟裡的火種,要把困難想得多一些。不到有絕對把握時,萬不可輕易暴露。我馬上用電台向中央軍委和**匯報,你們先休息一下吧!」

    曼生和繼柳同時站起,異口同聲地:「是!」

    「好!」江華和劉海濤同時伸出熱忱的雙手,同曼生和繼柳握在一起,深情地說,「祝你們成功!」

    如此同時,王召良正氣喘吁吁跑地到胖子孫旅長這裡匯報情報。

    「看清楚了?」胖子盯著王問。

    王召良肯定地說:「絕對沒錯,我一直在盯著他們!」

    「媽媽的!」胖子陰森森地注視著窗外,「他到八路軍出沒的地方幹什麼呢……」他突然轉臉盯住王召良,「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直接去找八路軍聯繫!」

    「那……」王召良大驚失色地說,「那怎麼辦?要不要報告韓主席?」

    胖子打手勢制止:「不!還為時過早!你繼續盯著他們,看他們回來有哪些活動。哼!老子不動則罷,一動就要置他們於死地!」說著,這個壞東西將手中的煙屁股在煙灰缸裡狠狠地揉滅。

    一酒店的臨窗的一張方桌上,擺著酒菜。劉曼生、李欣、張文海等人圍坐一桌,猜拳飲酒。張文海看著一個食客走出,又起身朝窗外看了看,然後朝曼生點點頭。

    曼生掃視覓了大夥一眼,神采飛揚地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針對常恩多目前的思想苦悶狀態,給他寫一信,開門見山地提出反對蔣介右、打擊買國賊,一起藉機把要投日的繆澄流捉住,讓他下令全軍起義。此信由文海同志放在常的公桌上。」

    李欣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思索一下後,小聲地說道:「我認為這個設想是可行的。不過,要估計三種可能發生的況:如果他能接受我們在信中提出的主張,就由我代表地下工委出面跟他談話這是最好的設想;如果他猶豫不決,我看就不即不離,拖一拖再說;可萬一他看到信,變了臉……」

    張文海毅然地:「這一點我想好了,寧可犧牲我個人,決不暴露組織!」

    「文海同志,你這種勇於犧牲、維護組織的精神,是可貴的,是人民的大英雄!但是,我們決不輕易地犧牲。萬一出現剛才說的第三種情況,而他又是一般地追查,那就可以說是拾到一封信,順手放在桌上,決不要承認是你給他的。」

    李欣點頭:「我同意曼生同志的意見!」

    「對!」張文海感激地,「曼生同志比我想得周到!」

    曼生拔下鋼筆,取出紙張:「說幹就幹,我們在此先打個提綱然後由李欣、張文海同志定稿!」

    離這家酒店不遠處的山土堆上,這裡可看到出入酒店的每一個人。王召良朝樹底下一個特務問:「都看清楚了?」

    「看清了。」特務十分有把握地說道,「沒錯。一共六個人。」

    王召良照身邊的大樹就是拳,面帶奸笑地說道:「媽的,果然不出老子所料!」

    「你還何吩咐?」特務小心謹慎地問道。

    「一定給我盯緊了。」

    「是,是是!」

    常恩多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轉身對小張吩咐著:「你到門外去看著,任何人不准進來!」

    「是!」小張應聲退出,掩上了門,站在門口。

    常恩多從太師椅裡站起,只見那有神的眼睛在閃光,像兩支利箭直射坐在面這個青年軍官的心口,從上到下打量著,審視著,彷彿要洞察他的五肝六髒似的。他的心裡話:「呵,這個不動聲色,泰然自的年青人!就是他,居然敢帶著***地下工委的信,逕直走進我常恩多的住室,巧妙地放在我愛不釋手、每日必讀的書裡,真了不起呀!」

    張文海面不改色地同常恩多對視著。

    恩多繼續想著:「難怪人家都說『***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我平時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呢?我做夢也難於相信,在我自已的師部裡,竟會有自己一向多方尋找的同志!這個小傢伙,難道他沒想過今天的這種冒險行動,可能會被殺頭的嗎?」

    張文海在這難以忍受的沉默中,坦然地承受著銳利的目光。他的心裡想到:「常師長肯定已經看過那封信了,否則,他不會找我,更不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的!他看完信在想什麼呢?他會怎樣對待我呢?他怎麼還不說話,多麼難以忍受的沉默呵!呵,他走來了,向我走過來了……」

    常恩多終於開口了:「小傢伙,你膽子怪大的!」

    「常師長!」張文海心往下一沉,假裝糊塗發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這個大主任,應該破譯得出我的意思!」常恩多用微微顫抖的手放開抽屜上的鎖,從裡取出信。「信我看過了。雖然不一定就是你寫的,但肯定是你放進來的!」

    張文海忐忑不安地琢磨著,沉默著,迅速地掂量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意思和份量。常恩多疾步走前去,一把抓住張文海的手,聲微顫地:「這麼些年來,我一直尋找的***,沒想到就在我的身邊,真是有眼無珠呀!小傢伙,你快給我引路吧!」

    張文海深深地被常恩多那溢於言表的誠懇而感動了。他站起身,雙手握著常恩多伸過桌子的雙手,熱情地:「我黨也在找您啊!常師長!」

    「別叫我師長,」常恩多由衷、誠摯地說道,「只要黨信得過我,我常恩多萬死不辭!」

    光芒四射的晨曦中,秀麗的大沙河波濤滾滾,河流勇往直前地奔騰著,湧向人民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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