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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疼離恩師 文 / 平房種

    宋繼柳、范樹平正要再追趕山口二,田大力忙叫一聲:「都回來,放他走吧!」宋繼柳、范樹平才不太情願地止住步子,轉身回來。這時,天上盤旋的老雕,都爭先恐後地撲向兩具死屍。

    田大力抬頭看天空,只見烏雲早把月亮遮住,連星星也都躲了起來,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沉默了起來……

    宋繼柳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心中大惑不解:「這三個東西是哪裡的傢伙?為何膽敢前來尋仇呢?」

    他睜著爍爍有神的大眼睛,瞧著站在院中默默發呆的的恩師,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過了近兩個小時,田大力才長歎一聲,左手撓著頭皮,慢慢地向堂屋走去。宋繼柳和范樹平、徐雲奪、李大詳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田大力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屋頂上……

    宋繼柳、范樹平和徐雲奪悄悄地站在一邊。

    門外,烏雲滾滾。

    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高超的武藝更能吸引宋繼柳那一顆好學的心呢?

    剛才恩師超人的絕招,那龍騰虎躍的動作,真是大開眼界。

    要是自己也有恩師那樣卓絕的本領,有多好呀!

    ……

    此時此刻,宋繼柳十分興奮。因為,他也能牛刀小試一下。自從學武以來,同敵人真殺實砍,只是第二次吶!可是,仍有遺憾的不到之處,那就是飛刀不如手槍好用。因為飛刀要甩手,又容易被對手接去。可手槍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裡,他悄悄地看了徐雲奪和范樹平一眼,只見他們好似生氣地站在那裡,好像還在怨恩師方才不讓他們追殺這僅剩的一個壞蛋似的。

    屋中出奇的靜。

    「繼柳,過來——」

    田大力陡然望著繼柳,露出了他那慈祥的笑容,看著宋繼柳輕輕地叫了一聲。

    宋繼柳一驚,不知恩師為何叫他,而且慈祥的笑容中好像個還有點勉強的味道,便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站在田老漢面前,聽恩師的教誨。

    田老師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撓著頭皮,慢慢地說:「我們師徒五人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了,暫時咱們先分手吧!」

    這輕輕的一聲,實乃晴天霹靂,震得他們四個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說話來。那四雙驚愕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師父,不知如何是好。

    田大力見他們四人這個樣子,心中真如萬箭穿心,停頓了一下又道:「從前,為師也不想在你們的功夫還沒完全學會之前就分手的,只是如今情況有變——」

    於是就將今晚這仨壞蛋闖來的緣由,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然後對他們說:「這些侵略者,既甘心做日本天皇的咬人狗,今雖被打敗,一定會捲土重來;為師的,也只能先教你們到這裡了,現如今,只有快速離開此地;由於你們還有父母、兄弟等親人,我不忍心帶你們到處流浪,就此分手吧!」

    聽到這裡,宋繼柳已無法控制自己,竟「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范樹平和徐雲奪也淚汪汪地看著他們。

    田大力忽然精神抖擻地說:「徒兒們!聽好。」

    「是!」宋繼柳皆三位師弟連忙抑住住悲傷,含著淚水,望著恩師道。

    接著,只見田大力那充滿的聲音在房屋中顫動了:「當今禍國殃民的軍閥們,視百姓為奴隸,將我大好河山拱手送給小日本等洋人,國家已到了最危急之際,有良心的中國人,豈能讓其發展下去?!——為師已是九十高齡的人了,有心無力,你們一定要牢記自己是炎黃子孫,要擔負起趕走外國種,振興我中華之重任啊!」

    四位徒兒一聽,連忙用袖子揩了一下眼淚,噗通一聲,都跪倒在地,發起誓共來:「師父,所有侵略者都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罪大惡極的軍閥是我們的大敵人!今生今世,我等一定要殺光貪官污吏和侵略者,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徐雲奪和范樹平也先後發了誓。田大力滿意地笑了笑,極為放心地望著他們,點點頭,「嗯,這為師就放寬心了。」邊說邊站起來,帶頭走出堂屋,指著院落一石磨對宋繼柳說:「把上面的搬過來!」

    宋繼柳過去一瞧,磨石正中有一茶杯粗的圓孔,這是往磨裡放粗糧用的。他伸手插入這個孔裡,輕輕一提,磨石便被提下來了。提到田大力面前,輕輕放下。

    田師父見此心中一樂,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心裡暗暗驚歎:「這小子力氣真不小。八十多斤重的磨石,竟像提一小桶水一樣輕鬆!」然後,又用手對一旮旯裡一指,把那盤粗繩子拿來!」

    宋繼柳過去一看,繩是棕麻合編的,約長十米,有手腕粗,便雙手抱來。

    田老師父接過粗繩,穿入磨石孔扣上,叫了一聲:「你們都站遠些!」

    宋繼柳和師弟徐雲奪、范樹平連忙閃在十米以外。只見老師父先來了一個馬步,然後右手抓緊粗繩另一頭,猛一用力,呼的一聲,便將磨石拋上天空。就這樣,磨石在空中不停地旋轉,在繩子的操縱下,越轉越快,到後來那磨石就像一條白線在空中飄動。

    大約玩了二十分鐘,田師父才猛地向院外三十米處的一棵大松樹甩去,卡嚓一聲,大松樹被攔腰砸斷。這才笑著對宋繼柳說道:「你也來玩幾下!」

    宋繼柳陪師父和師弟徐雲奪、范樹平來到了被被磨石砸斷的松樹旁邊,他跪著接過師父遞來的大粗繩子,也用師父的招式,一個馬步,將繩頭一抖動,磨石猛然升空……

    田大力見他玩起這磨石,竟與自己不分上下,不由打心底高興!但一想到馬上要分手時,心中非常難受!此時此際,他真像一個偉大的伯樂,好容易才找到一匹良駒,正在精心培養,不料中途卻不得不放棄!這是多麼令人痛心的事情呀?!

    想到這裡,田大力不由又喟然長歎。愛惜地喊了一聲:「好孩子,可以放下了。」

    繼柳慢慢地將磨落下地,抱著磨石和繩子,跑步過去,往地上一跪,雙手將石頭和繩放下,給師父磕了三個響頭。

    田大力用手撫摸著繼柳的頭,點頭微笑道:「此套玩法,你已掌握,還要好好練,將來定有大用處!起來吧。」

    宋繼柳站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師父。

    田大力沉吟了一下,望望門外,回頭對始終沒有說話的李大媽說:「天快亮了,將家中收藏的四把盒子槍拿來!」

    宋繼柳猛然意識到師父這一舉動將意味著什麼,心情一下緊張起來,睜大雙眼看著。

    一小會,李大媽陪著徐雲奪和范樹平抬出一個小木盒走了出來。

    田大力將木盒打開,立時露出四把嶄新的盒子槍和一大些子彈,他眼神凝重地望著四個徒弟,慢慢地說道:「我們師徒相處一場,如今分別,為師別無他物可贈,此槍隨我多年,一人分一把留個紀念吧。」

    宋繼柳等四位徒兒噗通一聲,都跪在地上,一人接過一把槍和幾十發子彈,就異口同聲地叫一聲:「師父……「已大哭起來了。

    李大媽也在一邊哭泣著……

    老半天,田大力才帶著哭腔說道:「徒兒們,請回各自的家吧。對了繼柳,我已叫人到你家看過了,你的父母和弟弟們都很好,你就放心地回家好了。到家後,萬一有誰敢欺負你的話,為師我饒不了他。就你目前的能力,十個八個人是靠不上你的邊的。」

    ……

    衝破烏雲的月亮,悄悄地將它的光亮從大沙河的上空,照射在沿鄉間小道上行走的宋繼柳身上。這是一個草黃地淨的深夜。

    幾年來,這條鄉間小道留下了成千上萬腳印,而今也許要告一段落了,而且可能要告一大段落了!

    師父將雲遊四方,不定去處!

    他耳邊還在迴響著恩師剛才臨別時的叮嚀:「……為師浮萍不定,隨遇而安,你們不要牽掛,但應努力練功夫,按你們的目標去做吧……」

    露水,仍在下著。

    徐徐而生的小霧,在田野上浮動。宋繼柳的心,沉浸在美好而又痛心的回憶中……

    踏近宋莊的村邊時,天色已進入黎明前的黑暗。

    恩師的突然出走,又使他加重了對小日本的痛恨!他陡起一拳,將路邊一棵碗口粗的楊樹,攔腰搗斷!憤怒地躍到村東的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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