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4章 八仙居 文 / 左岸

    北京城有很多民間傳說，正是這些似真似假的傳說，成就了北京城厚重的底蘊和神秘的歷史。

    北京城大多數的傳說都和那帝王將相有關，八仙居也不例外，而與它有關的皇帝是大明成祖朱棣。

    傳說八仙居是由劉伯溫親自監工完成，這稍有點歷史常識的人就能看出來這是個相當扯淡的傳說，朱棣在燕京封王的時候劉伯溫早死了個球的了，拿什麼監？不過既然說了是傳說，那就沒必要較真了，反正聽個熱鬧也就罷了。

    八仙居位於菜市口，與那全國最大的菜百黃金市場僅有兩站地的距離，這個被高樓大廈所包圍的平房區域，別說是外地人了，就算是沒在北京住過三輩以上的北京人都不一定能找到。

    小的時候，楊ど曾經跟著楊老爺子來這裡吃過飯，當時是給黃老祝壽，那也是他唯一一次進八仙居，倒不是說他不能去，而是他不願意去，他總覺著這八仙居詭異。

    飯店是依照五行八卦的格局來搭建，只有八個包廂，八個房間分別對應著的乾兌離震巽坎艮坤這八個方位，中間是一個正南正北、長九、寬六、高三米三的廚房，一根盤龍臥鳳的大煙桶直豎於廚房正中。

    八個房間的飯菜分別由八個人來掌勺，而這李老爺子，就是乾字間的掌勺廚師，部級以下的官員，根本沒有進乾字間的機會，當初黃老過生日的時候，另外七個房間都坐不下了，也沒人敢說打開乾字間的門。

    關於李老爺子的資料很少，準確點說應該是大家都閉口不談，反正都知道李老爺子的底子很厚，厚到了一般人根本理解不了的地步。

    賴義是李老爺子的外孫，沒什麼可奇怪的。可是這汪思彤是李老爺子的孫女，這就讓楊ど感到費解了。一個姓李，一個姓汪，怎麼湊一塊去的？

    「三歲的時候我爸我媽離婚，我跟著我媽過，就隨了母性。」汪思彤看出了楊ど心中的疑惑，不動聲色地解釋了一聲。

    「原來如此！」楊ど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車子是沒有辦法開到八仙居門前的，只能是停在外圍的馬路上，下車再穿過兩條胡同後，才能看到那座底蘊厚重的老房子。

    底蘊這個詞，在北京不罕見，但是像八仙居這種用得理所應當的卻是不多見。

    青磚紅瓦，獅頭門環鎮宅麒麟等等這些老房子常見的配備用在八仙居上頭完全看不到普通的感覺，令人極易產生一種穿越回古代的錯覺，看到那迎來送往穿著古裝的服務員時，這種感覺更甚。

    此時正值飯點，那四面開門的大廚房裡頭傳出來了奇特的炒菜聲，這後廚的火一般都很旺，所以大多數後廚聽上去都很炒，可是這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露天的原因，非但不炒，反倒令那些食客看著那些廚師顛勺做菜是一種享受。

    發禿須盛、面色紅潤的李老爺子正神情悠哉地坐在乾字間門前的太師椅上，已入期頤之年的他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愣是給人一種仙氣兒。

    「爺爺！」汪思彤聲音嬌嗲地走到了李老爺子身後，輕輕幫他按起了肩膀。

    「這是你男朋友？」李老爺子笑瞇瞇地看著楊ど問道。

    汪思彤苦笑道：「不是，你想哪去了。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楊ど！」

    「哦……」聽到不是汪思彤的男朋友，這李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道：「思彤，爺爺歲數不小了，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們兄妹幾個都成親。現在，咱們老李家，可就差你了！」

    汪思彤無可奈何地說道：「行行行，回頭我就從大街上給你拎一個回來。」

    李老爺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幹嘛要大街上拎，好像顯得我李浮園的孫女沒人要似的。這要，你要是肯嫁，我就讓他們幫你張羅張羅，這四九城的青年俊秀隨便你挑，看上哪個了就和爺爺說，爺爺去給你提親，我看誰家敢不答應！」

    「當著外人呢，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汪思彤不悅地說道。

    「得得得，不說了，不說了。這個……小楊是吧，我跟你爺爺也算是老相識了！」李老爺子態度和藹地朝著楊ど笑了笑。

    「是，我爺爺也常提起您。」楊ど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次來，是什麼事？」李老爺子笑瞇瞇地問道。

    汪思彤不動聲色地說道：「不是他要來的，是我帶他來的。你那個寶貝外孫得罪了他，要不是我及時過去，賴義差點就毀了。」

    「怎麼回事？」李老爺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楊ど都感到逼人的威怒之色。

    楊ど不卑不亢地說道：「其實沒多大事，就是個誤會，思彤言重了。」

    汪思彤悻悻地說道：「什麼叫沒多大點事，要是我沒去，你會讓他從湖裡頭爬出來嗎？」

    「湖裡？」李老爺子眉頭輕皺地看向了汪思彤。

    汪思彤不假思索地說道：「楊ど往後海的人工湖裡扔了三個鋼崩，賴義下去撈。」

    李老爺子先是一愣，而後便是令人意外的爽聲笑道：「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這麼缺德的招數都能想出來，難怪你爺爺把你當寶貝似的供著。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真是個誤會。」楊ど尷尬地笑道。

    汪思彤面色凝重地說道：「楊ど，你不用解釋，我們沒有要怪人的意思。賴義耍光棍充大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碰著的都是些小角色，他裝也就裝了。可是今天，如果不是咱倆這事，這事兒怎麼樣還不知道呢。另外，以後他還指不定會惹到什麼人呢。今天帶你來見我爺爺，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當著我爺爺的面問問你，你能不能幫我們調教調教賴義。」

    「調教賴義？」楊ど一臉茫然地看著汪思彤。

    汪思彤低頭看了李老爺子一眼，待李老爺子默許之後，她才緩聲說道：「我們李家三代，總共有兩兒兩女，我那兩個哥哥的秉性都隨各自母親，能成事，但是成不了大事。至於我和我姐，倒是繼承了我爺爺的脾氣，不過我們畢竟是女人，這李家的大梁還輪不到女人來挑。賴義是我二姑的孩子，不算是我們李家人，但終歸跟我們也有血緣關係，考慮到李家的將來，我爺爺這才把他從南京接來了北京。」

    「賴義這孩子，做事果斷，心性善良，而且還公私分明，所以我爺爺有意調教他來挑我們李家的大梁。不過我們家裡頭，除了老實大了的人就是財迷，所以找不出合適的人來調教他，這又不放心把他交到外人手裡，所以就以我們自己的眼光來敲打著他。這北京城的情況你比我清楚，這裡不比南京，不是說有好關係就能有好命的，賴義現在還沒出事，是因為他沒碰著大事。我今天早上上班之前就跟我爺爺提過這事，沒想到你們倆下午就碰上了，所以……你看能不能幫我們李家調教調教他。」

    汪思彤的態度相當真誠，目光也充滿了期待，這可讓楊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這李家家大業大的，這想要讓人調教調教自己的准接班人，那還不是開開口的事兒嗎？幹嘛非要找他？

    汪思彤不慌不忙地說道：「找你的原因有兩個。第一，過去十年，出了不少名噪一時的大少，但是像你這樣，壞事幹盡但還能賺到不少口碑，特別是在老輩人眼裡頭十分討喜的人沒有。第二，就是希望賴義能男人一點，他沒能當兵，是件很可惜的事情，不過他當了兵也不會有大出息，希望你能好好教教他怎麼當一個真正的男人。」

    楊ど禁不住就懷疑這汪思彤是不是會讀心性之類的特異功能了，不然的話，怎麼自己心裡頭一想點啥他就能猜到？

    楊ど若有所思地問道：「話我聽明白了，不過……我還是有些糊塗。你們是打算讓賴義在一條道上走到黑？」

    「什麼意思？」汪思彤輕聲問道。

    楊ど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北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國家的發展方向你也比我明白，你這時候讓賴義去幹這些拋頭露臉出風頭的事情，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嗎？你沒看現在各家各戶的公子哥們都是悶聲發財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折騰？」汪思彤不動聲色地問道。

    楊ど苦笑道：「我不一樣啊，我天生就閒不住，況且我折騰一不為名、二不為利，耽誤不了別人發財、也擋不了別人的官路，所以才不會有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老爺子悠然起身，緩聲說道：「我就是這麼想的。錢，我們李家有的是！官，沒意思，錢掙不了幾個，還得操不少閒心。我只是希望在我百年之後，能有個人繼續把八仙居經營下去。想讓八仙居這塊招牌繼續掛下去，錢和權只是次要作用，能起關鍵作用的，是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