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3章 青燈、古佛、曼陀羅 文 / 左岸
青海,大覺寺。
在外人看來,這裡只不過是半山腰上的廢墟。但是對於當地人來說,這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地。
曾經佔地面積達兩千多平米的寺廟如今只剩下了半間屋子,在這屋子的周圍,儘是那殘缺不全的佛像,他們雖然不夠完整,但是帶給人的威嚴莊重之氣卻是絲毫不減。
「少爺,您確定要過去嗎?」老茶面色凝重地看著晁風。
晁風沒有說話,直接用動作回答了他的問題,抬腳就走向了那位於殘佛、敗像之間的房屋。
雖只剩半間,但是這屋子的面積依然多達五百平米,可見這裡曾經應該是寺廟僧侶唸經的地方。
凜冽的山風吹得屋內的燭火呼呼作響,同時也吹得那名盤腿坐在一尊南無持地地藏菩薩像前的女人的頭髮迎風飄展。
棗紅色的斗篷將女人的身體全部裹了起來,只露出了她那張紋滿《地藏經》的臉。
晁風走到那倒地的屋牆前時,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眉頭緊皺地望了女人的背影半天,這才抱拳說道:「在下晁風,受戒仁師父指點,特意前來拜訪青燈大師。」
坐在佛像前的女人前沒有說話,她依舊是不為所動的閉目唸經,彷彿沒有聽到晁風的話一樣。
晁風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進屋內。
「門在那邊。」女人頭也不回地抬手指向了空空如也的屋外。
晁風愣了一下,連忙順著女人所指的方向走進了屋內。
雖然有三面牆壁,但是那道五十多米的大缺口也是讓屋內和屋外沒有太大的差別,刺骨的寒風都是在嗖嗖的往後脖領裡鑽。
晁風畢恭畢敬地跪倒在了南無持地地藏菩薩像前面,一臉虔誠地參拜起來。
聽著晁風那通通通的磕頭聲,青燈張開了如同鬼火一般幽綠的雙眸,拖著清柔的聲音意味深長地說道:「阿修羅有福無德,菩薩為除修羅眾生瞋、恨、忿、怒苦惱而持經修羅道。我在這裡,是因為我已經放下了瞋、恨、忿、怒,你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晁風抬起頭來的時候,額前已經滲出了血絲,他目光凝重地望著眼前左手拿寶珠、右手拿梵匣的地藏菩薩像說道:「因為放不下,所以我才在這裡。我最愛的女人因為我而橫屍街頭,本來來到青海,我是打算替她的亡魂念一輩子經。可是,經念得越多,我越是不甘,我越是放不下!」
青燈幽聲說道:「心無持念,是經。心無淨念,是驚。你不應該唸經,你也不適合唸經。」
晁風神情凝重地看著青燈說道:「懇請大師助我,讓我能夠潛心佛,專心唸經。如能如願,我願憑這雙手,修繕大覺寺!」
青燈的右手伸出了斗篷,從她的手指到手臂,全部都像那臉一樣紋滿了密密麻麻的經文。準確的說,不應該是紋滿,而是劃滿。這完全就是由鋒利的小刀刻畫出來的經文,已經結疤的經文立體感十足,給人帶來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感。
「我花了十三年的時間,修復了這半間屋子。你呢?」
青燈將自己的手掌翻在了晁風面前,看到那如同老農一般滄桑的手掌,晁風的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道:「此生。」
五月十八,閻羅王下界,青燈出山!
時而撇清關係、時而出謀劃策的楊ど,讓人捉摸不透,大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事兒是打算管還是不管?
楊ど不緊不慢地說道:「辛安禮一時半會來不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家把這事兒和家裡人說一聲吧,最起碼讓他們有個心裡準備。」
「嗯。」心事重重的葉錦昭連別都沒有道,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間。至於和志澤,也是不敢浪費時間,因為他們家雖然和晁風沒有恩怨,但是他們的盟友當中可是有不少是晁風點名要辦的人。
「要不要我們也走?」尚雅若不冷不熱地瞥了楊ど一眼。
「嘿嘿,不用。」楊ど傻呵呵地笑道。
古易爻著急地說道:「楊少,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這也好跟龍爺及時溝通。」
楊ど神神秘秘地舉起了三根手指:「青燈、古佛、曼陀羅,知道這三個詞是什麼意思嗎?」
竹青蟲臉然驀然大變,聲音凝重地問道:「你說的可是大覺寺那位?」
楊ど笑道:「蟲爺果然見多識廣啊,連她都知道。」
「竹老,你們在說什麼呢?」古易爻好奇地問道。
竹青蟲面無表情地說道:「曼陀羅,十四歲入行,從業六年間,更殺四百九十七人。二十歲退出江湖,在青海大覺寺潛心修佛,法號青燈。從退穩至今,她一直都是各路人馬追殺的對象,其價格已經達到了五千萬美元。」
「這麼厲害!」顧傾城不敢相信地叫道。
楊ど神情冷峻地說道:「這不是最厲害的。在這個時代,數年如一日呆在一個地方,腦袋值五千萬美元、還沒有被人狙死的,她是唯一一個!關於青燈的傳說有很多,有人說她是一個人,也有人說她是一個組織。反正不管怎麼樣,這青燈如果在大覺寺裡,那就是個吃齋念佛的尼姑。如果離開了大覺寺,那她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如果死的是你,如果走的是我,那我肯定會把青燈請出山幫我報仇!晁瘋子已經夠瘋的了,但是這青燈比他還要瘋,這兩個人要是湊到一塊……除非官方出面,不然這事兒誰也管不了。」
「你也管不了嗎?」溫紫晏眼神複雜地看著楊ど問道。
楊ど苦笑道:「太子妃,您太瞧得起我了。就我這點斤兩,裝裝逼、耍耍酷還行,勉強也能跟晁瘋子走上兩個來回,但是想要對付青燈,我不行。別說是我了,恐怕這北京城,除了住在故宮西邊裡頭那幾位,誰也沒有辦法單槍匹馬收拾了青燈。」
「我回去稟報龍爺,一會兒回來。」古易爻坐不下去了,著急地跑出了房間。
古易爻一走,溫紫晏悠然起身,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跟我來。」
「沒事,我去去就來。」安撫了顧傾城的情緒一下,楊ど這才跟著溫紫晏進了竹青蟲的辦公室。
兩人剛一進門,竹青蟲也跟著走了進來。
「竹爺,您怎麼看?」溫紫晏面無表情地問道。
竹青蟲心事重重地說道:「現在還不會看。楊ど,你確定晁風能請動青燈?」
楊ど不假思索地說道:「不僅確定,還能肯定。這連郎家人都給晁風打下手了,說明晁風已經真瘋了。他想要回京城折騰,就憑那些江湖人物是不夠的,他必須得有個大的倚仗。西北那幾尊老怪物都跟京裡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肯定是請不動的。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青燈!」
竹青蟲沉聲說道:「紫晏,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那麼我想,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最好的機會,什麼意思?」楊ど不解地看向了溫紫晏。
溫紫晏一字一字地說道:「殺龍天麟!」
楊ど一臉茫然地說道:「呃……那個……我聽說……這太子府的老闆不是你乾爹嗎?聽你這意思,你是要殺你乾爹?」
溫紫晏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是我乾爹不假,我要殺他也不假,他養我,就是為了殺他!」
「我擦,這是什麼理論?」楊ど徹底零亂了,這傢伙,這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竹青蟲沉聲說道:「龍爺膝下無子,並且已經時日不多。當初龍爺救紫晏的時候就說過,如果她能殺了他,那他就告訴她她們家被滅門的真兇。所以……過去這些年,紫晏一直在為能夠殺死龍爺而怒力。這事兒,我們都知道,龍爺也讓我提點過紫晏。只可惜,連我都不是龍爺的對手,更別說是我指點出來的人了。」
「你家被人滅門?」楊ど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溫紫晏。
溫紫晏一字一字地說道:「我是溫九洲的女兒。」
「我去!」楊ど一個猛子就竄了起來,看溫紫晏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淡定了。
溫九洲,中國最後一個鏢頭。
現在雖然還有鏢師這個行當,但是能當得起鏢頭二字的人卻是不多了。
根據江湖傳聞,當年溫九洲接了一趟要命鏢,導致溫家上上下下二十七口無一倖免。對手的手法很可明,根本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們是被人謀殺,因為這二十七口人全部都死於山洪。但是,一個武學世家全部死於山洪之中,這對於江湖中人來說著實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楊ど聽說過這事兒,那還是很小的時候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美女徒弟,竟然是溫家後人。
楊ど好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龍爺知道你們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紫晏神情凝重地說道:「知道。當年就是龍爺介紹我爸接得那趟鏢!」
楊ど有些凌亂地看向了竹青蟲,「蟲爺,這事兒您也知道?」
「是龍爺對我說的。本來我早應該走了,就是為了紫晏,我才留在了太子府。龍爺希望我能把她培育到能夠殺死他的地步。可是……我自己都不是龍爺的對手,教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殺得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