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蒙疆風雲3 文 / 夢千年之戀01
「大人,不能再走了哇!一天趕了50多里路,人和馬都已經是極限了,該歇歇了~」搓著掛滿冰霜的頭套,負責帶路的一名當地士兵,苦口婆心的勸道。=
開春沒多久,大草甸子上的積雪都還沒融化,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初春的草原依舊是荒涼肅殺的,白毛風裹著大粒的雪渣滓,砸在臉上又冷頭疼。在這個蠻荒的白色世界裡,100多匹戰馬突兀的出現在荒原上,在廣袤的荒原上如同螞蟻一樣渺小。積雪對於日光的反射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五,直視雪地就等於是直視陽光。紫外線會直接刺激眼角膜,如果不做遮擋的話,用不了多久眼睛就會紅腫的像桃子一樣。在進駐內蒙前,後勤方面特地配發了一批折疊風鏡。用料都是上好的小羊皮,鏡片是茶色的,平日裡就疊成四折塞進皮盒子裡。頭上帶著羊剪絨的冬帽,防寒頭套加上茶色的風鏡,將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遮擋起來。整支隊伍都是這副怪異的打扮,沉默的在雪地裡不停地趕路。
「長官,休息一下吧,咱們能不能逮住這伙王八蛋,全看戰馬的腳力了!初春白天短,馬上就要天黑了,該停下來伸伸腿了。」身後一名背著報話機的士官,跟著勸道。
「媽拉個巴子,找地方紮營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這伙王八蛋別想逃!」帶隊的上尉不敢看那幾架爬犁,看著馬鞍上那些搖搖欲墜的兄弟。咬咬牙決定道。
「是!一排,分出幾匹快馬,找地方準備紮營!把燃料和糧食都從馬匹上卸下來,咱們準備紮營!」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名軍官嚷嚷著安排道。
初春時節,白天短、黑夜長的時令還沒顛倒過來,天上又刮起了白毛風,在白雪皚皚的草原上要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實在是不容易。幾名探路經驗老道的士官,好不容易才在天黑前找到一個小山包。滾鞍落馬,在馬背上顛簸的下半身都快麻木了的騎手們。甩開手上的毛皮悶子。摘下腰間的工兵鏟就是一陣狠挖。在積雪中強行清理出一塊空地,挖出來的積雪用工兵鏟拍實了,在營地周圍壘成一道矮矮的胸牆。等天黑後,夜間的低溫會把它變得跟混凝土一樣堅固。
穿著及膝的羊毛大衣。騎兵們深一腳淺一腳。蹣跚的在山包後面忙來忙去。帶著雪地迷彩的帆布帳篷很快被支起來。從馬背和爬犁上卸下的物資裡,那些寶貴的固體酒精被單獨拿了出來。一堆堆篝火很快被引燃,日落時分整個對於以班排為單位圍坐在篝火前默然無語。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沉的嚇人。
橘紅色的火苗舔著鍋底,鍋裡的雪迅速的融化,不多時一鍋水就燒開了。從步兵部隊借調來的司務長,拍乾淨肩上的上士肩章,咬著牙在一堆堆篝火間穿行。二兩裝的油炸麵餅一塊塊的被下進鍋裡,脫水的蔬菜乾和肉乾也各自抓了一把扔進鍋裡,很快食物的香味氤氳著瀰漫了整個營地。一桶桶加了食鹽的溫水被提溜著放到了戰馬面前,老成一些的士官和軍官們忙著給戰馬鬆鬆肚帶,舔舔草料。所有人都陰沉著臉,一堆篝火圍繞在一起,將中間的兩輛木爬犁圍在了中間。
根據後世的資料,內蒙和外蒙的邊境線長達3000多公里。這會是民國中期的1929年,雙方的實際控制線比起後世略有差異,但是漫長的控制線卻是一個怎麼都迴避不了的問題。靠著蒙疆地區豐富的地下礦藏,第四軍兩年來的第四次擴編總算是一路順利。但是在上千公里的範圍內,用鐵絲網、地雷將雙方的實際控制線分隔開來,這樣的工程對於第四軍來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除了買賣城這樣的熱點地區,雙方的控制線上時機都是漏洞百出。
就在兩天前,控制線上的一個哨所巡邏隊在例行的巡邏中不知所蹤。層層上報後,這支隸屬於第一師的騎兵連,就這麼匆匆的踏上了征程。匯合了哨卡的守軍後,留下了一批補充兵和彈藥,大隊的人馬沿著巡邏路線繼續向前尋找。夜裡的白毛風抹平了地面上一切人為的痕跡,幾名熟悉草原的蒙古族戰士自告奮勇的走在前面探路,一直到當天下午才找到了那支失蹤了的巡邏隊。
在一道灌木叢旁邊,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年輕身體臉朝下趴在雪地裡,鮮血染紅了身下的雪地。脊背上兩個毒蛇咬傷一樣的圓點,烏青的發紫,外翻的皮肉已經被凍的變成了醬紅色。順著灌木叢繼續往前,手榴彈在雪地上爆炸後留下的放射狀煙塵清晰可見。枯僵的樹枝被踩踏的一片狼藉,暗紅色的血跡順著雪地裡煙熏火燎的痕跡一路向前,十幾具形態各異的屍體依舊保持著戰鬥的姿勢,直挺挺的躺倒在雪地裡。沒有任何倖存者,也沒有發現任何足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這群該死的王八蛋不僅偷襲了巡邏隊,還在他們死後拿走了他們身上的衣物和武器。暴露在荒野中整整一天後,隨後的屍體都被凍的跟石塊一樣堅硬,醬紅色的皮肉上覆蓋了一層晶瑩的冰霜,有些甚至已經被野獸啃噬的一塌糊塗。
14具屍體,剛好是一個步兵班的數量,整支巡邏隊無一生還。這群天殺的孽畜不光殺死了他們,拿走了全部的軍裝和武器,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句完整一點的屍體。從這些凍硬的屍體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馬刀劈砍和縱馬踩踏的痕跡,每一具都是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騎兵連裡沒有專業的法醫,沒法判斷這些猙獰的痕跡是生前還是死後留下的。但僅僅是袍澤被糟蹋的不成樣的屍體,就足夠讓這些血性漢子怒火中燒!隨後。整個騎兵連全都紅了眼睛,發瘋似的在雪地裡到處尋找兇手的蹤跡,甚至都來不及把袍澤的屍體交給臨近的哨卡。
沿途的哨卡不斷的派出巡邏隊,在整片區域開始了拉網式的排查和搜索,很快就連鄰近的第一師也摻合了進來。大量的信息通過無線電,直接傳遞到這支距離最近的騎兵連手裡。在蒼茫的荒野中,這支小部隊就像是鬥牛犬一樣,死死地咬在兇手的身後。仗著對形式的熟悉,整個連一次次跟丟又一次次頑強的跟上來,在持續兩天的追逐戰中所有人都是精疲力盡。
鍋裡的水再度沸騰了。四大勺凝固的湯料煮出了一鍋油汪汪的濃湯。一早就放下去的乾菜吸足了油水。簡直爽口到不行,每個人兩個二兩重的油炸麵餅,一塊白麵餅子,麵湯不限。管飽也管好。在聯繫顛簸了兩天後。所有人都是精力憔悴。完全是咬著牙關在硬挺著。抓起一把雪搓了搓凍僵的臉頰,圍坐在火堆邊的官兵,呼嚕呼嚕的抱著自己的飯盒風捲殘雲。不時有被燙到的。也是咧咧嘴,繼續往嘴裡猛塞食物——明天還有繼續追擊,不吃飯可沒力氣啊!
「明天應該是最後的機會了,騎兵在平原上的速度,一般一天可以向前推進80公里左右,在雪地和崎嶇地形中,能有一半已經是燒高香的了。咱們和老毛子的控制線犬牙交錯,敵人的這支騎兵越境後似乎先是襲擊了巡邏隊,然後又試圖想我方控制線的深層前進,看樣子是打算偵查一下咱們的虛實。事發後,咱們的一支小股騎兵部隊曾經和敵人發生過接觸,但是跟丟了。之後就是滿大世界的搜捕,為了躲開搜索兵力,敵人不停的在這一區域兜圈子,不斷地試圖甩脫追兵。」
「這裡距離控制線太近了,這幫王八蛋一旦豁出去,用不了半天就能衝過去!明天是最後的機會,追不上也就前功盡棄了!」呼啦呼啦的吞下一碗麵條,就這麵湯吃掉了干餅,領頭的騎兵上尉就著火光在地圖上比劃道。
「打tm的!」
「嫖大炕也要留下兩個大子,想吃干抹淨了就跑?門都沒有!」
「連長,咱們的馬都是上好的三和快馬,今晚好好的休息一下,養養馬力,明天一頂攆上這幫王八蛋!」
話音剛落,整個宿營地立馬沸騰起來。被袍澤的死徹底激怒了的士兵,騰地一下站起來,大吼著呼應道。
「都幹什麼?!怕敵人不知道我們在算計他們嗎?!都坐下!吃飽了休息一下,該站崗的就去站崗,剩下的全都去睡覺!今晚養足精神,有這勁頭明天留著上戰場發洩去!」眼看著嚷嚷的有些不像話了,連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喝斥。
「明天的戰鬥至關重要,養足精神頭才是正理!二排長,你去安排一下崗哨,咱們離控制線不遠了,今晚務必小心一些。老木,帶著你的人檢查所有的馬匹,把咱們剩下的精飼料全部給餵了!檢查一下馬匹,有沒有受傷生病的!兄弟們,都忙自己的去,抓緊一切時間休息。」話說得不錯,心情糟糕之下口氣難免有些重,邊上的指導員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順帶安排一下人物。
「大人,我們的馬好,槍也好。只要不跟丟,明天一定可以追上他們,我保證!」擦了擦嘴上的油花,一直走在最前面領路的蒙古族戰士,錘著自己的胸口,保證道。
隨著草原的開墾漸漸放緩,在孟青山(嘎達梅林)的努力下,原本尖銳對立的草原上開始漸漸的平和起來。整編後兵力突破10萬人的第四軍,在真個草原上根本就是龐然大物一般的的存在。隨著在邊境地區的馬匪被清剿殆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那些暗中打著自己算盤的王公貴族們也著實的老實了一陣。也在這個時候,第四軍中第一次出現了蒙古族。這些從底層牧民中被挑選出來的精壯青年,直接被編入到騎兵部隊中。作為本地土生土長的年輕人,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在白雪皚皚下依舊可以通過露出地表的灌木叢和其他不起眼的小物件,準確的找到正確方向。
「呵呵,咱們部隊可沒大人的說法,要叫長官!好樣的,這一趟回去,一定給你請功!」作為連裡唯一的政工幹部,指導員笑著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你怎麼看?」等人走了,指導員扭過頭去問道。
「我最怕的恰恰就是跑錯方向,這幫王八蛋一看就都是老手,對地形的把握相當到位。控制線附近又有一片灌木叢,無形中增加了我們的追擊的難度。這麼點距離,開足馬力的話,最多一個上午他們就能衝回去!保險起見咱們還是申請航空支援的好,有飛機就不怕跟丟了他們!」
「成,這申請咱們一起署名!航空隊80架飛機,怎麼著也能分出幾架來!」兩個人一拍即合,當期摸索著湊到篝火前,準備草擬電報稿。
兩個連隊主管還在商量著「外援」,其他的官兵可就顧不上這麼多了。往飼料袋裡加足了草料,安頓好馬匹,除了執勤的崗哨,剩下的全都鑽進了帳篷。在帳篷裡鋪上防潮墊再鋪上自己的羊皮大衣,把壘灶的石頭搬進帳篷,身上蓋著厚重的毛毯,舒服的呻吟著躺下,沒一會就是鼾聲如雷。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兩架掛載著火箭彈的菲亞特戰鬥機,嗡嗡作響著盤旋在半空。一夜的休整過後,整支隊伍繼續出發。兩架菲亞特把雙翼機優良的低空盤旋性能用到了極致,為了看的清楚一些,有時候幾乎是擦著地表在飛。在航空隊的介入後,獲得了「上帝視角」後,拉鋸了兩天後終於堵住對手!
「嗡~~~嗡——咚~~~咚~」拉下飛行風鏡,兩架菲亞只留下一個剪影,就呼嘯著撲向了目標。四挺12.7毫米航空機槍加上機首的一門20毫米機關炮,槍口火光閃爍間終結了蒙古人的一切好運。擾動的氣流驚的馬匹四散而逃,而雪地上糟糕的通行條件也進一步的削弱了機動能力。大拇指粗的彈丸不忿粗的細的、老的少的,只是狂暴的當場連人帶馬打成一塊一塊的。噴薄而出的鮮血更是染紅了週遭的一大塊雪地,被打的人仰馬翻的蒙軍騎兵,再沒了最初交手時的狡猾,不等戰鬥機再次俯衝,就忙不迭的試圖朝著灌木叢衝去。
「咻~~~咻——轟~~~轟~」還沒等他們衝到跟前,16枚82毫米火箭彈就引爆了整個灌木叢。枯僵的枝條在爆炸中被點燃,整個灌木叢一片火海。
「現在,就是現在,跟我衝!」抓雙腿加緊了馬肚,騎兵連的連長咆哮著率先開始加速。包裹著氈布的馬蹄在踩的雪花飛揚,全連100多匹戰馬在主人的命令聲中噴著響鼻開始了加速,背上的莫辛納干1944騎兵槍也被頂上了膛。而對面的蒙古人望著被引燃的灌木叢,眼見著逃過無望索性搶在戰鬥機再次俯衝前,撥轉馬頭開始反衝鋒。
騎兵對陣騎兵!
距離越拉越近,在二百米的距離上,兩邊都末期的來了一輪排槍齊射。密集隊形下兩邊都各自倒下了一片,而裝備了更多自動武器的騎兵連,則在對射中稍佔上風。人嘶馬啼中,稜線上打頭的連長揭開大衣的紐扣,一直袖子高高的捲起,單手控馬,手裡的馬刀閃爍著寒光,喉嚨裡嘶啞著發出了聽不懂的吼叫。幾個蒙古人舉槍向他射擊,卻躲也不躲,任憑子彈嗖嗖的貼著臉頰和肩膀飛過去。在兩軍相遇的一瞬間,手起刀落一個碩大的人頭連帶著肩部的一大塊肉,一起被砍的凌空飛起!
「殺!殺!殺!」血雨當中,只聽見南腔北調的漢語彙聚成了一句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