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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頭破血流 文 / 夢千年之戀01

    「突突~突突~」

    「快,衝上去!衝上去!」馬克沁標誌性的噠噠聲響起,在那名被打成篩子的北伐軍軍官連人帶槍一起摔下反坦克壕的同時,另一名北伐軍軍官從身邊的士兵手裡,奪過一挺仿日制十一式輕機槍打出了幾個短點射,大吼著催促道。

    「過,過,過!」頂在最前面的敢死隊隊員急紅了眼睛,抱著徵集來的棉被一把撲在鐵絲網上,用身體壓住棉被,對身後的袍澤招呼道。

    「弟兄們,衝啊!」在之前的炮火準備時期沒能摧毀敵方防禦體系和火力點的情況下,就這麼扎堆的團在門板拼成的簡易棧橋上,顯然不會是個好主意。於是,在少數幾挺伴隨進攻部隊一起行進的十年式輕機槍的掩護下,在棧橋上扎堆的北伐軍士兵踩著袍澤的後背,開始試圖衝過鐵絲網。

    「噠噠~~~噠噠~」幾乎是在一瞬間原本跟死過去一樣保持沉默的各個火力點,在馬克沁的第一個點射中迅速的活過來。踩在袍澤的後背,高高站起準備衝過鐵絲網的北伐軍士兵迎面撲進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火力網上。全身綻放起朵朵血花,子彈撕裂人體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毫無遮攔的暴露在射界裡,飛蝗一樣密集的彈雨有的甚至直接把人體攔腰撕裂成兩截,意志最終消失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烏青的腸子和鮮紅的內臟流了一地,而下半截身體卻依舊往前邁了一小步隨後才倒下。

    擁擠在棧橋上的北伐軍官兵用生命作為學費,親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彈如雨下。扎堆的人群在一瞬間硬生生的被從各個角度、各個方向噴射出來的火力硬生生的犁出一條血肉胡同,血肉橫飛中不斷有試圖衝過鐵絲網的官兵慘叫著跌落到下面一人多高的反坦克壕裡,幾乎每一發子彈都能捎帶著從人體上削下一些零件來。由於互相之間距離挨的太近,往往一發子彈要穿透了兩個甚至三個人的身體,才會最終停下。

    「重機槍,把重機槍抬出來,火力掩護!」從望遠鏡裡看到前沿血肉橫飛的一幕,後方指揮部裡的阮玄武咬著牙嘶吼著命令道。

    擔任火力掩護的集團軍直屬炮兵團已經在最初的火力掩護中打光了炮彈,不可能再為進攻仲宮鎮的第三十四軍一部提供火力掩護。對於指揮官來說,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士兵飛蛾撲火一樣的衝向敵人的陣地,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更加殘酷的事情了。作為三十四軍的均沾阮玄武直接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炮火支援無望,也只能把剩下的八十九和九十師的重機槍全部集中起來,不記彈藥消耗的打長點射,稍稍壓制一下敵軍的火力點。但是沒有了炮兵的掩護,想想之前差點點砸癱八十八師的那一輪炮擊,重機槍什麼的還是不要靠的太近比較好。

    「噠噠~~~噠噠~」二十多挺一戰時期的馬克沁1908式重機槍被假設在出發陣地上,整個三十四軍的家底就這麼點,誰也捨不得拿寶貝的重機槍去冒險。但是從進攻部隊的出發陣地到鐵絲網那裡的距離實在是有些遠,在這個距離上彈藥的散佈已經很大,很難有什麼好的壓制效果,彈藥也是消耗的賊快。對於彈藥和裝備一直都不寬裕的北伐軍來說,這樣的打發實在是有些奢侈,但是眼下情況緊急,拿不拿的下仲宮鎮另談,照這樣下去展開攻擊的部隊都要搭上去!情況緊急,再怎麼也捨不得也要捨得了。

    「差不多是時候了,問問炮兵,敵方炮兵陣地的位置確定了嗎?」看著對面不管不顧的打發,在德累斯頓步兵學院當過校長的隆美爾心如明鏡,知道北伐軍已經把手裡最後的底牌打出來了。扭過頭去,問身邊參謀。

    「長官,半個小時前炮兵部隊的陳赫少校就打來電話,他們已經根據來襲炮彈的彈道和地形地勢大致的確定了位置,隨時聽候您的命令!」身邊的參謀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篤定的回答道。

    「那麼開始吧,希望不會耽誤正事。」隆美爾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風輕雲淡的丟下一句話。

    「嗚~~~嗚~」

    「咻~~~咻~」

    迫擊炮的脆響和身管火炮沉悶的咆哮交相呼應,在整個陣地迴盪。炮彈帶著炮膛內炙熱的氣浪嘶吼著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代表死亡和殺戮的彈道。

    「叼木卵,炮擊啊!」聽著越逼越近的呼嘯聲,進攻的隊伍中一名操著浙江口音的北伐軍士兵臉色蒼白的大罵一聲,搶先一步甩掉手裡的步槍,抱著腦袋滾下了鋪滿屍體的反坦克壕。

    「轟~~~轟~」雨點一樣密集的炮彈覆蓋了整個交戰區域,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升騰起一朵朵黑色的蘑菇雲,百八十斤的人體樹葉一樣被裹挾著吹起。腥臭的血霧夾雜著刺鼻的逍遙籠罩在陣地上空,胳膊大腿滿天亂飛。陷入炮擊中的北伐軍官兵被震盪的七葷八素,本能的放棄進攻玩命的往回跑。

    「嗚~~~嗚~」爆炸的轟鳴依舊遮蓋不住炮彈呼嘯聲,在阮玄武絕望的眼神中,一波一波的炮彈接連不斷的落下,橫飛的彈片在轟鳴聲中直接把戰場變成了修羅地獄。

    「啊……」一個抱著棉鋪在鐵絲網上當踏腳的敢死隊隊員被炮彈豁開了後背,血肉模糊的跟著身下的破棉絮一起落進了鐵絲網裡。本能的掙扎中身上的鐵絲網卻越纏越緊,被鐵絲網割掉手指的雙手血肉模糊的試圖扯開身上越纏越緊的鐵絲網,白花花的指骨大半暴露在外面。

    「跑啊,跑啊!」仗打到這份上,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了一聲,在炮擊中被炸的七葷八素的士兵徹底的沒有了建制,一窩蜂似得在不斷落下的炮彈中往回跑。

    「嗚~~~嗚~」摶屬的75炮和配屬到營連的82毫米迫擊炮打的歡騰,本著練練手的態度,一直沒有發聲的m1938式122毫米榴彈炮也開了張,21.8公斤重的榴彈悶雷一眼不屑的掠過下方被炸的人仰馬翻的步兵,呼嘯著直奔炮兵陣地而去。11.8公里的射程完全能覆蓋整個濟南,被第一集團軍上上下下當寶貝呵護的那一百多門老舊雜式小山炮算是保不住了。

    「轟!」

    「軍座,軍座……」一陣猛烈的震動傳來,指揮部裡的阮玄武也是一踉蹌,身邊的參謀和警衛七嘴八舌的扶起。

    「都閃開!是重炮,是重炮!陳辭修的炮兵要完了!」一把推開試圖攙扶自己部下,阮玄武打了個冷戰寒聲道。

    「師座!」

    「退兵,退兵,快退兵!」阮玄武對著一種面面相覷的部下,甩掉大簷帽,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保定軍校畢業,這麼些年下來也算是老行伍了,但是見重炮的機會還真是不多。堪比教科書式的半永備防禦陣地,交叉掩護不留死角的火力點配置,在結合一下突然出現的重炮,阮玄武對著面前的仲宮鎮忍不住冷汗直冒。這已經不是踢到鐵板的問題,有心算無心,人家這是早有準備就等你送上門來了!

    「師座,進攻開始一個半小時,部隊傷亡慘重。打光了全部庫存的炮彈不說,如今集團軍直轄的兩個炮兵團一百多門炮也全完了,軍座,就這麼回去,司令和委員長那頭沒法交代啊!陳辭修這會也是吃了大虧,兩個炮兵團一百多門炮被端了,這樣回去這狗屎盆子鐵定的要扣在咱們頭上!委員長素來青睞陳辭修,咱們就這麼退回去,能落著好就怪了!師座,濟南城內還有我三十四軍的第九十師,咱們把去掉援兵,一鼓作氣未必不能拿下!」阮玄武身邊的參謀長湊上來,滿臉的為難。

    「不好交代?老兄啊,現在的情況是再打下去咱們自己就跑要賠進去了!現在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是人家算計好的,沃恩就是棋盤上身在其中卻不自知的旗子!你,我,都是人家早就算計好的甕中之鱉!看看對面的陣地,整個仲宮鎮都被他們用洋灰搞成了半永備防禦工事!打到現在進攻的部隊傷亡擺在那裡,從哪個方向衝上去都是一頭撞進人家的火力網!再說這重炮,之前八十八師進攻的時候就沒暴露出來,老兄啊,人家這是藏拙,就等著你我送上門去啊!」阮玄武哭喪著臉,拍著桌子對身邊參謀長激動道。

    「退兵,北伐大業未競,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法不責眾,法不責眾,咱們還有幾萬人嗎,死不了!再拖延一會,就算是司令和委員長不出分,我三十四軍也要全部交代在這裡了!快傳令,退兵,退兵!別管陳辭修了,咱們趕緊撤回濟南!再不走,就全交代在這裡了!」看著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動彈的部下,阮玄武氣急敗壞的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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